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溪腦子一片空白,情緒濃重的只剩下了悲傷和怨恨,雙眼淚水暈染,讓她看不清喬曼寧的表情,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陸希堯。
砰!
“希堯哥,救命啊,希堯哥……”喬曼寧那隻受傷的手被安云溪抓住了,已經(jīng)止血的傷口又流出了血,看上去十分恐怖。安云溪像是瘋了一般,扯住喬曼寧的身子。
“是你對不對!只有你在,我爸不會自殺的……”她喃喃自語,只顧著扯著喬曼寧,喬曼寧也不反抗,就任由安云溪各種折騰,但是嘴上卻在喊著陸希堯。
“你在說什麼?希堯哥……”
喬曼寧哭喊著,“我的肚子,孩子……”
啪!
清脆的耳光,讓這走廊出現(xiàn)了片刻的寂靜。
“安云溪,你冷靜了麼?”男人陰沉的聲線帶著幾分冷意,讓安云溪一顆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生疼的麻木。
她捂著自己略微發(fā)燙的臉頰,衣服上滿是血跡,一頭精心打理的頭髮也顯得狼狽不堪,完全不像是平時那麼精緻的模樣。
喬曼寧站在陸希堯身後,用餘光偷偷看著安云溪的模樣,嘴角偷偷露出了隱秘的笑容,安云溪你也有今天啊。
“希堯哥,你別生氣,我沒事……”
安云溪擡眸,眼中滿是空洞,看著身爲自己丈夫的陸希堯卻護著另外一個女人,她也沒有半點感覺。她所有的情緒都隨著安乾的離開而消失了,或者說是這樣的疼痛已經(jīng)引起不了她心理上的波動。
她不冷靜!
她怎麼可能能夠冷靜下來,安云溪只覺得她的世界都崩塌了,比之前知道安乾入獄的消息更加慌亂,更加驚恐。
“啊……希堯哥,你弄疼我了。”
陸希堯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住了喬曼寧的手腕,力道越來越大,讓她不自覺的輕呼出聲,他回頭才發(fā)現(xiàn)喬曼寧的狀態(tài)不對,她臉上血色全無。
“醫(yī)生。”
等在一邊的醫(yī)務人員知道他的意思,連忙將喬曼寧的傷口止血,“喬小姐……”
喬曼寧的眼神在陸希堯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就跟著醫(yī)護人員離開了。
陸希堯的握緊的手又鬆了鬆,他轉(zhuǎn)頭看著半坐在地上的安云溪,走上前蹲下身來,視線和她齊平。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今天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自殺,你也看到了曼寧……”
啪!
安云溪沒有給他繼續(xù)說下去的機會,一巴掌就扇到了他那張臉上。在場的人都沉默了,甚至有些驚詫安云溪居然會這麼大膽,這可是陸氏總裁陸希堯。
陸希堯沒有什麼反應,讓人覺得剛纔那一巴掌根本不是打在他臉上一般。
安云溪死死咬著脣,看著他的目光再是之前的雲(yún)淡風輕,平靜如水,那雙眼睛裡滿布血絲,藏著仇恨。
她偏執(zhí)地將仇恨轉(zhuǎn)嫁到了喬曼寧的身上,而和她相關(guān)的人也被她一併恨上了。
“滾……”
嘶啞的聲音從她乾澀缺水的嗓子中發(fā)出,她緊緊咬著脣,脣色發(fā)白漸漸沁出了血色,她從來不知道恨一個居然是這樣的感覺。
“安云溪!你看清楚,現(xiàn)在是和誰在說話,安乾已經(jīng)死了,你認清事實。”他揭開那層她不想去面對的傷疤。
“你滾啊……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恨你們……”她將陸希堯推到一旁,卻被那個男人一把抱進了懷裡,將她緊緊箍住,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如同毒藥一般,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陸希堯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讓她逃脫,他心中害怕,也害怕這一次安云溪再也緩和不過來了。這種恐慌讓他不敢放開她。
“唔……”
安云溪狠狠地咬著他的肩膀,沒有留一絲餘地,像是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在這裡,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濃烈地卻掩蓋不了她對這個男人的恨意。
她死死咬住,眼淚不住落下,陸希堯能夠感受到肩膀上那一陣濡溼,分不清楚是滲透出來的血,還是她落下的眼淚。
許久,安云溪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陸希堯,沒有半絲留戀,推開了陸希堯,站起身來沒有給他留下半個眼神,向著不遠處的病牀而去。
僅僅幾步,安云溪的腦海裡,只有安乾從天臺上墜落的身影,一遍遍回放,折磨地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安乾安靜地躺在病牀上,那些血跡和傷口都處理過了,他這個樣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云溪也差點就相信他只是睡著了。
“爸,你起來啊,你不是說給我做晚飯的麼?我已經(jīng)到家了,你爲什麼還不起來……”
縱然醫(yī)生已經(jīng)見多了生離死別的場面,見多了撕心裂肺的場面,卻沒有見過這麼安靜的,安云溪沒有哭,甚至臉上的淚痕都擦乾淨了,嘴角平和的看上去還帶著笑意。
卻,讓人覺得莫名的感傷,他們都忍不住低下頭去,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爸,你起來好不好,以後我不隨便生你氣了……”濃重的鼻音帶著哀求,安云溪跪在病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安乾。
終於還有有人忍不住了。
“陸夫人,安先生已經(jīng)去世了。”
陸夫人?
“我不是陸夫人,他怎麼就去世了呢?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笑著送我出門,讓我早點回家呢。”安云溪有些癲狂,這段時間支持著她的就是孩子和父親,而安乾就這麼在她面前死去。
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都是那狠心的一躍,還有滿地的血跡,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怎麼都忘不了。
“安云溪,他已經(jīng)死了!你清醒點,安乾已經(jīng)……”
“你騙人!”
她不希望死這個字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那會打破她心中自欺欺人的囚牢。
“他現(xiàn)在就躺在這裡。”陸希堯握住了她的手,逼迫她伸手去探安乾的呼吸,殘忍地讓她認清這個現(xiàn)實,“他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安云溪臉色慘白,緊繃著身子,“他還有體溫。”
“過不久,就沒有了。”
過不久,這世上連半點證明他還活著的痕跡都不會有了。
“你懷孕了,好好休息好不好,這件事交給我去做。你先好好睡一覺好麼?”陸希堯看著她崩潰的情緒,試探的說道,他伸手將人抱進自己懷裡,將她安置到另外一個房間。
安云溪一直睜著眼睛,就躺在房間裡面,也沒有再掙扎了,反而任由陸希堯折騰。
陸希堯輕輕地關(guān)上了門,讓醫(yī)院好好保存著安乾的遺體,他轉(zhuǎn)身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喬曼寧正在包紮,她手上的傷口並不深,只是流血看著比較嚇人。
“希堯哥,安小姐怎麼樣了,你怎麼過來了?”喬曼寧連忙站起來,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看上去像是很關(guān)心安云溪。
陸希堯探究的眼神冷冷地刮在她的臉上,讓她尷尬地頓在了原地。
“希堯哥,你怎麼這麼看著我?”她原本就心虛,被陸希堯看得尷尬,只能低頭撩了撩耳邊的碎髮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之前是怎麼回事?”
關(guān)於喬曼寧做的小動作,這幾年他也知道。他不想去細究,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安乾的事情必定有隱情。
相比於自己去找人查,他更希望給喬曼寧一個機會,讓她自己親口說。
“我……我在家裡等著醫(yī)療隊,沒有想到安伯父在家裡,後來他誤會了我和你之間的關(guān)係……”喬曼寧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瑟縮了身子。
“我怕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受到傷害,就被安伯父綁在了天臺,他想殺我……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都不相信,他固執(zhí)地認定我肚子裡面的孩子就是你的……”
喬曼寧抽抽噎噎地將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清楚,邏輯上沒有問題,但是按照安乾的個性,有些事情做的太突兀了。
“希堯哥,我真的怕自己死了……”她一把撲進了男人的懷抱,卻沒有發(fā)現(xiàn)男人漠然的視線,根本就無動於衷的眼神。他的雙臂垂落著,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傷心了。
“你先休息吧,老宅的人會接你去陸宅,以後沒有事儘量少出現(xiàn)在云溪的面前。”
不要出現(xiàn)在云溪的面前?
喬曼寧愕然!難道希堯哥發(fā)現(xiàn)了什麼事情麼?
喬曼寧小心的打量著陸希堯的神色,卻看不出是什麼,她只能委委屈屈地低著頭應了一聲。
看著男人無情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她握緊了手,白皙的手上泛起了青筋,他的心裡只有安云溪麼?他就不能回頭看看身後的她麼?她明明比安云溪更加愛他啊!
沒事!
安乾都死了,死在了陸家,他們之間是永遠都不會緩和關(guān)係的。她只要好好養(yǎng)胎就好了,一想到養(yǎng)胎,她忍不住心生恨意,都是傅元!如果那天晚上沒有遇到傅元,她的人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子。
如果沒有肚子裡這個孩子多好,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希堯哥的身邊,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機會。但是,只要看到安云溪痛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