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字?怎么測?”余大力好奇的問道。
戚七沒有回答,轉頭進了客廳,眾人對視了一眼也都跟了進去。
客廳很寬敞,桌椅都是藤編的,眾人圍坐下來,戚七拿來了筆紙丟在茶幾上:“每個人寫一個字,寫什么都行,我給你們測測運勢。”
余大力一聽就樂了:“收錢不?”
“這回免費,算是送你們的見面禮。”戚七捋著八撇胡笑了。
眾人見他脾氣很好,也很隨和,心情都放松了些。
余大力聽說不收錢,一把搶過筆紙:“我先來。”
他想了想,飛快的在紙上劃拉出一個余字,把紙推了過去:“你看看我這個字咋樣?”
戚七琢磨了一下,笑了:“你想問什么?”
余大力想都不想就說:“我們都是奔著考大學來的,我想問問我能不能考上。”
余大力的這個問題,一句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全都安靜下來,聚精會神的看著戚七。
戚七不緊不慢的笑道:“要是問前程,這個字主你考試不順,但還是能考上。”
“哦?怎么說?”眾人都被勾起了好奇。
戚七把本子推到眾人眼前,指著上邊的字道:“你們看,他這個余字,寫得跟常人有所不同,上邊一個人字沒錯,但中間本該是個于,可他卻把于字最下邊的勾給寫沒了,成了個干字。”
眾人都不約而同的點頭,戚七繼續道:“如果光有這個干字,那很不吉利,主他埋頭苦干,結果卻不一定好。可余字下邊這兩點,他又給寫得連在了一起,又成了個人字,這就有意思了。”
余大力迫不及待的問道:“有啥意思?”
戚七笑道:“兩個人,說明這事兒有人在幫你,而這個幫你的人在下,你在上,就成了他努力苦干把你頂上去的格局,這么看吶,考試的時候,八成會有人幫你作弊,這才成就了你高考的成績。”
余大力驚得啊了一聲,憂喜參半,扭頭就看向了楊樹林。
楊樹林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瞅我干毛,別指望我會幫你!你這個字,分明就是一個人騎到另一個人的脖頸子上,被騎的那個偏偏還得埋頭苦干,你覺得我真那么好欺負?”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戚七也捻著胡子直說有理。
至此氣氛輕松了很多,戚七把筆紙挪到了楊樹林面前:“我看你挺伶俐,寫個字試試。”
楊樹林收斂笑容,沉吟片刻,才一筆一劃的寫了個真筆的楊字。
戚七微微皺起了眉,沉默下來,指尖扣動桌面發出略有些躊躇的嗒嗒聲。
半晌,他看向楊樹林:“說說吧,你想問什么?”
楊樹林禮貌的道:“我不問太遠的事情,就請七叔幫我解解這趟來哈市順不順吧。”
“問吉兇么?”戚七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幾分。
戚七的神情落在楊樹林眼里,讓他心情有點沉重,戚七能與吳擘成為朋友,
肯定有些手段,看他給余大力測的那一字,到有七分說準了,余大力學畫不著調,要是不作弊還真就很難考上理想的學校,而他還真有過幫余大力作弊的想法。
現在輪到他測字,戚七居然露出這等神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剛想開口追問,戚七就開了口:“楊字拆開可做木易,但細看右邊,這個字其實是昜。”
“昜,從日、從一、從月,一曰長也。單憑這右半邊,有度日如年之意,看來你這趟來,日子有點難熬。而左邊是個木字,楊字本就屬木,偏偏又配上屬火的昜,木遇火而燃,怕是你近期會有引火燒身之險!”
戚七語氣沉凝,一口氣給出這樣的評斷,聽得眾人臉上的笑容全都消散一空。
楊樹林也皺起了眉頭,雖然戚七的話不可盡信,但聽起來的確有幾分道理。
他帶著白小薇身處異鄉,心里沒底,才想問問吉兇,想不到卻問出這樣的結果,看來這趟真是兇多吉少,必須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七叔既然能解字,想必也會有破法,還請指教!”
楊樹林一本正經的拱了拱手,看得戚七一愣,抱拳禮是江湖人才懂的禮數,有互道辛苦之意,楊樹林年紀輕輕,又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居然跟他用上了這個禮?
難道眼前這個小子也是個江湖人?
他抬頭看了看含笑站在一邊的吳擘,吳擘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戚七不得不重新打量了楊樹林一番,吸了口氣:“還沒有遇上事兒,破法也無從談起,不過我給你個忠告,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放學就早點回來,你放心,在我這兒沒人動得了你!”
得了戚七這樣的保證,楊樹林多少生出幾分感激。
他從進門至今一直在察言觀色,發現戚七和吳擘之間似乎并沒有玩什么貓膩,至少表面看上去都還心思坦蕩,以此看來,吳擘帶他們來這里,應該沒有害他們的心思。
而戚七此人五官方正,舉止磊落,也不似邪門歪道,肯對他這樣一個初次見面,沒有半點交情的人撂下這樣的話,就算是看在吳擘的面子上,也說明此人就算不是那種急公好義的類型,至少也是個胸襟寬闊的漢子。
“多謝七叔!”楊樹林起身鞠躬,神情嚴肅。
他如此正式的舉動,看得其他學生全都愣了,楊樹林平時總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今天這是怎么了,光憑這老神棍幾句話,就把他忽悠瘸了?
眾人之中唯有謝盈絲毫不覺詫異,她看得出,楊樹林是真心對眼前這個人表示尊重。
謝盈拿過紙筆,趁著楊樹林坐下的工夫,飛快的寫了個謝字遞到了戚七面前。
“七叔也幫我看看吧,謝謝七叔。”
戚七接過紙,只看了一眼,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抬頭緊盯著謝盈的眉眼端詳了片刻,居然把紙放到了桌上,對謝盈的測算結果不置一詞,而是揉了揉脖子,露出了疲憊之態。
“算了,有點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對門那兩個房間是給你們安排的,你們剛來,先去收拾一下歇一歇吧。”
謝盈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但她天生就是那種不會勉強別人的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而楊樹林雖然看出了一絲不妥,卻也不好多嘴,只打算轉頭找個機會再問個明白。
眾人起身要走的當口,戚七突然開口道:“我這人不喜歡多事,住在這里沒那么多說道,但你們記著,任何時候,不準靠近廚房邊上鎖著的那個房間,那是我洗照片的暗室,底片要是曝了光,你們可賠不起!”
客廳斜對面,有個房間房門緊閉,門上窗子都用黑布遮擋得嚴嚴實實,頗有幾分神秘。
楊樹林可不相信戚七是什么攝影愛好者,但戚七既然發了話,他還是率先答應下來。
眾人也都滿口保證,一起出了客廳。
他們一走,戚七就沉著臉瞥了吳擘一眼,起身走上了陽臺。
吳擘干笑兩聲跟了上去,就聽戚七沉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七哥,我不就是來看看你嘛,哪有什么別的意思?”
“看我?你這好意我真是領受不起,我告訴你,趕緊把人給我帶走,不然別怪我翻臉!”
吳擘在戚七面前,半點高手架子都端不起來,撓著腦袋低笑:“別啊七哥,咱哥倆什么交情,你哪能說翻臉就翻臉。”
戚七回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五指緊扣他肩頭,咬牙切齒的罵道:“還敢跟我談交情,你這明明是把我往死里坑!你的麻煩自己去解決,別拖我下水!”
吳擘呲牙咧嘴的裝慫:“哎呀七哥,饒命饒命,有話好說。”
戚七怒哼一聲,松開了他,懶得看他那憊懶模樣,冷著臉轉頭看向了窗外。
吳擘帶著點討好的語氣嬉笑:“不就是幾個衰運纏身的小輩嗎,七哥是什么人?東三省陰陽道上提起七哥二字,誰不挑大拇指?這點小問題還不是吹口仙氣就輕松解決的事兒?”
戚七氣得臉色發紅,濃眉直跳:“放你娘……你特么給老子吹一個試試!老子當著小輩的面沒好意思戳破,別告訴我你也沒看出來,那姓楊的小輩寫的什么?木字不出頭,昜字連上了筆,那哪是什么木、昜,分明就是不、易!”
吳擘撓頭干笑:“再不易的事兒,到了七哥手上,還不是毛毛雨……”
“行,就算姓楊的還有一線生機,那個小姑娘你怎么說?言身寸!言身寸吶!明擺著就是寸身難存,轉頭就得死無葬身之地的料!老子入道這么多年,頭一次碰上這樣的剮字,她死不打緊,可一個弄不好就是連窩端的大禍,你這不是把我往死了坑是什么!”
吳擘聽了這話,臉色也黑了起來:“這么嚴重?”
“我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言就是說,這里可以解做‘說話間’,寸為短,寸字加身,分明就是說她沒多久好活了,這種堪比千刀萬剮的字一出,誰沾上誰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