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雨
天氣很陰,悶了一下午到晚上才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的雨水跳躍在樹梢上,青石地板上,巷弄深處,幾只黑色的貓搖頭晃腦的跳過屋頂。
路燈點亮黑夜,哦 ,孤單的路燈它不過情人節。
“情人節送巧克力,玫瑰花的真是蠢爆了 ?!毕镒永镒叱鰩讉€青年,憤世嫉俗的說著,鞋跟帶起一洼泥水,走在下著小雨的午夜里。
幾聲口哨聲驚起哪里迷路的雛鳥,雛鳥一躍而起,翅膀打在一塊招牌上,招牌被敲打得搖搖晃晃的,匡匡響。古老制材的木質招牌看上去已經有些年紀了,紅色油漆金色的幾個大字被路燈的微亮襯托得很有年代的韻味——喬氏鐘表。
這時,突然一縷燈光從屋里照了出來,暖色調。
過了幾秒以后,門就打開了,從屋子里走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
男人頭發不長也不短,是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在泰坦尼克號里的頭發似的,只是男人不是金色的頭發。
但是這男人的頭發看上去很柔軟,有染過余留下來棕色留在發梢末尾,他穿著一件土黃色的襯衣,在二月這樣的季節里顯得過于單薄了,所以格格不入的。褲腳卷起來的牛仔褲因為害怕濺到了地上的積水,一雙發舊的鞋子很隨意。
“大半夜要喝什么飲料,這女人有病吧?”男人嘴里這么念叨著,從口袋里拿出煙,半天在褲兜里摸索著打火機,一邊往巷口方向走去,離這里不多遠有一家大型的超級市場,是二十四小時開著的呢。
······
“吶,你的飲料?!蹦腥诉f過一瓶水蜜桃口味的果汁。
鐘表店里的燈光特別昏暗,那種燈怎么點都不會亮,也許是燈絲怎么都不亮,就像是平常的我們,怎么燃燒也不會如太陽那般奪目。
鐘表店一點也不大,三十多平米,墻上掛著些為數不多的鐘表,滴滴答答是時間的聲音。但是地上卻擺滿了滿滿的商品,各種各樣的日用品,掃把也好,各種各樣的小桶也好,廚房用品也好,根本就是一家雜貨店。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有很多修理的工具,各種小東西只要能用的,都應該被好好的對待,壞了就來修理。
這話是爺爺說的,爺爺總是說,‘靈魂沒有壞掉的東西,永遠都不要拋棄。’
“敬,我最討厭水蜜桃口味的東西了?!闭f話的是一個短發的女人,女人真空的穿著一件男士的大衣,臉頰的紅暈稍稍退卻,女人長長的大紅色指甲在燈下很奪目,她不情愿的接過那瓶飲料。
“sorry,我忘記了?!眴叹催@么說著擰斷了手里的煙頭,微垂的眼簾,睫毛綻放得有點放肆。
“你忘記了?是蘇琴那個女人最喜歡水蜜桃的東西吧?天天身上一股水蜜桃的味道。”感覺得到短發女人的醋意滿滿。
“我真的沒有和她聯系了,超市里的飲料我隨便拿的?!眴叹床惶咝牡恼f了一句轉身向著里屋走去。
“是啊,說不定我明天就變成了你的前任了,是不是?”女人跟著走了過去,嘟起來小嘴,變得可愛起來。
里屋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只能容得下一張床而已。床頭放著一束紅色的玫瑰花,情人節很浪漫,玫瑰花很顯眼。
“又開始了。”喬敬稍稍嘆了口氣,躺在了床上。
“敬敬,你不可以這么對我,下次要記住我不喜歡水蜜桃好不好?”女人趴在喬敬的身上軟軟的,聲音變得特別嬌滴滴的,是裹著蜜糖的巧克力。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眴叹礇]有辦法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好看,所以才是這次小小爭吵的消氣源頭對不對?女人要么圖錢,要么圖外貌,那么家庭條件一般的話,外貌就是很重要了。
她是李柔君,喬敬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當然如她所說,蘇琴那個時候是喬敬的女朋友。而在那次聚會上,柔君就看上了這個帥氣的男人,之后的幾次聚會上,特意挑了蘇琴不在的日子,單獨約喬敬出來玩。接著兩個人就來電了似的,男人是動物這句話可以形容喬敬一點也不過分,于是在一個時機很nice的時候,他們發生了關系。接下來的日子渾渾噩噩的狗血了起來。
最終喬敬和蘇琴分手,和柔君在一起了。其實也不算太遙遠的事情,差不多就是兩三個月前而已啦。
如我們所看到的,喬敬,的確是傳說中不可一世的人渣而已。
2月15日 晴
太陽穿過云層,空氣中混合著昨夜泥土的味道。味道很濃郁,越品越醇,陽光格外刺眼,眼睛都不能直視,感謝沒有霧霾的今天,天空藍色得被水洗過,連云朵的邊角都看得特別分明。
睡夢中的人被開門的聲音吵醒,大門其實還是很隔音的,外面的世界一片喧嘩就流了進來。
“敬!”只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叫著是喬敬的名字。
“哈?爺爺?”喬敬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迅速的從床上跳起來,立馬穿好衣服,使勁搖了搖身邊好在睡覺的柔君。
“喂,快起來”喬敬小聲的說著,害怕被爺爺聽見。
“干嘛!”柔君不耐煩的說了句,翻了個身接著睡起來。
“你快點給我起來,我爺爺來了!”喬敬慌慌張張的說著······
——
“喬敬你小子,日上三竿了,你還在睡覺?”爺爺的腳步聲聽上去是往里屋走來了,“我讓你幫我看店的呢?”
說那時那時快,喬敬以掩耳不及驚雷霆之勢一下子從里屋沖了出來,隨手關上了門。
“爺爺早??!”
“早你的頭!”爺爺嗔怪的看一眼才起來的喬敬,亂糟糟的毛頭小子,語氣很嚴厲,但是看不出來生氣。
“爺爺這么早就回來了嗎?”喬敬整理著在積極的衣服和頭發,稍稍調整了站姿,變得特別乖巧。
其實,這店就是爺爺一手經營的,從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開始,喬氏就一直做著鐘表的生意。
聽說在爺爺的爺爺那會兒達到了巔峰,之后就衰落下來了,爺爺都不能靠他們維持生計了,父母早讓爺爺賣掉這個鋪子,但是爺爺死活不愿意,說著什么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去養著他。
所以就開始擴張起來,改成了什么都搭著買的雜貨店。
而喬敬在一家臺球俱樂部里工作,過年那會正好休假,爺爺要回鄉下,所以鐘表店就讓喬敬看著。其實喬敬在鐘表這方面的悟性很高,從小就跟著爺爺鍛煉手藝,修理起來小物件的東西的本領比爺爺都好了呢。
這是爺爺最為得意的地方,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是如此吧。
所以,把店給喬敬看著爺爺是很放心的。喬敬的父親常年在外面,聽說是承包什么小型的工程,母親跟在父親身邊常年照護著,只有過年才回來。
喬敬算是被爺爺一手拉扯大的呢,這么說來。喬敬的家在離鐘表店不遠,步行二十來分鐘就到了,所以喬敬經常下班以后就來爺爺店里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