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你來做妾
任何有正常世界觀的修煉者,都不可能相信,一個當時算來只有十歲、修為低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姑娘,能在三年內,繪制出成千上萬張不同種類的中等甚至高等靈符。
這已經(jīng)不是逆天奇聞,而是天方夜譚了。
席揚才與薛立想象力再豐富百倍,也算不到這么離譜的事,所以他們現(xiàn)在很困惑。
“夏江請到的這位靈師,三年多前出現(xiàn),為夏記商號提供靈符,至今從未露面,除了夏江和夏皎,其他人都沒見過他,包括夏記商號的伙計和護衛(wèi)……”薛掌柜把打聽到的消息,向席揚才一一稟報。
幾日之間,他們不動聲色,把與夏江、夏皎常接觸的所有人的蹤跡,都徹底查了一遍,偏偏就是沒找到半點關于那位“神秘靈師”的具體消息。
而且夏記商號每月賣出的靈符也不多,都是低級貨色,中等靈符就更加少之又少。
“這是在下從一支獵人隊伍手上換來的中等驚雷符,是他們半年前從夏記商號購得。在下請人鑒定過,品相普通,完全比不上鴻堂在直馬界傾銷的那些。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薛掌柜一邊說,一邊將一張靈符送到席揚才面前。
席揚才接過仔細一看,確實如此,這張中等靈符與他先前看過的鴻堂靈符相比,差得遠了。
線索真的要斷了嗎?席揚才皺起眉頭。
尋找那位供給鴻堂大量中高等靈符的神秘靈師,是斗符宗高層親自交代的任務,如果沒能找到,不但薛立這個律斗界采寶閣分號的負責人,會被上頭申斥,就是席揚才也會很沒面子。
他自詡斗符宗年輕一輩里有數(shù)的天才精英,卻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有什么面目,在同輩師兄弟面前耀武揚威?
本來發(fā)現(xiàn)隱世靈師的一件大功,很可能變成辦事不力的一樁大錯。
薛立心里著急,面上倒還力持鎮(zhèn)定,他想到今日夏家家主夏固的委婉請托,皺了皺眉頭道:“席少爺,夏固今日向屬下提及,希望與席家聯(lián)姻……”
席揚才不以為然吐出四字評語:“不自量力!”
確實是不自量力,席家是什么地位,夏家又是什么東西?
聯(lián)姻?!真虧夏固想得出來。
薛立想到夏固暗中塞給他的一份厚禮,于是多說了一句:“自然不敢奢望正妻之位,他是想把他的嫡女夏紈送與席少爺你作妾。”
這倒勉勉強強說得過去。
不過席揚才這次到琉璃城來,目的不是風花雪月,師門長輩惦記的“神秘靈師”沒找到,他哪有心思納什么見鬼的妾?!
席揚才正要拒絕,忽然心念一動,改變了主意:“也好,不過我對他的嫡女沒興趣,讓他將那夏皎送來罷。”
出于靈師的直覺和特殊感知,他仍是覺得夏皎身上有古怪。
如果夏皎真的與那個“神秘靈師”有關,她成為自己的人,早晚有一天會露出端倪。
就算無關,不過多一房小妾,于他毫無影響。
而且……席揚才回想起夏皎的容貌,心中生出幾分期待。那小姑娘雖然修為差勁,軟弱愛哭,但長得十分美麗,養(yǎng)個幾年肯定是一名絕色佳人,留在身邊似乎也不錯。
夏皎與夏江一心希望席揚才、薛立快快滾蛋,卻沒想到會等來這么一個意外的結果。
而現(xiàn)在,他們對此事依舊一無所知,只是郁悶這兩個不速之客,怎么還賴在夏家不走,在夏家住上癮了嗎?
又是一個冷得要命的早晨,夏家上下早早就起床,因為今日是十五,每月這一日族人們都要到老祖宗院子里,向他老人家請安行禮。
老祖宗乃是后天九層大圓滿境界的高手,實力無限接近先天級別強者,是夏家眼下當之無愧第一高手。
夏江和夏韌都是他特別喜愛看重的晚輩,他愛屋及烏,對年幼失怙的夏皎也格外疼愛一些。
正因為有這一座大靠山在,夏皎在夏家寄住的這大半年,日子雖然比不上從前那么自在,卻也沒人敢公然對她和夏江兩個下狠手。
對于太爺爺,夏皎自然不會輕慢,早早穿戴整齊與夏江一起出門,走到老祖宗居住的小樓前等著。
夏江和夏皎住得近到得最早,剛剛站定,家主夫婦和他們的女兒夏紈,就帶著夏家主脈的一眾老小,浩浩蕩蕩進來了。
夏皎正準備過去做做樣子招呼行禮,忽然夏紈從父親夏固身后沖出來,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向她的臉。
夏皎怎么說也是后天三層的修為,體質弱一些不代表她反應遲鈍,當即往下一蹲,假裝驚慌地一邊尖叫,一邊伸手將夏紈推開。
“廢物!賤人!狐貍精!”夏紈一擊不中還想再打。
夏皎哪里肯讓她得手,假裝站不穩(wěn),身子一歪躲過她的爪子。
旁邊夏固夫婦眼見女兒動手打侄女,卻像沒看見一樣,就是夏家其他人,也只是哎喲幾聲,假惺惺勸道:“阿紈你有話好好說嘛,何必跟夏皎一般見識。”
嘴巴里已經(jīng)認定夏皎有錯,更沒有要上前攔阻的意思。
夏紈也不過是后天三層的修為,在場好幾個大人只要有心,隨時可以攔住她。
夏皎心里發(fā)冷,卻并不是太過難過。她也沒真把夏家這些人當親人,又怎能要求人家真心實意對她好?
他們無情,倒是讓她少了許多牽掛。
緊要時刻,還是只有夏江真心實意護著她。
夏紈被沖上前來夏江毫不客氣地一手甩開,腳下打滑差點兒摔了個四腳朝天。
夏江修為被廢,但憑借著多年修煉拼殺打下的根基,要對付幾個初等的后天武者,尚且不在話下,何況夏紈這種沒多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小丫頭?!
他雖然憤怒,但仍是手下留情,并沒有傷到夏紈。
一見夏紈被推開,夏家人的反應忽然快起來,七八只手急急從各方伸出,穩(wěn)穩(wěn)扶住夏紈,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慰問和聲討。
“阿紈你可有傷到?”
“啊呀,裙角都弄臟了,快跟嬸娘都后面去換一身,可憐的,不要怕!有嬸娘在,沒人能欺負你!”
“江叔你一個長輩,這樣對晚輩出手,也太過分了!”
“就是啊!為老不尊!哪有你這樣當長輩的!”
夏紈兩眼通紅,站穩(wěn)腳步后,掙開身邊那些人,又要往夏皎那邊撲。
夏江忍無可忍,挺身擋住她的去路,大喝一聲:“夠了。”
夏紈仗著自己是家主唯一的女兒,從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年紀小,有記憶以來,夏江就是一個廢人,是父母和身邊親友深惡痛絕的老不死,她自然不會把夏江當真正的長輩看待。
眼見夏江竟然敢對她動手,夏紈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大聲罵道:“你一個老而不死的廢物,也敢來攔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夏江冷冷看著她,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小樓中傳來一聲威嚴的冷喝:“大膽!阿紈,誰教你這么辱罵長輩的?夏固焦妍,你們兩個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一點兒上下尊卑都不懂,毫無教養(yǎng)也配當我夏家的子弟?!”
夏紈認出那是老祖宗的聲音,嚇得神色慘白,咬著嘴唇不敢造次,轉身一頭埋入她娘焦妍的懷中,哭道:“老祖宗好偏心!明明、明明是那小賤人……”
“閉嘴!”老祖宗再次喝住夏紈,隨即寒聲道:“你們都給我進來!在我眼皮底下,也敢侮辱長輩、欺凌姐妹?焦妍,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
焦妍不服氣,張嘴想說什么,卻被丈夫夏固的眼色阻止。
一眾夏家人魚貫走入小樓內。
“皎皎,看來這夏家,確實不是我們的久留之地……”夏江拉著夏皎,輕嘆一聲。
夏皎點了點頭,一老一小牽著手,慢慢走進老祖宗的居處。
小樓內的大廳上,一名身材壯碩的老者神情冷怒坐在上首,見他們都進來了,轉頭對身邊的老仆道:“關上大門,這種丑事,老頭子不好意思讓家里其他人知道。”
他自稱“老頭子”,看上去也確實不年輕了,一身藍灰色的普通布衣,花白的頭發(fā),打扮并不比普通鄉(xiāng)間老人華貴,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嚴氣度,壓得一眾小輩輕易不敢抬頭。
夏皎站在夏江身邊,心里暗暗奇怪,這夏紈今日吃錯什么藥,怎么跟瘋了一樣追著她咬?她都不記得自己干過什么得罪她的事。
不管夏紈發(fā)瘋的原因是什么,她在老祖宗的小樓外動手,就是愚不可及的一個蠢貨。
她以為老祖宗,會跟急著討好她爹的那些勢利小人一樣,毫無原則地偏幫她嗎?
夏固聽老祖宗語氣不善,勉強解釋道:“老祖宗息怒,阿紈她只是因為一樁難得的好婚事受阻,才一時激動說夏皎兩句,小姑娘打打鬧鬧,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明明是夏紈三番兩次追打夏皎,到了夏固口中,卻成了“一時激動說兩句”,夏皎在一旁聽著覺得氣惱又無奈:你嫁不出去,找我發(fā)什么脾氣?果然就是一條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