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的寬容,到是挺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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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又吹過了那株巨大的碧桃樹,枯枝上僅存的幾片枯葉,也終于歸于大地。
徐熙終究是沒進徙倚院,雖說顧姨娘母子平安,大小都保了下來是很重要的原因,但齊老夫人的袒護才是一錘定音的根本因素。
至于顧姨娘在沉櫚齋待到第三天的時候,終于被抬回綠絳院去了。
只是在顧姨娘清醒以后,她就只是掉淚,竟沒有說一句怨懟的話,在徐熙來看她時,她也不鬧不吵,只是抱著肚子離的他遠遠的,可淚,卻掉的更兇了。
“我對不住你。”徐熙低低的說。
顧姨娘卻咬緊了唇一句話也不答,在徐熙起身要走時,沙沙啞啞,又冷又嬌的聲音卻又仿佛是在他耳根子底下說出一般響起……“你還會在傷害他嗎,我們的孩子”
修長的身子僵住。
徐熙沒說話。
可顧姨娘卻知道,她為她的孩子抓住了一張好牌,一張好的不能再好的牌。……顧姨娘的眼里就有了笑,勝利的姿態。只是背對著她的徐熙看不見,但在她身邊的芳舟卻看見了,那不是只有勝利的姿態,還有悲涼的意味。
誰是容易的?
……
徐府
春凝居
春凝居是茉姨娘的院子,但這處院子很不一般,不僅占地頗廣,比秋初館都還大,且離沉櫚齋也不遠,雖近年來徐熙更多的時候是繞過了春凝居去綠絳院,但從來沒人敢因此小覷了我們這位茉姨娘。
而春凝居占地雖廣,卻只有三間正房,標準的一明兩暗,但茉姨娘這么多年來卻從沒要求過擴建,反而利用了頗多的空地,栽起了許多奇花異草,讓人一進院就聞見了陣陣濃雅不俗的花草香。
此時,茉姨娘就是在一叢叢扶疏的蘭花中建起的亭閣里,為徐綽縫制著新衣,每一針每一線都極用心,可她的大丫鬟瓔珞與冉雪說的話,她卻也每一句都聽見了。
“姨娘,您怎么看?”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再從頭說了一遍后,瓔珞率先問道。
“不怎么看。”茉姨娘笑道。
“您怎么還開玩笑啊,顧姨娘本就極得老爺的寵,現在可好,老爺幾乎是都快把她寵上天了。今早才傳她想為四爺徐頤裁一件繚照軒的新衣,老爺可就召了繚照軒的繡娘進府來為四爺量身啊。”
“我沒開玩笑啊。”茉姨娘還有孩子氣的圓臉上嫵嫵媚媚的笑著:“她不是個簡單的,我也從沒低估過她。雖不知道這次‘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們看事后她不吵不鬧,只是對著老爺哭的梨花帶雨、哀哀凄凄的,就可知她心狠到什么程度,她不僅敢拿她的孩子去拼,她也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心狠到如此的女人,我怎么敢開玩笑?”
把衣服拿高,透著大好的陽光檢查暗織的銀紋花邊,茉姨娘又道:“只是她家里人也是有出息的,好福氣啊!”
就算別人想跟她一樣再拼一次,那也得家里有那個出息的人啊!
“可我就怕她的心大了,到時栽了跟頭,就不是一般的疼了。”
裴氏要真是個任人揉圓搓扁的又好咯。
……
荷羅院
萱姨娘這里,殷蘭也在把這兩天的事都一一說道。
“是個心狠的。”萱姨娘與茉姨娘的結論一致。
順道還把手邊的衣服都一件件放好,撫平銀絲牡丹花這件太艷了些,男孩子穿不好;湖色素面緞袍這件又太簡單了些,不好;琥珀色這件倒是不錯,但色澤又不夠正。
“前兩天外面遞進來的消息是不是說顧姨娘的大哥被圣上欽點進了戶部,現在已經是度之郎中了?”
殷蘭答:“是的。”
“那怪不得了。”萱姨娘忽地瞟見了一件駝底團櫻紋樣寶藍滾邊杭綢長袍,嫣然道:“殷蘭,你過來。”
殷蘭馬上走到萱姨娘身邊,只見萱姨娘拿起那件團櫻紋樣長袍就對殷蘭說道:“你拿著我倉庫里的那匹天水碧絲,現在就去讓繡房里的人照著這個樣式和花樣盡快做一件一模一樣的長袍出來。”
這話風轉的也太快了吧,可殷蘭還是趕忙說道:“是。”去倉庫拿了天水碧絲就向繡房走去。
而萱姨娘卻不管被她翻的一地狼藉的衣籠箱,站直伸了個懶腰就向著軟榻走去。
都這么多年了,她們什么招數沒使過,可這歲月還不是一成不變?要想知道顧玉這次成不成功,還得等時間來驗證啊。
終究,裴毓寧在徐熙心里,不一樣。
……
現下,府里所有人在談論著的都是顧姨娘在沉櫚齋里的那個“意外”。
而在這個“意外”之后,徐熙對顧姨娘就更好了,可秋初館卻沉默了。
是異常的沉默。
雖裴氏和徐熙早就是一直的幾乎完全不碰面的,但這次不知道為什么,眾人卻特別敏感的覺得,沉櫚齋和秋初館的氣氛是越來越冷了。
秋初館
“夫人還沒起嗎?”柳絮小聲的向柳如問道。
在不久之前,柳絮就被裴氏調回秋初館了,現下的沉櫚齋內,可謂沒一個裴氏的人了。
柳如輕輕點了點頭,“昨天夫人睡的本就晚。”
這話還說好聽了,不是睡的晚,是根本就沒睡。
“大小姐,二爺,二小姐。”
柳如四人話都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仆人們向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請安的聲音。
但,柳如四人卻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這可奇了,二小姐回府這么久,就從沒見過她會和大小姐與二爺一起來給夫人請安的,但這段時間,他們三人可是出奇的同步啊。
四人又在看了看天色,這才卯時末吧。
但徐幼珊三人可管不了這么多,尤其是徐幼容,直沖沖的就跑過來問道:“柳如姐姐,我娘親呢?”
這段時間以來,她都是一夜一夜得睡不著覺,但又不能表露出來,因此今天也是一大早的就跑來了秋初館,可誰知一出門她就又看見徐幼珊了。
徐幼珊在徐幼容問話后,也直直的看著柳如。
柳如只好忙道:“回大小姐的話,夫人還沒起。”
“是不是昨晚娘親又很晚才睡?”徐宸問道。沉櫚齋里的意外,徐宸是在隔天才知道的,他當下就跑來秋初館這兒,盛安軒都沒去,但裴氏一臉平常的柔聲訓他不該逃學,就讓他去盛安軒了,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是根本就沒睡。“回二爺,是的,夫人到很晚才歇下了。”
“……”
徐幼珊站在最后,額心又開始“咚、咚、咚”的隱隱作痛。
眾人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