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大宗門也不好混
如果今日把事情做絕,很可能會惹來那位神秘靈師的瘋狂報復。
在上界夏駢自忖有師門庇護,對方不見得敢找上門來,可是在下界……厲害的靈師有太多詭異的手段,可以殺人于無形。
他野心極大,當然不愿意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所以他暫時退卻。
不過正如他所言,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和洗心露,他是志在必得的,尤其后者,關系著他未來的前程,他絕對不會放棄。
夏駢離開后,夏江連忙上前去看老祖宗的情況,剛才老祖宗硬撐著與夏駢對峙,必然受到巨大沖擊,尤其他年紀老邁,先前沖擊先天境界失敗又受創甚深,就算及時服下凝真丹,大概也不會太妙了。
老祖宗扶著夏江的手臂,想笑一笑讓他和夏皎不要擔心,只是嘴角剛剛翹起,就忍不住喉頭發甜,噴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鮮血。
“老祖宗!”夏皎嚇得不輕,她第一次見人吐出這么多血,這是受了多重的傷,才會如此?!
夏江神情凝重,伸手不住給老祖宗揉按背心的經絡,盡量助他將氣息理順。
老祖宗的傷,大概比他們看到的,更要嚴重!
如此忙乎了大半個時辰,老祖宗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他看著眼前滿面憂色的一大一小,勉強笑了笑道:“沒事,人老了就是毛病多……呵呵!沒想到我這把年紀,還能扛住一個先天境強者,也算是不枉了。”
夏皎鼻子發酸,老祖宗一把年紀,卻被自己的晚輩如此對待,心里的悲憤蒼涼,大概比身上的傷更讓他難過。
他這么說,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只恨她現在實力不足,眼睜睜看著夏駢囂張跋扈,肆意欺負對她好的親人,卻沒能力反擊,還不得不成為親人們的軟肋,讓夏駢用她的安危來作要挾。
老祖宗艱難地抬手,摸摸夏皎的腦袋,道:“說起來,是我這個老頭子沒用,對不起你們……當年阿韌托我保管的東西,都被夏固這個孽障暗中挪用一空,連這最重要的兩件寶物,也被他們惦記上了。阿韌當年有眼無珠啊,為什么就信了我這個無能又愚蠢的老頭子呢……”
他今晨無意中發現,自己的私庫,竟早就差不多被搬空了,緊跟著夏駢又找上門來,態度強硬地要求他,將夏韌當年留下的兩件重寶交出,老祖宗被這兩父子的貪婪無恥,氣得兩眼發黑。
他剛才之所以那么激動,對夏駢擺出拼命的架勢,堅持維護夏皎,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愧疚。
他愧對夏韌、夏江的信任,是他的縱容姑息,才導致今天的局面。
夏皎無語,原來父親留下的東西,竟然都讓夏固他們吃光了!
好!真是太好了!
總有一天,她要他們連本帶利吐出來!
老祖宗靜默片刻,側耳細聽周圍的動靜,過了一陣,確定無人在附近偷窺竊聽,才拉過夏江與夏皎,在他們耳邊低聲道:“那兩件寶物,就在這大廳正中的方磚底下,除了我再無人知曉。你們不必管我,取了寶物便去找那位靈師大人,盡快離開律斗界。”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想夏江他們請出那位神秘靈師,參與到夏家的內斗之中。他只希望夏江他們遠遠避開,不給夏駢父子加害他們的機會,也不要翻臉對他們父子實施報復。
當不成一家人,至少也別互相殘殺。
夏江與夏皎面面相覷,心里嘆氣,如果他們背后真有那么一位厲害的靈師大人,請他出面自然萬事大吉。
可問題是,這位神秘又厲害的大人物,壓根是他們兩個杜撰出來的,危急關頭,讓他們上哪兒去請人啊!
還是夏江反應更快,他拍拍老祖宗的手,平靜道:“也不必非要請出那位,老祖宗你且放寬心,我……自有分寸。”
老祖宗欲言又止,終于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
從老祖宗那里出來,夏皎不由得皺起小臉,細聲問道:“江爺爺,我們要怎么辦啊?!”
“拖……我讓你洪爺爺帶了封信給鴻堂的付管事,長則十日,短則五日,必有援兵前來相助。說不得,這回也只有欠著鴻堂這個人情了。”夏江的聲音壓得很低,夏皎就在他身邊,也只是勉強能聽到。
他們附近看似沒人,但從今日的事看,老祖宗身邊的人,大都已經投靠夏駢父子,這院子也不見得安全了,他們不小心些兒不行。
“萬一夏駢等不及,這幾天就動手對付我們呢?”夏皎覺得,夏駢那個神經病,沒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夏江苦笑道:“說不得,只能把那兩件寶物先交出去了,人沒事最重要。”
他頓了頓又道:“我本來只是打算用它們,來換些對你身體有好處的丹藥,沒想到……”
他原本以為,夏皎的體質和經脈孱弱不堪,根本不可能在武道上有什么成就,能夠讓身體健康些,不早早夭折就不錯了,哪有可能妄想先天境?!
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和洗心露,雖然珍貴,對于從前的夏江與夏皎而言,卻是用不上的東西。
所以這么多年,夏江一直沒向老祖宗提出,要回這些寶物。
至于其他存放在老祖宗那里的靈珠、靈石和寶物,夏江是打算留到夏皎日后慢慢用的。
沒想到,上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夏皎竟然擁有近乎神跡一般的強大靈師天賦,修為也在海量丹藥和天材地寶的滋養下,穩步提升,進展雖然不快,但身體卻日漸見好。
夏皎有強大的靈術技能防身,只要他們性命無礙,這些身外之物,都不再重要了。
不過想起夏韌千辛萬苦留下的財產,被夏駢和夏固兩個無恥小人侵占,心中不免氣憤難平。
這種被人欺負上門,卻無可奈何的感覺,太過憋屈難忍,夏皎不想坐困愁城怨天尤人,所以振作一下精神,故意扯開話題,問起武隆宗酬字令牌和洗心露的來歷。
夏江也知道這般境況下,多想也無用,他們有任何異動,很容易刺激夏駢和夏固父子,做出些不理智的行為。
所以他也順著夏皎的意思,暫且拋開怨憤焦躁,把兩件寶物的珍貴之處說給她聽。
夏皎對洗心露沒太多想法,她距離先天地級還太遙遠,不過那個武隆宗的酬字令牌,卻讓她好奇起來。
她眨眨眼睛,疑惑道:“江爺爺,武隆宗是不是……有問題?”
夏江腳步一頓,意外道:“為什么這么問?”
“我也快到后天四層了,如果武隆宗沒問題,江爺爺你何必叫我去參加什么英才大會?直接想辦法聯絡武隆宗的人,把我送到上界去拜師,豈不是更好?”夏皎理所當然道。
她絕對信任她的江爺爺,如果武隆宗沒問題,江爺爺早就提出這令牌的事了,不會指點她,去參加前途未卜的英才大會。
加入下界的所謂秘地,和直接加入上界大宗門,哪個更好誰都能看出來,夏江偏偏放著“捷徑”不走,寧愿叫夏皎走彎路,這中間肯定有原因。
夏江拍拍她的肩膀,露出幾分笑意道:“皎皎很聰明!武隆宗是上界知名的頂級宗門,名聲實力都是無可挑剔的,只不過內里的風氣……令人不敢恭維。這酬字令牌,是武隆宗一位長老的孫子,在臨死前送給你爹的,感謝你爹數次對他施以援手。這人之所以會死,就是被他的同門師兄所害。武隆宗內部競爭極其激烈,派系林立,明爭暗斗無日無之。弱肉強食、恃強凌弱之事,在宗門內是司空見慣,甚至被視作理所當然。這樣的地方,我如何放心讓你去。”
說白了,武隆宗就是個喜歡用養蠱之法,培養精英弟子的門派。
這樣的地方,確實不適合夏皎,夏皎也不可能喜歡。
不知不覺間,兩人回到了暫居的小樓內,夏皎見夏江仍是愁眉深鎖,不由得抱住他的手臂低聲道:“江爺爺,你別擔心,大不了我們躲進黑森林,那里他們總不敢來了。”
哎!她果然是當縮頭烏龜的好材料。
“有人來過!”正想答話的夏江一抬眼,卻見大廳桌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紅底金字的拜帖。
夏皎也發現了,走上前去一看,是采寶閣薛掌柜的手書,言辭客氣地邀請他們到客院相見,稱有要事相商。
夏江一看到是采寶閣的帖子,就心生惡感,席揚才提出要夏皎為妾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利刺,只要跟采寶閣、席揚才有關的,他很難看得順眼。
他們跟采寶閣之間,能有什么要事相商的?無非就是姓席的、姓薛的想趁人之危,打那位子虛烏有的神秘靈師的主意,又或者色心不死,惦記著他家皎皎罷了。
夏江心情本就煩躁,一手拿起拜帖就想扔進炭盆里燒了。
夏皎眼明手快地攔住他,道:“江爺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去看看他們放什么屁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