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姐兒,你個小笨蛋,朔云郡主現在既然已經嫁給弘表哥了,那我們當然應該稱郡主為嫂子啊,嫂子你說對吧?”可徐明婳看著朔云郡主紅透了的俏臉,卻對她調皮的眨了眨眼說道。
“哦~~~嫂子。”而徐幼珊這下也反應過來的對著朔云郡主,故意拉長聲氣得甜甜喚了一聲。
可這下卻輪到朔云郡主沒聲響了,只是繼續紅著個俏臉在那兒,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來,包括正在斗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停下了,直接往這邊湊。
屋里的氣氛此時倒也是正和樂融融,朔云郡主也虧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這一打岔,使得她原本對于婆家人這類概念,還有些陌生和懼意的感覺,在此時都散去大半了。反而是徐幼珊和徐明婳,本來是想要問問朔云郡主關于這樣盛大的婚事里,一些她們覺得好奇得地方的,但都在隨后大家的笑聲中被遺忘了。
“王妃。”
可就在大家都非常愉悅時,一個婆子卻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在芮氏的耳邊低語了兩句。
“什么時候到這兒?”
而本來還一臉慈愛笑意的芮氏,在這個婆子對她的低語后,臉上所有的笑容都沒有了不說,反而還有一絲的沉重之意。
“回您的話,估計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會到了。”
芮氏和這個婆子說著徐幼珊她們聽不懂的話,可只需要看看芮氏此時的神情。徐幼珊她們也能知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于是大家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芮氏。
“容姐兒,你們三個好好聽著。”而就在其他人都靜默不語,包括徐幼珊四人也一樣時,芮氏卻突然轉身對她們說道:“剛剛我收到消息,德、賢二妃正陪著太后來這兒看望云兒,可其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需要我多說了。現在我就派人送你們抄小路離開。你們三人記住,路上要還是碰見了太后她們,那你們就說我突然不舒服。情況緊急,你們得趕緊去找你們的七舅祖,知道了嗎?”
芮氏鄭重的向徐幼珊三人囑咐著,而在聽完芮氏的話后。徐幼珊她們總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德、賢二妃正在往這兒來。而且她們還順帶帶了太后她老人家一起來。
而本來這幾年,太后和德、賢二妃之間的關系,就是讓人霧里看花,越看越弄不清楚她們之間到底是個什么關系。按說這三方是沒有任何利益聯系的,太后也沒必要摻合到德、賢二妃算計徐家的事情上來,可從這幾回大大小小針對徐幼容和徐明婳的算計上看,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也脫不了干系的。
就像這次,齊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禮成后。齊弘得去前面敬酒,而北定王妃芮氏這一干女眷就得要來看望朔云郡主這個新嫁娘。這些都是規矩,都是一定要做的事。而徐明嬗現在是北定王府世子妃,那當然也是要跟著芮氏來的,可徐明嬗一來,那徐幼珊三人大多也會一起來的。何況剛剛她們來后殿時,也是被許多人目睹了的。
那既然這樣,德、賢二妃此時居然還借著太后來看望孫輩的名義,拉著太后一起來看望朔云郡主,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又是什么?
“舅祖母您放心,我們知道該怎么做了。”
而芮氏的這番囑咐,徐幼珊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了,現下也都是一臉嚴肅的應下。
“好,好孩子們,來,一會兒你們就跟著這位石媽媽,她會帶著你們走出去的。”芮氏拉著徐幼容的手囑咐道。
事情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及,包括已經被狠狠的折騰了一整天,現在早又累又困的朔云郡主。于是等到石媽媽帶著徐幼珊三人都已經離開了一會兒,這屋子里的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直到門口響起了:“太后、德妃娘娘、賢妃娘娘駕到。”
“臣婦參見太后、參見德妃娘娘、參見賢妃娘娘。”以芮氏為首的所有人,都向著剛剛進門的太后三人行禮。
“免禮。”太后說道。
“謝太后。”芮氏等人這才起身。
太后和德、賢二妃剛剛進屋,就看到了滿屋子的人向她們行禮,其中太后還好,不怎么關注的就讓她們起身,可立在了太后的兩邊,假意賢惠攙扶著太后的另外兩人,可就不一樣了,她們在一進屋時,就用她們的火眼金睛掃了一遍屋子里的人。
“咦,怎么不見徐家的三位小姐啊?”德妃首先問道。
“回德妃娘娘的話,不知您怎么會這樣問。”芮氏淡淡的說道。
“哦。這也不是什么,只是剛剛本宮陪太后她老人家來看望朔云郡主時,半路聽見了別人說起徐大小姐她們也隨王妃一道來此了,可現在本宮在這兒并未看見徐家的三位小姐,于是就隨口一問罷了。”德妃淺淺的笑道。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巧了,德妃娘娘竟然隨便一聽都可以聽到路人的談論,但要讓德妃娘娘見笑了,剛剛容姐兒她們就回去了。”芮氏還是不冷不熱的說道。
“唉,怎么會這樣呢,真是不巧。”但德妃聽到芮氏這樣說后,竟也只是輕輕的一嘆,就沒再說什么了,反而是在像不經意間,和賢妃視線撞上一樣的對望了一眼,然后就在太后的清咳下,扶著她老人家到首座上落座了。
可德妃和賢妃越是這樣云淡風輕的表情,芮氏的心里就越覺得哪里怪怪的,以至于心神都有些不寧。
“北定王妃,您在干什么呢,太后問您話呢。”可芮氏才剛想細想時,賢妃卻也剛好的打斷了芮氏的思路。
“太后請恕罪。您剛剛問我什么?”
“也沒什么,哀家就是問一問你朔云在北定王府的住處可安排好了?”太后不咸不淡的說道。
“回您的話,一切都早已準備妥當了。度之和朔云郡主的新居乃是由老王妃親自選定的……”而之后的時間里,德妃和賢妃就一唱一和的總和芮氏等人說著話,一刻也沒閑下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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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殿的后殿和中殿之間,雖只有著三條主路,但其他的近路小徑可就是多不勝數了,這倒和時下流行的園林建筑一般,多喜歡靜中取幽、別有一番天地。
因而。在德、賢二妃和太后突然到了后殿時,芮氏是馬上就想到了讓石媽媽帶著徐幼珊三人往小路里離開的。
可是這時已經是離開了后殿好一會兒,本應早就出了后殿到達前殿的的徐幼珊一行人。居然現下還在榮華殿后殿的范圍里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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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媽媽啊,這到底是在哪兒?”徐幼容皺眉道。
“回容大小姐的話,老奴也不知道啊,請您恕罪。”石媽媽也差不多是一樣的苦著臉回道。
“唉。這也不能怪你。誰讓剛剛那么危險,差點就要和太后她們碰個正臉了,我們改道也是迫不得已的。只是現在走到了這不知名的小路里,又曲徑幽深的看不到底,真不知該怎么辦了。”徐幼容愁道。
而徐幼容的這一番話總結下來,就是兩字——迷路。
是的,徐幼珊她們迷路了,本來一開始都還好好的。石媽媽也帶著她們往既定的小路走著,只要不一會兒就能到達榮華殿的后殿與中殿之間得分界處、那一座湖泊旁了。可就是在徐幼珊她們滿心歡喜的以為已經避開了太后和德、賢二妃時。左前方不遠處卻來了一行人,在那行人前面的宮女提著的琉璃宮燈照耀下,徐幼珊幾人吃驚的發現,那既然是太后她們。
這還真是嚇得幾人都快呆住了,要不是石媽媽和劉媽媽趕忙拉了她們一把,往旁邊有一排杏樹做遮掩的另一條小路躲去,估計徐幼珊三人早已太后她們撞個正著了。
但雖是和太后她們避開了碰面,但徐幼珊一行人為了避的徹底,于是也就慌忙的順著那條陌生的小路一直走下去,滿以為只要過了這會兒,再按原路走回就行。可這小路多是岔路口和旁支,等得徐幼珊她們覺得已經走的夠遠,能停下來休息、休息時,往回一看卻發現,糟了。
這樣錯綜復雜的小路,別說她們是不知道、也不熟悉的,就算其中有人熟悉這條小路,那等她們走出去時,估計也是要耗時許久的,就更不要說現在她們根本就無人知道。
“容姐姐說的對,這也是沒辦法的,可一直在這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尤其剛剛我們已經亂走了好一會兒了,怕也早偏離了原來的路線,而且此時天色已經這樣晚了,舅祖母她們那兒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若等著家里人來找我們,怕不如我們就只認準一個方向走一走看看吧。”徐明婳沉吟了會兒說道。
“珊姐兒,你怎么看?”徐幼容覺得徐明婳說的有道理,但她還是要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
“我都聽你們的。”可徐幼珊老干脆了。
“那石媽媽、劉媽媽,你們怎么看。”徐幼容好笑又好氣的輕戳了戳徐幼容的小腦門后,又對著石媽媽二人問道。
“婳二小姐說的也對,我們剛剛實在是已經亂走一通了,現在繼不繼續走也沒什么區別了,但這天氣寒冷,我們若要一直待在原地不動,才是最危險的,所以老奴們也贊成婳二小姐的主意。”石媽媽和劉媽媽說道。
“那好,我們定一個方向吧。”既然大家都意見一致了,于是都準備定好一個方向,就上路了。
可走啊走,徐幼珊她們一直認準了一個方向走了很久以后,卻除了樹以外就還是樹,觸眼可及之處到處都是綠翠參天,花木扶疏的,而雖這些要是以往在徐幼珊她們的眼里,都是難得的好風景。但要是放在了現在的寒風刺骨、前路未卜的狀況下,那她們還就真的是只能辜負掉這片好風景了。
“婳姐兒、珊姐兒。你們快看,那不是我們剛剛去后殿時經過的那片湖泊嗎,湖里的那些冬芙可是只有此處得見的啊。”
但就在大家都有些肅穆沉默時。徐幼容倏然的一聲大喊,震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而且徐幼容的這聲大喊里的驚喜之意,也是讓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循聲望去。
在不遠處,在樹木和花草的隱隱約約露出的縫隙間,的確是可以從徐幼珊她們一行人所處的位置看見一片水色,而那水色之上嬌艷無比的冬芙。就更是醒目了,讓她們在離那兒并不近的地方,也可以看出那些冬芙的容艷絕色。
“是。就是那兒,我們快過去。”
而等所有人都望清了那片湖泊后,就都加快速度的飛奔而去,一刻都不耽擱。可等眾人這喜色滿面的奔走到了湖泊旁時。所有人的臉色皆怔忡了一下。
“也是糊涂了。”徐幼珊看著那原以為只是小小的一片湖泊。卻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占地頗廣的大湖時,忍不住的嘆道。
在徐幼珊她們原先隨著北定王妃芮氏等人一起去榮華殿的后殿看望朔云郡主時,是經過了眼前的這片湖泊的,但當時她們自小橋上望去,只覺得這片湖泊也不過是應應景的小湖罷了,或者就純粹是為了顯擺那些難得的冬芙。但原來不是這樣的,這片湖泊不僅不是為了應景和顯擺那些冬芙,而且還可能這榮華殿都是圍繞著它而建成的。
因為。在徐幼珊她們現在所處之地是可以大約看到這片湖泊的全貌了的,那蜿蜒過前三分之二處的那片冬芙后。后面才是這片湖水的大部分水面,占地是極其可觀的,而徐幼珊她們現下就是雖已找到了這片湖泊,但她們所在的地方與剛剛她們在小橋上欣賞這片湖泊的地方可謂是差了很遠的距離。
“但這也還不算太壞的情況啊,最起碼我們已經找到路了,只要順著這湖走下去,就算繞一大圈又怎樣,反正我們終歸是會走出去的。”徐明婳突然開心的說道。
“對,婳姐兒說的對,我們現在可是已經知道路怎么走了呢。”徐幼容也笑道。
是啊,現在比起先前的茫無頭緒、低頭亂走相比,眼下的情況可是要好上許多許多了呢。徐幼珊和劉媽媽對望了一眼,也覺得現下的情況不是太糟,甚至還是很好的情況。其他人也是這樣覺得的,因此氣氛瞬間也好了起來,大家互相攙扶著彼此,又定了東邊的方向后,就一起走了下去。
“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沒想到我們迷路了之后,還能找到這兒了。”徐幼容扶著婉兒的手,對旁邊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語氣輕松的說道。
“那也得靠容姐姐你眼尖啊。”徐明婳笑道。
“那是。”而徐幼容也不謙虛的回道:“所以啊,婳姐兒、珊姐兒,你們可是得好好的記著我今天對你們的救命大恩啊,以后一定要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哦。”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厚顏啊,這片湖泊這么大,就算你剛剛沒看見,我們也總不會就這樣無視掉它的,直接走過吧。”現在大家也算都松了一大口氣,心情也歡愉得很,于是徐幼珊現下直接就很不給徐幼容面子的揶揄她道。
“噗”
而難得徐幼珊這么的誠實,讓其他人一時都全笑出了聲,可唯獨徐幼容佯怒道:“珊姐兒,你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喂喂喂,大姐,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婳姐姐,救命!”
“哈哈哈……”
一片歡聲笑語,在這月光的倒映下,顯得更寧靜深邃的湖泊旁小小的喧嘩了起來,可此時正值寒冬,冬風刺骨凜冽,湖泊兩旁的花朵就算難得的在這寒冷中爭奇斗艷的開放,但在不停的冬風肆掠下,也總是會有上那么一、兩多花瓣的凋零,或是被大風帶走,徒留下了光禿禿的枝干。
就像徐幼珊她們前面不遠處的那一大叢的鹿角海棠,雖也是花開似錦、繁茂無比,可在其中幾束特別的枝干上,就是海棠花瓣盡凋。只剩綠葉猶在,此夜月光又似乎特別的皎潔,灑落下來時。也就硬是把那一朵朵嬌艷的鹿角海棠給照的越發如淑仕女子一般的嫻靜嫵媚了。就連那幾束光禿禿的沒有花瓣的枝干,也奇異的泛出了些銀光。
“等等。”
而就在一片花好月圓之勢時,劉媽媽本來也是含笑的面孔卻突的一凝,叫停了徐幼珊她們的腳步。
“劉媽媽,怎么了?”徐幼珊和楚黛第一個轉過身來望著劉媽媽,問道。
“哦,沒什么事。只是老奴年紀有點大了,這手腳有些不利索,二小姐。不如我們就在原地休息一會兒吧。”劉媽媽在徐幼珊看過來時,先輕輕的對她眨了下眼后,劉媽媽才扶著腰彎身垂垂腿,一副勞累了的模樣。
“珊姐兒。怎么了?”此時是已經走在了最前面的徐幼容和徐明婳。聽到徐幼珊的聲音后,自然也是停了腳步的。
“沒事,就是劉媽媽走累了,這大冷天的,我們這樣走了怕有三刻了吧,也是該歇息歇息了。”徐幼珊轉頭,若無其事的笑道。
如果說對于劉媽媽,這里誰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一個。那絕對當推徐幼珊。因而在劉媽媽只是對著徐幼珊輕輕的眨了下眼睛后,徐幼珊的心底就突然警醒了起來。因為劉媽媽可不是一般的婆子,相比于其他人,劉媽媽的眼力和耳力都要好上太多了的。而劉媽媽現在既然已經對她做出了警示的動作,那就表明了現在周圍有問題。
“走累了?劉媽媽,要不你在堅持會兒吧,眼看這就要走出去了,我們還是再堅持一會兒吧。”徐幼容和徐明婳對望了一眼,雖不懂劉媽媽怎么會在現下要求休息,可還是提議等走出這里后,再行好好歇歇。
“大小姐啊……”而徐幼容既然都這樣說了,劉媽媽也只能再找其他的說辭來拖住她們了,可她該說什么呢?
就在劉媽媽有些詞窮時,徐幼珊卻忽地接過了劉媽媽的話尾,說道:“哎喲,我也走不動了,早就走不動了,這天又冷風又大的,我們走了這么一會兒了,我肚子也有點餓了。大姐、婳姐姐,不如我們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徐幼珊對徐幼容和徐明婳嬌纏到。
“你啊。”
而徐幼珊一出馬,徐幼容和徐明婳也不多說什么了,直接就從前面走了過來,先捏了捏徐幼珊被寒風吹得通紅的小臉后,才道:“我就說劉媽媽可是懂武的婆子,怎么可能我和婳姐兒都還沒喊累,她就先喊累了,原來是你這個小嬌氣鬼在作亂啊。”
“就是,你累就直說嗎,小嬌氣鬼。”徐明婳也扭了扭徐幼珊的紅耳朵。
“是是是,二位姐姐說的太是了。”而徐幼珊先被徐幼容二人的話給弄得一頓,但一頓后她就馬上反應過來了,并且因為正對著她的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比她要高半個頭左右,剛剛好的擋住了所有從前面吹來的冬風不說,同時還把從前面看過來的目光也給全擋了,使得他們此時是看不見徐幼珊得表情的。
“大姐、婳姐姐,你們聽我說,劉媽媽看出來前面有問題了,我們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而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徐幼珊也馬上就對徐幼容和徐明婳直說道。
“什么?”
徐幼珊的這番話可謂是石破天驚啊,驚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差點一個趔趄,可她們倆終歸還是心理強悍的人,最后還是不動聲色的穩住了,并向徐幼珊追問道:“前面有什么不對勁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和劉媽媽是先前在那小花園里,撞見了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人在一起密謀著什么時,就提前說好了,要是稍后她發現了什么不對勁又不能明講的事時,就會對我使暗號。而剛剛劉媽媽就是借著要休息時,就對我使暗號了。”徐幼珊細細的把事情都和徐幼容、徐明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