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夜窺王府
“王妃二年才有喜,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接見外人。”
瞧韓麗娘神色間有些失落,韓母笑著安慰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韓麗娘這才重新又笑了起來。
深夜。
月華如水。
花襲人睜開眼睛,從床上起身下地,悄悄地打開了門,如貓兒一般閃身出去,輕身走到后墻邊,縱身翻墻而過,落在了后面的小巷之中,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沿著月華的陰影之中輕靈而行,沿路那卑微的雜亂叢生野草和高大身姿挺拔的樹木都替她遮掩的痕跡。她站在樹下的時候,就是有人從她剛好從她身邊經(jīng)過,也難以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她走的輕巧而迅速,很快穿過了好幾條大街小巷,沒多一會兒,眼中便看到了靖王府那就算是在夜間也仿佛閃爍著金光的重樓疊宇。
花襲人四下環(huán)視一眼,看見離她不遠(yuǎn)之處有一個古樸高大的梧桐樹,不禁眼中一亮,嘴角翹起來,踏著貓般的步子到了樹下,雙手扶住粗大的樹干,輕提一口氣,身姿輕盈地上了樹,找了一根樹杈,坐了下來。
閉上眼睛。
周身的世界反而格外清晰。
花襲人看見了就在她身邊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只幼蟬正趴在樹干上,努力褪去身上的硬殼,緩緩地長出輕薄的翅膀。
精神一收,再凝聚成線,尋著那微弱的感應(yīng),寂靜無聲地延伸開去,順利地在王府的一個書房之中,尋到了她上午送進(jìn)去的那盆君子蘭。
當(dāng)她的精神力纏繞上去的那一刻,那盆君子蘭仿佛震動了一下葉片。而后,許多畫面便開始在花襲人腦海之中形成又飛快地翻頁。
“原來,關(guān)嬤嬤和她的女兒紅纓認(rèn)出了自己……只是,要瞞下來么?”花襲人心情有了幾分漣漪。而后又有了幾分放松和慶幸。而她那個好將軍父親居然因為她的消失而遷怒了那么多的人,直接將人給打殺了!
花襲人眉頭擰了許久,見之后的花兒傳出來的畫面都不再與她相關(guān),便沒有用心關(guān)注。快速檢閱了一遍之后,緩緩地收回了精神力,睜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才一睜開,眼眸之中一張碩大無朋的俊臉突兀地出現(xiàn),饒是她見多識廣自信鎮(zhèn)定,此時也難免心中稍微哆嗦了一下!
花襲人將頭朝后拉來距離,同那張幾乎同她貼面的俊臉拉開距離,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如今的能力有限,王府又實在大了點。她雖然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卻必須全神貫注。居然讓人欺近自己身邊都沒有及時發(fā)覺。
恩。也是因為此人身上并沒有惡意。不然,她再聚精會神,身體也是自主地發(fā)出警報的。
距離拉開之后,面前的那張臉頓時更加英俊了好幾分:只見他面如刀削輪廓分明,劍眉朗目。目光灼灼,正盯著花襲人上下地看,露出許多好奇興趣之色。
再看他,一身黑色勁裝,分明就是那傳說之中的夜行衣,腰間掛一柄寶劍——那寶劍真的是寶劍,劍鞘之上卻鑲了許多紅的綠的藍(lán)的寶石。在夜色之下閃爍著美麗的光芒,猶如指路燈塔一般,耀眼醒目。
揣著這么一個劍鞘,夜行衣還有意義么?
只可惜了這一張江湖少俠的俊臉,卻原來是個腦筋不太正常的……花襲人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深深的惋惜之色。
那少俠見花襲人并未受驚尖叫,眼中興趣更濃。出聲問道:“你是誰?在這里做什么?”
花襲人不答,只是重復(fù)他的話,反問道:“你是誰?在這里做什么?”
“我是任郭……”他話音脫口而出,仿佛又覺得不對,立即又截住了自己的話頭。眼中閃過一抹羞惱,看著花襲人目露兇光,道:“我先問你的!”
真真是一只江湖小蝦米。
花襲人頓覺好笑,當(dāng)即生起了戲弄的心思,道:“我叫花襲人,是一個小賊,聽說靖王府富貴,在這里當(dāng)然是蹲點來了。”
那少俠一聽愣了一下,而后迅速地將手朝著花襲人的臉蛋伸過去。
花襲人直覺這個蝦米少俠并未有惡意,便并沒有躲閃。
一只溫暖而又干燥的手掩上了花襲人的嘴巴。
“噓。”那少俠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才松了手,壓低聲音向花襲人道:“你這個小賊,怎么能隨便就告知了別人底細(xì)!真是笨死了!”
蝦米少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升起了一抹可疑的紅云。
他轉(zhuǎn)過眼睛,一時之間目光閃爍,居然是一副不好意思再看到花襲人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剛剛他捂了自己的臉?
花襲人莞爾,開口問道:“你穿成這樣,難道不是同行?喂,你到底叫郭什么?”
“……”那少俠想了想,道:“你叫我郭三少好了。”
而后,他仿佛是覺得,花襲人都同他說真名了,而他卻遮遮掩掩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好吧,郭三少。”花襲人勉為其難地稱呼了他,而后直接也將他當(dāng)成了小賊,問道:“我聽說靖王府特別有錢,家里都是用金磚鋪地的,準(zhǔn)備來看看能不能撬一塊走……但現(xiàn)在,你看看,他家的侍衛(wèi)真是太多啦,根本潛不進(jìn)去……”
“那是你功夫沒練好。”郭三少鄙夷地看了花襲人一眼,長身而起,傲然站在一根橫斜的樹枝之上。有風(fēng)吹起,吹動他黑色錦衣微微作響,真仿佛是那翩然少俠一般,瀟灑不凡。
“瞧著。”他低頭拋給花襲人一個驕傲又得意的眼神,腳下靴子往樹枝上輕輕一點。梧桐樹枝輕顫之間,郭三少整個人仿佛如那夜行的飛鴻一般,在樹枝之間輾轉(zhuǎn)跳躍,而后居然就那么騰空而起,如鳥兒一般飛向了靖王府的大院!
“……”
花襲人瞠目結(jié)舌:這就是這郭三少要給她展示的手段?
他這分明就是個靶子好不好!
果然,就在他整個人將要落入王府院中之時,立即就有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了他,當(dāng)場大喝一聲,道:“什么人膽敢夜闖王府!”
隨著這一聲喊,王府中立即又燃起了許多火把,剎那照亮了半邊夜空。
那郭三少到底不是真傻。
他見自己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腰身居然在空中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腳下連連在空中踏步,竟然硬生生地折返回來,在墻頭再次借力,往夜色之中飛遁而去。
這也可以!
沒想到這個蝦米少俠的武功這么好!
花襲人看的心湖澎湃,贊嘆不已。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花襲人正在欣賞郭三少的英姿,突然道了一聲“該死”,連忙溜下樹,撒開腳丫子朝遠(yuǎn)處狂奔過去。
卻原來是那郭三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著四面八方不逃,居然沖著她待的那顆梧桐樹跑過來了!
這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她正好在那里,豈不是要被當(dāng)成這蝦米的同黨給抓起來了!
花襲人不及多想,奮力沿著高墻陰影奔跑。
她才因為查探消息耗盡了異能,此時只能憑著體力狂奔,哪能有多快!
眨眼之間,那郭三少就飛奔到她身邊,伸手往她腰間一撈,花襲人只覺得一股柔韌的大力將她離地帶起,而身邊的景物飛速地向后掠了過去。
算這小子有良心……
花襲人心中一松,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用力朝二人身后飛擲而去。紙包離開花襲人的手,頓時碎裂開來,無數(shù)白色粉末彌漫而出。緊接著,只聽后面有人惱怒道:“這是什么!啊,我的眼睛!”
追逐的勢頭立即一緩。
郭三少帶著花襲人,風(fēng)馳電掣一般地從大街上狂奔而過,很快避過幾個晚間巡邏的兵將,將王府的追兵都甩在了后面。
“那邊!”花襲人指揮著郭三少道:“跳進(jìn)那個院子,那里很安全!”
郭三少這會兒十分聽話,按照花襲人的指示,從暗香來的后墻,跳進(jìn)了后院之中,落在了地面上。
腳踏實地之后,花襲人從郭三少的束縛之中掙脫出來,氣喘吁吁地往那石桌上一坐,埋怨郭三少道:“哪有你那樣做賊的!你分明就是那黑夜之中的螢火蟲,給人做靶子的是不是!”
郭三少沒有吱聲。
他看著花襲人因為生氣而格外生動起來的臉,目光瞄在她的腰間,一下子想起自己剛剛做過了什么,臉色騰的一下充血,期期艾艾地道:“對不起,我……”
恩,還知道錯,還有挽救的余地。
花襲人正想開口說什么,卻又聽見那郭三少目光飄忽地辯解道:“剛剛情急之下,為了救人才攬了你,對不起了!”
花襲人再次瞠目結(jié)舌,不禁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上的青筋,才問道:“你說什么?”
那郭三少被花襲人這一句問的更加手足無措,急急解釋道:“我知道我應(yīng)該負(fù)責(zé)的!可是我已經(jīng)定親了!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了!我……”此時此刻,他滿面羞愧,額頭上居然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來。
負(fù)責(zé)你個毛線!
花襲人在心中暗罵一聲,瞪著那郭三少,沒有立即開口,想聽聽這個腦子仿佛缺了一根筋的什么郭家三少還能說出什么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