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喻顏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還念念心中的地位直線下降。
因為記憶遠久,段尚燃所說的話無從證實,只是聽他這么一說,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但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當著孩子的面這么拆自己的臺,這就是不行!
喻顏抿了抿唇,探出手,在他腰間狠狠一掐,但同時又特別有技巧的避開兩個孩子的視線,甚至那張清秀的面上由始至終的掛著微笑。
這番動作除了段尚燃與她知道,念念與暖陽完全不知情。
段尚燃倒吸口涼氣,眸子里卻滿是笑意,看了一眼喻顏,輕嘆一聲。
“爹地你怎么了?”
念念離得近,見到他憋得通紅的面龐,不免問的疑惑。
段尚燃笑著答:“被貓撓了一下。”
“貓?”念念愈發不解。
刨根問底的性格大抵是遺傳了段尚燃,父女倆還真是如出一轍,一條路子走到黑。
“這是你第幾次跟我保證一定不吃甜的了?”喻顏隨意的找個話頭轉移念念的注意力。
但奈何再聰明的法子,再神的隊友,都敵不上一個神坑的隊友。
只見段尚燃聞言頓了頓道:“人體缺了糖分怎么能行呢?”
這句話完全符合念念的想法,她附和著連連點頭,喻顏看著這一老一少的一唱一和,最終選擇閉嘴。
不愧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這一個鼻孔出氣的現象還真是對頭的很。
一路上一家人打打鬧鬧,時間也算過的挺快。
主要是有念念這個小活寶,出其不意的話語常常逗得人捧腹不已。
等到抵達餐廳的時候,天色不意外的愈發暗沉,倒是這一路的燈光打的整座城市如同一座玻璃藝術品,到處閃爍著光彩琉璃。
“你們先去點餐,我將車停好就過來。”
段尚燃看了一眼面前的餐廳隨口道了這么一句,喻顏點了點,一左一右的牽著兩個孩子走進餐廳。
沒想到十點多的餐廳人數還是這么可觀,喻顏剛進門,服務生便上來與她打招呼。
“請問女士有預約嗎?”這顯然是每個服務生都會說的問候語,但那服務生在說完后下意識的看了喻顏一眼,接著神情忽的變得激動起來。
“您,您是喻小姐吧?”
服務生的語氣里難掩興奮,喻顏點了點頭,目光掠過眼前看起來并不大的男孩子,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正值青春。
“我是。”喻顏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目光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她下意識的將兩個孩子往自己身后藏去。
服務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并沒有注意到喻顏的動作,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喻顏:“請問,能幫我簽個名嗎?”
簽名?
喻顏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不過想想,自己以前還是明星的時候,對簽名的事情應心順手,不想不過過去這么點時間,就連感覺都不同了。
她正想回應的時候,忽的身后一只手將自己拉回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記溫和的聲音:“抱歉,她已經退出娛樂圈了。”
喻顏本能的以為是段尚燃,卻在聽到聲音時猛地反應過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正是許久沒見的白瑞川。
僅僅是一瞬間,喻顏的腦海中已經掠過無數個念頭。
先是之前他與萬家合作陷害段尚燃,再是后來他受傷,最后是他聽各站一邊,但依舊與段尚燃為敵,她竟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面容來面對他。
喻顏正在糾結之時,之前的服務生反應過來,連連低頭道歉:“抱歉,我忘了這件事,我太喜歡喻小姐了,我……”
喻顏正好愁不知怎么面對白瑞川,見狀連忙笑道:“沒關系,我幫你簽吧。”
那服務生頓時欣喜的掏出筆與白紙,喻顏長舒口氣,內心有點忐忑。
而白瑞川在見她回應時,那雙溫潤的眸子頓時便深邃起來,他抿了抿唇,異樣的目光一直放在喻顏身上。
“喻小姐,給。”
服務生將干凈的紙和筆遞到喻顏面前,喻顏輕笑著正要接過,卻從身后越過一雙手,提前她一步將紙張接過來,接著刷刷在上面落了個名字。
喻顏一見到那名字,瞬間轉頭看過去,熟悉的俊臉在自己的視線中放大,她的身子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他雙臂越過自己,眼皮子不抬一下的將簽有自己名字的紙還給服務生。
服務生憋著一張臉,看著回到自己手中的本來應該是喻顏簽名的紙,一臉復雜。
喻顏歉意的對他笑笑,沒辦法,他挑的不是時候,在這個醋壇子面前,別說她的簽名了,她想碰到那張紙都是不可能的。
“簽名你也拿到了,還愣在這兒干嘛?”
段尚燃目光帶著一絲威脅,掠過那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對方身子一顫,最終還是拿著自己的簽名離開。
喻顏不禁好笑,她正要說話,余光中忽的見到白瑞川一臉凝重的看著自己,到了嗓子眼的話又被咽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他還在這里呢。
段尚燃似乎剛看到白瑞川一般,他誒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真巧啊。”
確實很巧,墨本那么多餐廳,他們卻偏偏在同一天同一時刻撞到了同一個餐廳,這巧合還真是讓人不多想都難啊。
白瑞川聞言輕笑一聲,那張溫和的面上除了笑意之外,再無其他,他并不理會段尚燃,而是蹲下身子與兩個孩子打招呼:“念念暖陽,想舅舅沒有?”
念念依舊是代表性的傻白甜的笑容,抱著白瑞川的脖子便在他臉上吧唧一口:“想!”
相比之下,暖陽的反應比較冷淡,他只是淡淡的禮貌性的道了一聲:“舅舅好。”
白瑞川并不介意他的冷漠,想揉揉他的腦袋,卻被暖陽不著痕跡的避開。
白瑞川先是一愣,隨后隨意的笑了一聲:“暖陽長大了。”
“是長大了,知道分辨是非了。”
回應他的,是段尚燃嗤笑的聲音。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喻顏也是剛知道,這要是兩個男人在一起的話,根本不需要字數上的滿足,直接便能聞到那沖天的槍火味兒了。
喻顏揉了揉太陽穴,有點頭疼這種情況,段尚燃是個醋壇子她知道,有一個不好擺平的也就罷了,關鍵是,白瑞川也是個犟脾氣,這兩人要是湊一起了,可真夠她頭疼的。
方才段尚燃話里的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他是擺明了說,之前念念暖陽之所以能和他一起生活,那是因為他們還小,根本不明白是非,而如今也長大了,他不過是個舅舅,并且一輩子都只能是舅舅!
白瑞川又怎么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
溫和的面上出現一絲崩裂,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就是與喻顏在意大利的那幾年,這讓他以為,自己確實擁有過她。但是段尚燃卻要生生打斷他的夢,何其殘忍!
這么多天里,他一直在放棄她與搶回她的選擇中糾結,但是就在他即將選擇放手的時候,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她的發香,她的眼睛,她的一切一切都在吸引他的視線。
這世間有很多東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有些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忘,不能放,如今他才明白這一點,但是會不會太晚了些?
這個問題就像個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而在時隔多天的今日,她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仿若一盞明燈,將心中所有的迷茫照亮,白瑞川眼底劃過一絲堅定。
他想,關于這一切,他已經有了答案!
“舅舅,你是來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嗎?”
正當白瑞川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無法自拔時之時,念念清甜的聲音響起,他聞言看去,隨后點了點頭:“是啊。”
“不是,你舅舅在和你開玩笑,他已經約了人。”
幾乎是在白瑞川話音落地的同時,段尚燃便出聲將他的想法攔腰折斷,他說著還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一行人下意識的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喻顏在見到對方時,愣了愣。
秦杉?
只見對面的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個身穿墨綠色長裙的女人,一頭海藻般的長發被簡簡單單的挽起。
風華不在的女人卻并不顯得邋遢,相反的,略施粉黛的模樣要比她濃妝要素凈的多,重要的大概是,那一份歲月沉淀下來的氣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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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還擺放著一桌還沒怎么動的飯菜,看起來也是剛到這里不久。
喻顏與她視線相對的時候,明顯看到她眼底一閃而現的失落與驚慌。
段尚燃那一句顯然是將白瑞川的退路堵死,然而他用的卻是她做工具。
喻顏不用她說都能知道秦杉此時在想些什么,這個以前自信的女人到了中年,變得如此模樣,猶如驚弓之鳥。
“走吧,讓舅舅去辦自己的事。”
段尚燃將手臂自然的搭在喻顏的肩上,帶著她轉身,身后跟著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好不令人羨慕。
白瑞川并不打算爭什么,起碼在今天,他不想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