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遠,渝城三大實業集團之一,擁有雄厚的資金和技術資源,主要產品是發動機和車牀,聶初陽接手以後,重心向高新技術方面有所傾斜,並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這幾年,高附加值的產品更是給雲遠帶來了滾滾利潤。
雲遠這次招的大學生人數在一百個左右,來自全國各個高校。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有一種指點江山的豪情,在幻想自己將會怎麼怎麼樣的同時又對自己新的起點充滿忐忑,但總的來說,興奮取代了不安。
不大的會議室裡,準職場新人們坐了濟濟一堂,給他們分配具體去處的人還沒有來,於是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人低頭輕輕交談著,空間充斥著像麻雀一般的嘰喳聲。
這種歡快的情緒顯然沒有感染到坐在角落裡的笙曼,其它的人都在擔心自己會分到哪個部門,或者將來的工作定位是什麼,笙曼卻在擔心程世眉會不會一個不悅踢她出去,又想起早上發生的種種情形,頓時覺得自己比灰姑娘的前半生還慘。
攪著手指,她低低嘆了口氣。
旁邊一個女生低下頭問道:“你沒事吧。”
“我在想,我能在這個公司呆多久。”笙曼有氣無力的回道。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渝城B大。”
那個女生頓時生出一副同情的目光,道:“難怪你這麼沮喪,這裡坐著的人,全都畢業於一流的學府,都是各個系裡的精英,像我,渝城A大畢業,每年都拿獎學金,所以從不擔心工作的問題。”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A大是渝城最好的高校,笙曼不是沒聽出她話裡的炫耀意味,如果是平時,她肯定會爲自己的母校辯上幾句,可是現在,她沒心情。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笙曼記得他,面試時坐在程世眉旁邊,對程世眉很是恭敬,她的大部份問題都是他提的。他清了清嗓子,衆人安靜下來,他先是講了一些公司的規章制度,然後就扯到雲遠的發展史,高層是多麼的能力卓絕,言語之間,馬屁味甚濃。講了很久,但見下面的人都心不在焉,纔不舍的把話題轉到大家都最關心的去處問題上。
打開文件夾,一串串的人名從他嘴裡念出來,笙曼豎起耳朵,就怕聽漏了自己的名字。
技術部,沒有。人事部,沒有。銷售部,也沒有……
直到那個人合上文件夾,笙曼都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旁邊那個女生顯然去處不錯,一臉興奮的問笙曼。“哪個是你,你去哪兒?”
果然他是不會放過自己的,笙曼心裡拔涼拔涼,沉下眼瞼,嘆聲道:“沒有我,我哪也不去。”
她的餘音還沒散去,就聽見空氣中有道聲音特明的洪亮乾脆。“蘇笙曼,總經理秘書室。”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了輕輕的議論聲,笙曼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指的是她,她不敢置信的偏過頭看著那些人的表情,羨慕有之,妒忌有之,不屑有之,疑問有之,各種各樣,不一而舉。
笙曼自己何嘗不是跟他們同樣的想法,她畢業的學校既非名牌大學,實習經歷也是乏善可陳,可是這樣的資歷卻去了最不可能去總經理秘書室。
怎能不民怨沸騰。
雖說職位仍然是低微的文員,可是就像窮人家的狗與富人家的狗一樣,這是有本質區別的,想想又覺得不對,怎麼能把自己比做狗。換個說法,就像皇帝身邊的太監一樣,笙曼再次否定掉,自己也不是太監。
她決定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二十層樓,多少人做夢都想到的地方,說不定經她手處理的東西,就是機密文件。
機密啊,多麼具有誘惑性的詞彙,可是爲什麼是她?
還沒等她想明白,旁邊一道細長的聲音像長了眼睛似的直直鑽進她耳裡,偏過頭去,正是剛剛那個對她無比同情的女生。
那女生不屑的說:“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笙曼覺得委屈,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卻被扣上了以色侍人的罪名,雖說那酸酸的語氣讓她好受了一點,可是仍然是……鬱悶。
莫非這是程世眉整她的手段。
頓時茅塞頓開。是了,一定是了。笙曼的腦袋前所未所的好用起來,分析事情頭頭是道,邏輯分明,她覺得一定是程世眉找不到踢她出雲遠的藉口,所以把她置於一個風口浪尖上,再加上輿論的壓力,全公司女人的怨氣,然後藉此逼她自動辭職。
這就是那個小人的卑鄙伎倆。
果然陰險,笙曼借用蘇紫的話,惡毒的詛咒他從此不舉。
“蘇笙曼……蘇笙曼……哪個是蘇笙曼……”
頓時被驚醒,她嘩的站起來。“在。”
“去二十樓程經理的辦公室,他找你。”
二十樓,雲遠絕對的權利核心,每一道重大的命令都是從這裡發出。笙曼踏出電梯,覺得地面的大理石似乎都比樓下光滑一些,帶著一種謹慎和祟拜的心情,她連步子都放輕了不少。
“蘇小姐是吧?”迎面走來一個大美女,脣紅齒白,眉眼帶笑,臉型輪廓分明,身材高挑,真真的一個絕色傾城。
笙曼點點頭。“你好,我是。”
“我是程經理的秘書,他怕你找不到辦公室,讓我在這兒帶你過去。”
看著美人優雅的轉身,笙曼心裡升起無限的同情和婉惜,可憐這麼一個尤物,竟給程世眉糟蹋了。
辦公室隔得並不遠,也不過就十來步的距離。
“兩杯咖啡。”程世眉對自己的秘書說道。
秘書點了一下頭,轉身關門離去。看著笙曼目送秘書離去的同情目光對及看向他時的躲閃,程世眉肯定這個女孩子在心裡對他腹誹了一些難聽的話。
“笙曼啊,你很緊張?”他故作不經意的問道。
笙曼?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裡出來怎麼像變了個味道似的。“沒有,哪有。”她死鴨子嘴硬。
“坐下再說吧。”他淡淡的開口,在手裡一直看的文件上籤下名字,之後擡起頭仔細打量她,不意外的看見她略顯侷促的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動了。
像一個被點了穴的絕代大俠。
呵呵!程世眉發覺要忍住笑意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空氣有些悶,他略略挽起襯衫袖子,推開椅子閒適的踏出腳步,笙曼皺起眉,在心裡暗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可是程世眉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越縮越短了。
“蘇小姐似乎很害怕。”他靠近她,手撐在沙發的扶手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頭慢慢低了下去,那模樣,那表情……
笙曼差點忍不住大叫色狼,情急之下把掌心的電話緊緊握住,心想關健時刻正好充當兇器。程世眉瞥了一眼,忍住笑意的在十公分距離處停了下來,笙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聽他欠扁的道:“笙曼,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吧。”
“……”
“對於你的歸屬,有沒有疑問?”
歸屬?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麼曖昧的詞。
“……”
“你就不好奇爲什麼被分到總經理辦公室。”
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你以爲是我做的,笙曼,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可是,我真的要說,也不是爲我辨解,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是一個好人。”
好人?救命!
“你想想,我有沒有真的做過害你的事?以我的權利,你今天連雲遠的大門都不用邁入,可是我那麼做了嗎?還有,你認爲是我讓你去秘書室的,可是你想想,如果你出了什麼錯,我是不是也要負責任,我有哪麼傻嗎?”
笙曼仔細想了一想,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目前爲止,程世眉只是在早上的時候捉弄了一下她,所有認爲他卑鄙惡劣的想法都只是自己的臆測而已。
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他了?
眼見她有所動搖,他又道:“你不相信?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我的爲人了。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這一切都是總經理的意思,我也只是照他的話做而已,知道你肯定不想惹人非議,我還替你說過話呢?”
腦子裡浮現起那些張英俊的面孔。“爲什麼?”笙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爲一個無聊的賭注。”
笙曼一臉茫然。
“總經理和一個人打賭,說在一個星期之內能吻上你的脣,爲了方便行事,所以他讓我把你調到他身邊來。
“總經理是這樣的人?”笙曼有些不敢置信,那個人,看起來不像呀。
看著魚兒上勾了,程世眉控制不住的勾出一抹笑容。“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吧,還有你知道我們怎麼形容總經理嗎?他是一隻狐貍,精明能幹,只是偶而有些惡趣味,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一個吻而已,他不會對你做什麼其它的事的。”
氣頭上的笙曼一把推開他。“不是這樣欺負人的吧,他以爲他是總經理就了不起呀,我活該被他強吻是不是。”
她想衝出門外,直接殺到那個人辦公室去。
程世眉拉住她。“你不要衝動,你這樣去找他算帳,他肯定會否認的,再說了,他畢竟是總經理,你這樣影響也不好。”
“那我就該啞巴吃黃連。”
“你相不相信我。”
笙曼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這樣吧,你一個星期內不要讓他吻到,那麼他就會輸,他輸了自然有人會懲罰他,這樣也算爲你出氣了,對不對。”
笙曼不語。
“你再想想,你這樣衝進去只會壞事而已,想想你的工作,這年頭就業形勢很嚴峻啊?”
一語點中了笙曼的痛心。
“忍一時之氣,啊,相信我,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這事一過去,我保證把你調到其它部門去。”
程世眉的話讓她動搖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自已還在試用期呢,剛纔真是衝動了,他說得對,只要不讓他吻到就行。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卻忘了向程世眉請教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如何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吻到。
此時的程世眉卻在心裡樂開了花,這隻小兔子,果然純潔單純得緊,初陽啊初陽,你不放我的假,我也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