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的可怕,天空中黑沉沉的,也許不久就是一場大雨降下。現在已經是晚上二更天的時間了,永安王府中的人依然還在忙碌著。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從未停歇。他們的女主人,王妃上官璇兒生產,從早起雞鳴一直到現在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急壞了永安王爺,也急壞了產婆并一眾的丫鬟們。
永安王沉著一張臉,焦急的張望著屋子里面。他的愛人,他的王妃,現在正在里面受苦,如果可能,他愿意將現在所有的罪都替她承受,也不愿意她承受這樣的痛。屋內每傳出一陣凄厲的叫喊聲,他的心便揪緊一分,如果知道生孩子會是這樣的苦,那么他今生今世甘愿不要這個孩子!
丫鬟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血,看得他觸目驚心。天空中一道閃電由南自北的劃過,將漆黑的天幕生生的劃開一道口子。他就那樣仰望著即將下雨的天,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已經一天了,竟是還沒有動靜。他的璇兒,怎么能忍受這樣的痛苦呢?
他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他要去她的身邊,陪著她。想到這里,永安王朝著里面沖了進去,卻被幾個產婆攔住:“王爺,這里……”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揮開。他大步走了過去,紗帳的后面躺著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她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
他只知道,現在必須看到她,必須陪在她的身邊。
天空中響起了一道閃電,紫色的閃電,帶著太多的詭異,緊跟著一個滾雷自西向東滾過了天空,后面細小的閃電,一道又一道,將天空撕裂,瞬間照亮了黑夜。在雷公電母做足了戲之后大雨傾盆而下,似乎要洗滌掉人間一切的罪惡一般。
永安王劉胤拉住上官璇兒的手,輕聲的喚著:“璇兒,別怕,我在。”璇兒的臉上滿是汗珠,頭發一縷一縷的粘在臉上,她睜開眼,看了看他,強自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胤……”一個字,飽含著溫柔與愛戀,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啊~”的一聲,她痛苦的叫道。劉胤將手放入了她的口中,他怕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而叫破了舌頭!
“王妃,用力,再用力啊!看到孩子的頭發了!”產婆在旁邊不停地推著,上官璇兒因為咬著劉胤的胳膊,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來。她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孩子,孩子,為了你,娘親一定會停住的。
“王妃,用力,用力!”她已經看到了孩子的頭
,只要她再用力一點,孩子就出來了。作為宮中最有經驗的產婆,她已經用盡了平生的技術,可是這個孩子就是不肯出世,如果在這樣下去,恐怕,孩子大人都會保不住啊!
天空中又一道閃電劃過,照得眾人臉上,有些詭異。緊跟著就是一個平地炸雷,一聲響亮的啼哭聲響起在這個雨夜,格外的響亮。產婆將孩子收拾妥帖要抱給永安王的時候,卻被永安王推掉了:“拿開他!”如果不是他,他的璇兒就不會受這樣的苦,如果不是他,他的璇兒就不會經受這樣的痛。
與此同時,產婆一聲驚呼:“不好了,王妃,王妃血崩了。”聽到這話,劉胤的臉色死灰一片。誰都明白,這血崩意味著什么。
“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都要給我救活王妃,否則,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劉胤紅著眼睛,對著在場的產婆吼道。他的璇兒,不可以,不可以!
“璇兒,璇兒,你聽到了么?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要不然,我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劉胤,他握著上官璇兒的手,淚無聲的滑落,打在了上官璇兒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動了動,剛剛的生產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現在真的好想睡上一覺。
產婆的話,她自是也聽到了。心中一陣惶恐之后是泰然:“胤,不要哭。如果有來生,不管變成什么我都會投胎來找你。只求,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她反手握住了劉胤的手。現在有些話必須說,如果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不行,我不許。你說過,你要親手照顧我們的孩子,你要給他做衣服,你要教他學寫字,你要告訴他做人的道理,你說過,你要給他最深的母愛,這些,你怎么能忘記?你不可以這么不負責任,不可以!”劉胤喊著,他頭上的青筋冒出,猶如一條蛇一般在臉上蜿蜒。在閃電劃過的時候,越發顯得詭異。
十來個的產婆齊齊下跪:“王爺,王妃血崩,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就要宣告死亡么?為了這個孩子,竟然殺死了他最愛的人!
他轉頭看著他們:“來人,拖出去,給我斬了!”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們在一起相守不過三載的光陰,上天竟然是這般的殘忍這么快就要剝奪他們相愛的權利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既然救不活王妃,你們就同她一起陪葬!”他惡狠狠的說道。此時,
嬰孩的啼哭聲響徹了黑夜,響過了驚雷,一聲一聲,鉆入人的耳朵,那般的撕心裂肺。
“胤,別難過。既然我們情定三生,相信我總會找到你的。等我…等我十,六年,如果我還能成為一個女子,定然回來找你!”她氣喘吁吁的說著,下,體卻不停地滲出溫熱的液體。“不要…不…要…為難…為難這…幾個…產婆,他們…他們已經盡力了!”她靠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暖。輕輕的閉上眼睛,她真的不甘心!
劉胤哭著抱住了她,緊緊的。這輩子,原來竟然這么短,他們相愛的時光竟然也是這般的短!
看著已經蒼白的上官璇兒,劉胤將自己的中指咬破,顫抖著,在她的眉心點下了一點:“如果,如果真的有來生,你就憑這個來找我,不管多久,我都會等著你,等著你一起圓了我們這場情夢!”說完又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
等到他放開她的時候,才發現,懷中的女子已經安然的去了,她蒼白的臉上還帶著笑。他依然記得她最后說的那句話:“照顧好我們的孩子。”這時劉胤才想起來,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他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孩子是男是女?”冷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驚得產婆一跳:“回王爺,是個侯爺!”
劉胤重新抱住上官璇兒:“璇兒,我們的孩子是個男孩,隨了你的心,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定然會照顧好他的!”說完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看到她的眼中有淚水溢出,只是身體卻越發的冰涼。
璇兒,沒有了你的生命,將是慘白一片!你要我如何繼續這以后的生活!
三日后,永安王妃的葬禮在這個盛夏舉行。只是深愛著她的永安王卻沒有出現,一直沒有出現。讓大家詫異的是,剛剛出世才三天的孩子,本來應該洗三的日子,竟然被府中永安王的貼身侍衛抱著走在靈車的最前面。孩子的身上竟然也是披麻戴孝!
永安王坐在停放上官璇兒棺木的地方,手中拿著酒壺,渾身的白色襯著他的一襲黑發,顯得很是落拓。他撫摸著她的牌位,嘴中喃喃:“璇兒,原諒我,不去送你最后一程。我怕,我會受不住你離開的痛苦。既然你為了他失去了生命,他應該為你披麻戴孝,不用因為這個埋怨我,我答應你的事情定然會做好的。”
這一年永安王十八歲。當朝皇上已經四十歲了。劉憶瑄剛剛三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