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什么,這岔路明擺著就是故弄玄虛,就是讓咱們怕黑不敢往里邊走,八成真正的出口就在這邊,想出去就跟我走!”
楊樹林毫不客氣的瞪了趙麗媛一眼,不給她爭辯的機(jī)會,抬腳朝左邊走去。
可就在他即將邁進(jìn)岔路的時候,隊伍后方突然傳來汪超的驚呼:“哎呀,大力呢!”
楊樹林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轉(zhuǎn)身看去。
果然,原本七個人的隊伍,此時只剩六人,斷后的余大力不知何時竟不見了蹤影。
這下眾人全都慌了,叫嚷著四處尋找。
但后方的通道還算光亮,一眼能看出很遠(yuǎn),哪有余大力的影子?
“不對啊,剛才他還在的,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汪超驚慌的嚷嚷。
楊樹林心里比誰都著急,但他知道,此時絕不能慌亂:“這小子肯定鉆進(jìn)哪個岔路里去了,你們在這兒等我,千萬別亂走,我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去?!敝x盈緊緊拉住楊樹林的手不放。
“不行,你跟大伙在一起,放心,他走不多遠(yuǎn),我去去就回?!?
余大力可能已經(jīng)遇險,時間拖的越久就越糟糕,楊樹林心急如焚,表面卻鎮(zhèn)定的掙開了謝盈的手,大步朝來路而去。
他非常清楚,從大局考慮,此時最好的辦法是不理余大力,帶著其他人走出去。
但余大力是他最好的朋友,讓他丟下余大力不管,他做不到。
他反扣軍刺在手,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盡管四周冷得如同冰窖,可他卻急得額頭見汗,走的越來越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看不到身后的謝盈等人了。
忽然,他發(fā)現(xiàn)前方的光亮有些暗淡。
他急忙停腳看去,左側(cè)冰墻上,居然浮現(xiàn)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人形!
這人形突出在墻外,乍一看,就像是被人用冷水澆筑在冰墻表面似的,形態(tài)猙獰,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正因為他擋住了冰墻里的燈,才會讓四周的光線昏暗下來。
楊樹林幾乎沒有遲疑,立刻撲上去,一拳砸在了冰雕上!
盡管這人形被沖著光,但他還是一眼認(rèn)出,這就是余大力,他竟被封在了一層冰殼中!
他不敢用軍刺,唯恐刺穿冰殼傷及余大力,只得拼命的拳打腳踢。
可冰殼堅硬,即便他用上了全力,冰殼卻只裂開了幾道縫隙,反倒磕得他拳上皮開肉綻。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發(fā)瘋似的一拳接著一拳轟在裂縫上,鮮血順著冰殼的裂隙滲了進(jìn)去,在堅冰中蔓延開來,但冰隙也越裂越大。
他急忙調(diào)轉(zhuǎn)軍刺,以刀柄狠狠鑿在裂隙交匯處。
冰殼嘩啦一聲碎裂,他猛補(bǔ)幾腳,將冰殼徹底踹碎,余大力像條死魚一樣軟趴趴的摔了出來,楊樹林趕忙抱住他,將他平放在地上,探他的鼻息。
可余大力渾身冰冷,鼻尖已然沒了熱氣。
楊樹林顧不上那許多,掰開他嘴巴,嘴對嘴死命往里吹氣。
吹一口氣,雙手按住他胸口狠狠壓上一下,一連數(shù)次,余大力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楊樹林眼睛一熱
,淚水在眼眶里溢了出來,掄起拳頭拼命往他胸口砸。
“我嘈你大爺,你裝什么慫,給我起來,起來啊!”
他不敢相信余大力就這么死了,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就在剛才他還幫忙捧他臭腳來著,這才一眨眼的工夫,居然就這么無聲無息的躺下了。
他之前數(shù)次險死還生,還親眼看著殷杰死在他面前,也曾面對過岳霖霖冰冷的尸體,但從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難受過,余大力是聽了他的話才去斷后的,如果真的這么死了,他就算自殺以謝,死后魂魄都沒臉去陰司見他!
正難過的時候,余大力突然呃的一聲張開了嘴,呼呼喘息起來。
楊樹林大喜,趕緊摩挲他胸口幫他順氣。
余大力就像是溺水之后被救回來的人,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冷氣,一邊喘一邊不停的哆嗦,那模樣就像癲癇發(fā)作似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噥著什么。
楊樹林見狀急忙脫下自己的登山服給他裹上,晃動他的四肢幫他活血。
好半晌,他才順過氣來,但眼神有點呆滯:“好冷,我這是咋了!”
“咋了?我特么還想問你咋了呢,給我起來!”
楊樹林毫不客氣的拎著他衣服領(lǐng)子把拽了起來,也不顧他站立不穩(wěn),抓著他使勁兒搖晃。
余大力終于清醒過來:“別,別晃了,我嘈,要讓你晃死了?!?
楊樹林這才停了手,拍打著余大力的臉蛋問:“好點沒,感覺怎么樣?”
“暈!”
楊樹林一陣無語,剛才好像晃悠大勁兒了。
“喲,掉金豆啦,堂堂一大老爺們咋哭成這個熊樣?謝盈不要你了吧?”
余大力死性不改,見楊樹林臉上有淚痕,立馬將自己的遭遇拋到了腦后,一邊窩囊人,一邊賤絲絲的露出了笑臉,伸手要給楊樹林抹眼淚。
“滾!”楊樹林拍開他的手,沒好氣的問道:“你怎么會被凍在這里,說清楚?!?
一提這個,余大力明顯露出心悸的神情,盡管站不穩(wěn)腳,卻死活不敢往身后的冰墻上靠了,胳膊搭在楊樹林肩膀上,將身體的重量全都押在他身上,手指冰墻,有氣無力的道:“鬼!肯定有鬼!我剛才看到這里邊有個黑影,就想湊上去看個清楚。”
“可湊上去一看,那特么是個人臉,女人的臉,還沖我笑!我嚇完了,想叫卻叫不出聲來,轉(zhuǎn)身想跑,可沒跑出兩步,就感覺后邊有只手拉著我,把我拽到了墻上!”
楊樹林聽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打量著冰墻,可惜除了一些破碎的冰殼,并沒見到人影。
余大力心有余悸的道:“我一下就被沾到了上邊,怎么也掙不開,那冰墻好像活了似的,生出一層冰渣,從腳上開始,一點點往我身上爬,我想召喚你來著,可嗓子疼得發(fā)不出聲,就那么眼瞅著你們越走越遠(yuǎn),那感覺真是,真是……”
他連說兩個真是,卻再也說不下去了,顯然不知道用什么詞語形容當(dāng)時的恐懼。
楊樹林抬手止住了他:“你應(yīng)該慶幸那些冰爬的夠慢,要是它一下就把你臉封住,等我回來你就算沒變成冰棍,也
早就憋死了!”
余大力聽他直到這會兒還在說風(fēng)涼話,氣得想揍他,可惜手腳發(fā)麻,根本沒力氣。
“看來你早知道有問題,到底咋回事,你讓我死個明白行不?”
楊樹林扶著他往回走:“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答應(yīng)你,等咱們出去了,我一定跟你說個明白,行不?”
余大力苦笑:“咱們還能出去?”
“瞅你那點出息,跟著哥,看哥怎么帶你出去!”
楊樹林此時反倒比剛才底氣更足了些,以余大力的所見,暗中搗鬼的應(yīng)該是雪女的一種,這種邪祟喜歡把人凍成冰雕留在她的地盤上供她欣賞。
想破雪女并不難,只要在她現(xiàn)身的時候一把石鹽撒過去,就能砸她個頭破血流。
石鹽不止能驅(qū)除陰氣,恰好也有融雪化冰的作用。
東北的深冬時節(jié),道路積雪太過嚴(yán)重,環(huán)衛(wèi)的人就會往大道上撒鹽,清除冰雪。
楊樹林的腰包里恰好就有一小包石鹽,還是來此之前劉希東特意給他準(zhǔn)備的家伙,他當(dāng)時還嫌帶著腰包累贅,想不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他甚至顧不上包扎一下傷手,急忙攙著余大力加快腳步往回趕,但遠(yuǎn)處的景象,讓他剛剛放松一點的心情一下又繃緊了。
他讓謝盈等人在原地等他,可此時卻瞥見,原處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正急得直轉(zhuǎn)圈。
“是謝盈!”余大力不知詳情,還高興的叫出聲來。
謝盈見二人回來,急忙迎了過來,雖然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卻還是先道:“大力你怎么了,大家都在找你,你沒事吧?”
余大力見謝盈這么關(guān)心他,立馬故態(tài)復(fù)萌,激動得臉都有了血色:“我挺好,好著呢……”
楊樹林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余大力發(fā)騷,拉過謝盈:“其他人呢?”
“他們走了,我勸不住他們!”謝盈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走了?往哪兒走了,我不是說了讓他們等我嗎!”
楊樹林真被氣壞了,這幫人太不知輕重,這么亂闖,萬一遇上雪女可不是鬧著玩的。
謝盈指著右側(cè)有亮光的岔路:“這邊,他們往這邊走了。趙麗媛說冷的受不了了,先走一步,讓我等你回來,再和你一起追他們?nèi)??!?
“她真是這么說的?”
楊樹林不禁有些生疑,趙麗媛再自私,也不該在這種時候丟下謝盈一個人在這里,就算趙麗媛這么做了,難道其他人也都像她一樣自私,就一點不顧及謝盈的安全?
謝盈被他這么盯著,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轉(zhuǎn)眼就掩飾了過去。
“嗯,他們要拉著我一起走,見我怎么也不肯答應(yīng),才這么說的。哎呀,你的手……”
她岔開了話題,掏出手絹把楊樹林受傷的右手仔細(xì)包扎起來。
楊樹林僅有的一絲疑惑也消散了,怒哼一聲:“簡直混賬!快,趕緊追!”
雖然他之前就已經(jīng)看出,左邊那條漆黑的岔路更接近鬼瘴的薄弱點,但得知眾人往右去了,他還是半點也沒猶豫,攙著余大力,拉著謝盈追進(jìn)了右側(cè)的岔路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