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繡衾誰與伴?倚香篝。春睡起,斜日照梳頭。
欲寫兩眉愁,休休。遠山殘翠收。莫登樓。
----《訴衷情》 納蘭容若
晚上的飯,清荷是跟小雪和小月在屋中單獨用的。她已經(jīng)習慣了清淡的飯菜,對于晚上董大人給的這個豐盛的有些油膩的飯菜她反倒吃不下去了,只是稍微用了一點,就想上床睡覺了,最近這些日子,她總是感覺有些乏,許是因為這些日子長途奔波之苦吧!
她早早的遣散了小雪和小月,獨自坐在窗前,看著 天邊的一彎明月,心卻飄到了藥王谷那個地方。
那里終年飄散著藥香,縱然是冬天也會有不同的藥材,只要浸染其中,都會是心曠神怡。幾個師伯師叔各據(jù)一處,偶爾會互相走動,只是同門的師兄師姐卻從來不曾走動過,這是規(guī)矩。只有藥王谷中這七位同時選出了下一任的藥王谷中的接班之后,她們才會互相見上一面。
藥王谷中負責采辦的人每個月都會下山一趟,也在這個時候,她會寄兩封書信出去,一封是給劉恪,一封則是家書,給她的父親。
雖然總是得不到劉恪的回信,即便是得到的時候,也只有寥寥幾個字:“一切安好,勿念!”即便是這樣的幾個字,也足夠她高興好些天。
那里,一到春天,便會滿園的鮮花,這花,每一種都是一種藥材,縱然是綠葉,也都各有用處,現(xiàn)在,她卻突然懷念起那個味道來,草藥的味道。
也許是心累了?
門,被輕輕地叩響,當當當,響了三聲,她轉(zhuǎn)身,看到一個影子映在了門上,細看過去,竟是劉胤。
她本想將燭火吹滅,想了想,作罷,輕啟朱唇,說道:“進來吧。”
有些事情必須面對,她知道一路上他存了太多的疑惑,如果不問,反倒是見外,他既然主動找她,說明起碼有五分還是信任她的。
劉胤著一襲青衫,走了進來,看著窗前站著的如同月宮仙子一般清冷的人兒,心仍舊不可抑制的動了。
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呢?難道真的是璇兒的轉(zhuǎn)世不成?
他在桌旁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清荷姑娘,你
究竟是何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旁人了,你可以說說你的真實身份了。”
“既然王爺不信我,又何必來問我呢?即便我說了你會信么?已經(jīng)有了懷疑,即便我說的是真的,你也認為是在騙你,如果你相信我,即便我騙了你,你仍舊會認為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對么?”
她雙眸定定的看著劉胤。既然你已經(jīng)認定了我說的是假話,又何必過來問我這些呢?
“可是我想你給我一個解釋。”說罷,定定的看著她,只等她一個回答,似乎只要她說什么他都會信。
“我真的是藥王谷的人。我七歲進的藥王谷,到今年已經(jīng)有九年的時間了。就在今年三月,我被師父趕下山,說是我已經(jīng)學成,應(yīng)該下山去歷練歷練,于是我一人下山,游歷了幾個地方,便來到了京城,因為得罪了人,在京城呆不下去,正好看到王府張貼的告示,于是想過來試試。只是這些,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王爺應(yīng)該對江湖中的事情略知一二吧,自然也應(yīng)該知道藥王谷的規(guī)矩,藥王谷中縱是親朋好友,做了惡事也不會管,如果是旁人,即便是一分也無,也會治病救人,這個想必王爺知道。”
清荷說完,站起身,看著外面的月牙。如果是在藥王谷中嗎,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再花間執(zhí)一壺酒,跟師父對弈月下,聞著滿園的藥香味,那種感覺,說不出的愜意。
可是為了他,她算是什么都做了,即便是違背了藥王谷的規(guī)矩的事情,她也做了。如果將來有人稟告了師父和各位師伯師叔,想來自己這條命怕是會沒了。
劉胤點了點頭,這個規(guī)矩,他確實知道。只聽清荷接著說道:“藥王谷的規(guī)矩,江湖中的恩怨,絕不摻雜;藥王谷的規(guī)矩,出了藥王谷便不得再回藥王谷,除非有藥王谷主人的召喚,否則若要回谷,必須過谷門口設(shè)置的陣法;藥王谷的人,不得爭名奪利,不可自相殘殺,不可睚眥必報,藥王谷的人,要虛懷若谷,要救治天下百姓蒼生,否則就是為了藥王谷的規(guī)矩,就要接受藥王谷的懲罰,這懲罰,其一便是通過藥王谷中的七大陣法,其二便是被斬斷手筋腳筋,一輩子不得行醫(yī)問藥。王爺,這些可曾聽說過?”
有
些他自然是聽說過的,但是有些是藥王谷的內(nèi)力規(guī)矩,他自然是聞所未聞。
“那清荷姑娘的武功……”
“武功也是我們學習的一項,畢竟,我們這些人容易卷入江湖的爭斗中,每個人都要有自己活命的本事,而每個人學習的不同,我因為認穴比較準,才學習的暗器。”
清荷有意將其他的隱藏了,她不能暴露的太多,暴露的越多就要去圓謊,這樣會越來越麻煩的。
“好,我相信你,清荷姑娘。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不管如何,我再不相疑姑娘。”劉胤看著她白凈的臉龐,在燭光的跳躍下,有著幾分的凝重。
清荷冷哼一聲,說道:“王爺?shù)南嘁桑衽刹桓疑萸蟆M鯛敳幌嘁傻娜耍率沁@輩子只有王妃一人吧。”
劉胤點了點頭,說道:“也許你不信,但是我說的這是真話。我確實只信任璇兒,因為她是我這輩子的最愛,但是自從遇見你之后,就一點一點的變了,也許是從一開始我便認定了你就是璇兒的轉(zhuǎn)世吧。不管怎么樣,我會相信你。”
清荷看著他清澈的眼神,看著他舒展的眉頭,明白,他確實相信了她說的話,如果有一天,當他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劉恪派來監(jiān)視他的人的話,他又會怎么做呢?
清荷笑著點了點頭:“多謝王爺?shù)男湃巍!闭f罷,躬身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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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胤的目光遙遠而飄忽,聲音也變得飄忽起來:“你不明白我跟璇兒的感情,如果你明白的話,也不會如此了。我對璇兒,有著太多的虧欠,本想用一生一世去償還,結(jié)果沒有想到她竟然這么早就走了。”
“于是在她走的時候,你在她的眉心點下了一顆朱砂痣,希望來生能與她共度,對么?”清荷接著他的話說道。
“對,一點不假。想來這些都是街頭巷尾的談資了。只是那種感情,誰又能明白呢?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刻骨銘心。”他目光幽幽,帶著幾許懷念。
好深的感情。
清荷不由得再次佩服起這個男人來。不管什么原因,他為了她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她的幸運了。
只是她的歸屬呢?那個人,會不會是劉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