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被當時的施進卿知道了。在勃林邦有規(guī)矩,一條船上的人嚴禁拼斗,如果發(fā)現(xiàn),則就地處死!那是陳祖義害怕海盜船出去打劫的時候,萬一同一條船上的人有了仇怨,出海在外的,誰給誰一下子,那不是直接影響了整條船的戰(zhàn)斗力了嗎?搞不好全船人都會因為他們回不來了。其實這條規(guī)矩是挺好的,不過對當時的兩人來說,就不是那回事了,如果小伙子趙子銘和那個變態(tài)拼命,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那肯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一條坐二十個人的船能有多大?結果肯定是兩人都活不了!不管兩人誰勝,敗得那個人肯定掛了,勝的那個人也會被船長處死!
施進卿看小伙子挺順眼的,看一個人順眼不順眼不需要理由,他就不想眼看著趙子銘去送死,把趙子銘拉到一邊好一通勸說,又警告了那變態(tài)一番,算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他混的時間長嘛,他有威望嘛,變態(tài)其實混的不怎么樣,這種人到哪兒混的都不怎么樣,既然混的時間長又有威望的施進卿來好心勸說他了,那他當然要識趣了,于是這件事就在剛有萌芽的時候,就被施進卿給撲滅了。后來,趙子銘知道了這條規(guī)矩之后,才明白施進卿是救了他一條小命。當時他只知道施進卿勸了他一番之后,以后就再也沒人再來欺負他了,有施進卿照著他,誰還敢難為他呀?
這以后兩人關系一直很好,后來施進卿不在船上了,兩人還是時有來往,從他去麻剌加從事諜報工作之后,兩個人就一直沒見過面。直到昨天,施進卿實在憋得受不了了,到街上的酒館去喝酒,準備順便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點什么小道消息,結果正好碰到趙子銘領著一幫人也到酒館吃飯,兩人才算見著面。
老友重逢,自然親熱。趙子銘升為團連長,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忽然見到多年沒見的老哥,親熱的不得了,強拉著他到自己的小圈子里給身邊眾人介紹,看得出來,趙子銘在這群人中還是頗具威望的,這群人里其實還是有好幾個知道施進卿的,施進卿也見過他們,但是這幾人卻礙于趙子銘的面子也都對施進卿禮讓有加。
酒酣耳熱之時,趙子銘吹起自己這些年的英雄事跡,旁邊的人群也不住的溜須拍馬,大捧趙子銘,把他的英雄壯舉、光輝事跡添油加醋,說成是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從這些吹牛拍馬的胡言亂語中,施進卿也聽出來了,這趙子銘倒真是一員猛將。施進卿從船上走后,年輕的趙子銘憑借自己的年輕靈活的頭腦和歹毒狠辣的手段在多次海盜搶劫中屢立奇功,在和其他海盜幫派的多次火并中,更是銳不可當,表現(xiàn)極為顯眼,曾親手斬殺過一個中型海盜團伙的大頭領。最后被勃林邦國王陳祖義慧眼識英才,提拔成團練長。
最后酒席散了的時候,半醉的趙子銘還在嘟囔著說,這兩天就要來家里拜訪施進卿。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當他身邊的人和他講了施進卿這些年的“倒霉”遭遇,他還愿不愿意繼續(xù)和他的施哥來往了。
施進卿坐在房中心如貓抓,這金陽現(xiàn)在是朝中新貴,肯定知道不少陳祖義集團的核心機密和高層動向,若是能交好他,從他嘴里知道一些消息,對董會長肯定大有用處,也讓董會長知道知道自己的辦事能力。
可現(xiàn)在只能將一切都押在趙子銘身上了,還只能等著趙子銘上門,若是自己找上門,兩人的關系就很難再回到朋友上來,如果自己想要升官發(fā)財,登門拜訪他倒是一條捷徑,可是現(xiàn)在自己不是想從他嘴里套出消息來嗎?想套消息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以舊日好友的身份,平等的交談,又讓趙子銘感到他的施大哥是清高之人,找他不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只有這樣才好讓他降低警惕之心,從而套出所需的情報。
登門拜訪是最后一步無奈的舉措,如果趙子銘真的是忘了或者是不愿意來找自己,那說不得就只好自己登門前去拜訪人家了,雖然那樣會讓趙子銘看輕了自己,為了會長大人的大計,即便自己受上些許的委屈也不能斷了這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啊。
所幸趙子銘并沒有讓施進卿做最后一步無奈之舉,兩天之后,新任團練長大人親自登門拜會施進卿了。
趙子銘是個念舊之人,他是真的念施進卿的好。當初他剛上船的時候,若不是有施進卿照著他,依著他的脾氣,老早就和人廝拼掛掉了,也就根本不會有今日的團連長了。那天酒店偶遇之后,回去就有好拍馬屁者將施進卿的倒霉遭遇詳細講給他聽了。對此趙子明并不以為意,人生在世,誰沒有個失意的時候,當初自己混得還不如施進卿呢,人家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幫了自己,如今人家稍有不順,自己就要嫌棄,那不成了嫌貧愛富的勢利小人了?再說施進卿雖說現(xiàn)在混得不如意,可陳王不也沒怪罪人家嗎?好歹還給他個小頭目做著呢。
如果施進卿真的惹得陳祖義惱了,趙子銘也不敢輕易接觸他,可他不是托關系花錢又買了個小頭目嘛?趙子銘就以為他的施大哥只是一時的走背運,很快就能緩過來,這樣的想法之下,再加上他對施進卿是真的有感激之情,登門拜訪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兩人見面之后,暢談別后之情。就在施進卿家,兄弟兩人推杯換盞,述說各自的經(jīng)歷。趙子銘趁機安慰他的施老哥:人生實在很奇妙,上上下下皆玩笑,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兒別往心里擱。施進卿也再次恭喜趙小弟榮升高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此后兩人來往頻繁,經(jīng)常在一起飲酒談天。由于新晉團練長和施進卿的關系密切,再加上施進卿對人際關系的熟練操作,時間不長,他的關系網(wǎng)居然再次打開了,每日來他家串門的人也是與日增多,而趙子銘看到之后,就更加堅信自己大哥將來還會翻身,和施進卿的來往也就愈發(fā)密切。
這一日,兩人飲酒之時,照樣是暢談時事,講起當前勃林邦的形式,趙子銘就抱怨說:大王太不會看形勢,現(xiàn)如今大明水師的艦隊下西洋炫耀國威,既然人家沒有與咱們?yōu)閿常蹅兙蛻摻吡εc大明交好,這東西洋上那么多國家,也不見哪個國家敢于挑戰(zhàn)大明威嚴的,咱們憑什么去招惹人家呀!
一看這家伙就是喝多了,加上這是在施進卿家無所顧忌,知道他的施大哥不會害他,說話也就沒把門的,要是換個場合,喝多少他都不敢編排陳祖義的是非的。
施進卿聽了心里一跳,趕緊裝出大驚失色的樣子,跑過去看看門外有人沒有,這是他家,外面那可能有外人?回身關上大門回身低聲道:“噤聲!兄弟,你怎么敢隨便說大王的是非呢!幸虧這時在哥哥家,要在外面被別人聽到那還了得!”
趙子銘也被施進卿鄭重的樣子嚇了一跳,可看這是在施進卿家里,倒不以為意的笑了,“這個兄弟自然曉得,這種話到了外面我是絕不會亂說的,這不是在哥哥家嘛!”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嘆口氣道:“我是真的擔心吶,咱們祖上都是中國人,如今在這海外有塊安穩(wěn)之地就不錯,又不用像在別國的華人那樣寄人籬下,有大首領領著大伙過安穩(wěn)日子不挺好嗎?以咱們勃林邦的本錢,也不怕別的國家找麻煩,弟兄們耐不住寂寞,出去海上討生活原也沒什么,可大明水師那好幾百號船,那是開玩笑的嗎?那可不是漁船、商船,那可都是兵艦吶,上面都是大明兵將,咱招惹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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