“好!下面該我了!”那個大學生興致勃勃的講了一個半夜鬼敲門的故事,雖然俗不可耐,但因為那小子口才很好,聽起來也很有恐怖氣氛。
輪到孟久,他就把坐陣童子的事情掐頭去尾,改頭換面,外加修改人物,變成了一個冒險小說。一陣白虎下來,竟把那兩個人給聽愣了。好半天,那個大學生才道:“我的天,你是寫小說的吧?”
孟久哈哈一笑還沒說話,杜亦羽卻冷笑道:“他是說評書的。”
孟久眨眨眼,笑道:“怎么,不滿意里面那個大法師和女俠的幸福結局?”
杜亦羽哼了一聲繼續看雜志,孟久則笑道:“別看了,你也來講一個吧。”
“沒興趣。”
“那我就繼續講大法師和女俠的幸福生活吧。”
杜亦羽長嘆了一口氣,看向孟久,一字字道:“為什么你這人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打擾人’呢?”
孟久認真道:“因為我深刻的體會到,一個人必須要容入社會才能過得好。所以我不忍心看你繼續孤僻下去。”
杜亦羽盯著孟久,不知是覺得孟久的話有道理,還是想趕緊打發了這個麻煩,終于放下雜志說道:“以前有個說法,尸體不能臉向下趴著。否則,靈魂就不能從尸體里飛升而去。這樣的尸體燒起來,便會聽到靈魂的慘叫。”
“我怎么沒聽過?”孟久道:“新鮮,新鮮,接著說。”
“講完了。”杜亦羽淡淡的說,再次拿起雜志。
孟久夸張的翻身倒在臥鋪上,捶胸大叫道:“我的天,我怎么認識了這么一個無趣的人啊。”
旁邊姓牛的卻突然道:“真的有這種事嗎?”
“什么?”孟久坐起來,姓牛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怪異:“燒死尸的時候,靈魂會慘叫?”
孟久挑了挑眉:“你見過?”
“沒有,沒有!”姓牛的連忙否認,但那神情卻極其不自然。
“真的沒有?”孟久追問。
“他不說沒有嗎?接著講故事吧。”大學生興致不減的催促,那姓牛的連忙借機轉變話題,又講了一個見鬼的故事,講到尾聲的時候,那個大學生下意識的挪到了孟久這邊,看來是很怕姓牛的再嚇唬他。還好,這并不是一個嚇唬人的故事。但接下來,那個姓牛的卻開始談起異度空間和第六感兩個電影里說到的東西――鬼魂的存在和人類對于鬼魂的感知。
“我認為,異度空間里的說法很有道理,見鬼實際是精神出了問題。不過這種情況也最麻煩,因為除非你的精神問題解決了,否則便沒有人可以幫助你,你即使知道那都是假的,也永遠逃避不了那種恐怖地獄。不過,這也并不能說明鬼魂就不存在。正如異度空間最后那個女鬼的出現,以及第六感里鬼魂的解釋,鬼魂應該是存在的。只不過我們現在的科學認識還不能完全解釋這種非常態的存在。最好的解釋就是殘留的腦電波影響正常人的大腦,使其看到鬼。”
一番話說下來,大學生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覺瑟瑟道:“不說了,不說了,毛毛的。”
姓牛的眼珠子一轉,拿出一面八卦鏡:“見過這沒有?”
“八卦鏡?”孟久好奇的拿過來,姓牛的點頭,卻突然道:“別摸鏡面!這是開過光的,一摸鏡面就不靈了。”
“啊?”孟久詫異的看向那個姓牛的:“你被騙了吧?”
“不可能!”姓牛的認真道:“知道是誰給我的嗎?”
“誰啊?”
“就是眉村那個朋友。而這鏡子是那個老道給他的,說是緣分一場,讓他去去身上沾染的邪氣。”
“哇塞,那是真家伙了?”那大學生話一出口,孟久就忍不住暗暗一笑――那小子嘴里不停的說不相信眉村那是真事,結果心里還不是相信了?果然,愛聽鬼故事的,便更加容易相信這些故事(雖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當然了!只可惜我這人一向百邪不侵,所以到現在也沒看到什么怪異的現象。”
“還有怪異的現象啊?”大學生問。
“當然了,要是有鬼接近咱們2米以內,這鏡子就會發光,把鬼給收了。”
大學生張大眼睛,看著那鏡子,忍不住就拿過來,小心翼翼的翻看著,眼中有著一絲的羨慕。孟久卻是沒有了興致,轉到一邊翻報紙去了。那姓牛的眼見這形勢,立刻將全部熱情都轉到大學生身上。不住的介紹這鏡子的傳說以及功用。
孟久越看越不對頭,這姓牛的現在說得話,做的事,怎么就跟他做假法術,騙貪官錢財那一套那么類似呢?
孟久想著,那邊的兩人卻熱乎起來了。在姓牛的說老講鬼故事的人就容易近鬼后,大學生便不停的追問哪里能買到有用的護身符。姓牛的先說去廟里求,大學生卻對那種10元的開光吊綴嗤之以鼻。然后姓牛的又建議他自己買個玉綴再找大師開光,可卻又說不出哪里有所謂的大師。最后,姓牛的終于說道:“我看實在不成,你不如去二手古玩市場看看吧。”
“啊?那里怎么可能有?”
“沒準就有呢。比如說我這個八卦鏡,我這次出來就打算賣到北京的潘家園去。”
大學生驚訝的看向姓牛的,一臉著急道:“這怎么能賣呢?”
“咳,不是跟你說過了,我這人百邪不侵,留著也沒用,不如賣點錢。”
大學生眼珠子一轉,笑道:“大叔,你不如把這個賣給我吧?”
姓牛一愣,連忙擺手道:“那可不成,我這最次也要當古玩賣的,你給不起這個價。”
“多少?”
“怎么也得三四千吧?如果遇到識貨的,說不定能賣到上萬呢。”
大學生吸了口氣,愣了一會,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不過這回姓牛的又叨嘮道:“不過聽說最近潘家園那邊管的很嚴,你是北京人,還知道哪里有這種二手市場嗎?實在不行,掉點價也就賣了省事。”
大學生一聽口氣有余地,連忙急切道:“大叔,要不你就賣給我吧。北京二手市場雖然不少,可那些做生意的可會壓價了。這樣,我出兩千,成不成?”
“這,這是怎么話說的,咱倆同路,我怎么好意思和你做生意。”姓牛的還要拒絕,大學生連忙道:“沒關系,沒關系,只要價錢您覺得合適就成。”
“那這么著吧,兩千八,我看你是個學生,也不多要。”
這時,孟久簡直是佩服死這個姓牛的了。他騙人,還得要做做法,弄出點怪聲怪光來,人家就憑一張嘴,幾個鬼故事,就弄到手小三千……誰知道他那包里還有多少個這種仿制的八卦鏡。不過這家伙也太不講騙子道義了吧?居然逮誰騙誰?
孟久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便拍了拍杜亦羽,他知道,這家伙肯定也看出來了,只是可氣的一言不發。果然,杜亦羽嘆了口氣,給了孟久一個‘你真麻煩’的眼神,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警察證,像是往桌上隨手一放,卻正好能讓那個姓牛的看到。
這一放果然立竿見影,那姓牛的一愣,額角竟然立刻就可見細微的汗珠。他眼珠子一轉,偷瞄了孟久和杜亦羽一眼,不覺便咽了口吐沫。
大學生這時已經拿出錢包,不好意思道:“我這就一千五,不過沒關系,我媽肯定在車站接我,到時候把剩下的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姓牛的眼看著到手的一千五卻一張票也不敢拿,好不容易碰到這么個傻小子,竟然出手就是一千五,真是可惜啊!
“啊?什么不用?”大學生的注意力全在八卦鏡上,根本沒有看到杜亦羽的警察證,也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受騙了。
那姓牛的所處的境地立刻就變成了騎虎難下,自從他改口說不賣后,那個大學生就開始一邊聲討他說話不算數,一邊死纏懶打。他越不賣,那大學生越覺得那是真東西,竟然還主動把價格漲到了四千。說得煩了,他真想告訴他這是假的,可當著一個警察他哪里敢啊。到最后,終于讓他靈機一動想出個說辭,將那八卦鏡仍給大學生,假裝輕松的笑道:“不跟你鬧了,這鏡子送你好了。”
“啊?”
“實話跟你說,這鏡子根本就沒開光,也不是什么古玩,就是一仿造的黃銅鏡,值不了幾個錢。”
“不是,怎么回事?”大學生有些傻了。
“咳,看你認真,逗著你玩的。要真賣你,咱不成騙子了。”
“我操!”那大學生一下就跳起來,滿臉受到侮辱的樣子,指著姓牛的就開始罵,而那姓牛的哪里敢還口,只是苦笑著道歉。終于,杜亦羽大概覺得這里太吵了,收起警察證,拿著雜志到餐車去了。剩下孟久好笑的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悠閑的翻起了報紙,準備睡覺。
那姓牛的這時才總算松了口氣,連忙假裝抽煙,悻悻的走開了。
后面的路途上,大學生一直就沒給姓牛的好臉色,而那姓牛的也老實了許多。半夜姓牛的偷偷提著包出去轉了一圈,再回來手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孟久雖然看見了,也知道他是去消滅證物,可杜亦羽都不管,他也懶得管。
火車一到站,那大學生便第一個拿著行李跳下上鋪,撞了一下姓牛的肩膀,依舊氣乎乎的走開了。姓牛的也想馬上離開,孟久卻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姓牛的連忙回過身,低頭哈腰的說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也看見了,我就是逗那小子玩玩,并不是要騙錢啊。”
大概是那包八卦鏡已經被他處理了,所以膽子也大了,竟然上來就毫不回避的點明話題。孟久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管閑事了。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名片給姓牛的,說道:“別誤會,我不是警察。”
“啊?”姓牛的一愣,接過名片就又是一愣――畫尸人?
孟久拿起被姓牛的放在桌子上的八卦鏡,點了點鏡心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印堂發暗,魂魄輕浮,眼底灰黃,陽氣不勝。這都是邪氣入侵的癥狀,你以前大概碰到過什么邪氣的事情吧?還有你說的那個焚燒死人時的慘叫,最好不要再回去那里了。”
等孟久和杜亦羽離開后,那個姓牛的看著手里的名片,這回是真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