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爺搶了他一件東西!
見澹臺凰怔忪看著君驚瀾離開的方向,楚玉璃微微挑眉,溫雅的聲線緩緩響起:“那個人,你們認識?”
他一問,澹臺凰一怔,秀眉也擰了起來。詫異的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竟然不知他能這樣敏感,然而,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回話,因為她自己也不能確定是不是那個人!
楚玉璃見她不說話,倒也沒有接著再問,他永遠是那樣,知道把握尺度和分寸,絲毫不會叫人為難也不會令人厭煩。
澹臺凰原本是問楚玉璃紫羅珠的事情,現下也沒有心思再問了,眼神一直看著君驚瀾離開的方向,她若是沒料錯,那妖孽和那個人的武功應該是旗鼓相當的,這一戰,勝負未可知!
楚玉璃見她神色凝重,淺淺笑了笑,溫聲道:“放心,這世上能傷了君驚瀾的人,還沒有!”
似乎突兀的一句話,卻點到了中心,讓澹臺凰不知不覺的松了一口氣,偏頭看向他,輕聲道:“你道似乎很了解他!”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本宮與他,算不得敵人,卻能算是對手!”其實,也算是情敵!但是楚玉璃的性子,素來便是溫雅如玉,定然不會講出如此兇殘的字眼的。
楚太子的處事之道告訴我們,有些不和諧的想法,放在心里就行了,沒有必要廣而告之讓天下人都知曉,這樣容易找到機會見縫插針。
澹臺凰點頭,微微放心,她武功不及那個人,所以沒有跟上去,怕自己反而成了君驚瀾的累贅,但既然楚玉璃都這樣說了,應當是沒有大礙的。
等了半個多時辰,君驚瀾方才回來了,看他的樣子不似打斗過,但面色卻是有些不豫,以至于他唇邊笑意都溫和了幾分,眉間的朱砂也似血一般艷麗。
大步到了澹臺凰跟前,不由分說就將她推著轉了一個圈。
“喂——干啥!?”不是沒抓到人回來拿她出去吧?
她這般問著,他沒回話,推著她又轉了一個圈之后,才確定了她沒被傷到,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眼神卻又冷冽了幾分,已然是極為憤怒。
看他的樣子,澹臺凰也反應了過來,一把揮開他的手:“行了!行了!我沒事,想知道我有沒有事兒不能問嗎?瞎推個啥玩意兒!”
“你素來蠢鈍,或者自己傷了都不知道,爺還是自己驗查一番的好!”太子爺閑閑說著,唇際含著似笑非笑的情緒,嘴里說著無比犯賤的話語。
澹臺凰原本擔心他安全的心,登時也消磨殆盡,咬牙切齒的怒罵:“不長眼的混蛋,老娘是哪里蠢鈍了!”
話一說完,伸出手也非常不客氣的將他推著轉了兩圈,嘴里念念有詞:“你素來愚蠢,說不定你受傷了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來查看一番!”手勁極大,若不是君驚瀾說這話的時候就有防范,便能被她一下推倒在地!
楚玉璃在一旁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提醒那兩個幾乎已經渾然忘我,自顧親熱的人。
澹臺凰表情一僵,收回手,不推了。太子爺狹長魅眸好整以暇的看了楚玉璃一眼,眸中有極為可疑的挑釁和得意之色。楚玉璃只淺淺的笑了笑,對他的眼神并不以為意。
澹臺凰不再和賤人鬧騰了之后,便偏頭看向楚玉璃,接著問:“你剛剛說到楚長歌,他怎么了?”剛剛那個人的事情,等回去和君驚瀾私下說,現下還是先找楚玉璃把其他的事情問清楚。
楚玉璃朗目含笑,接著道:“本宮是說,大皇兄或許有辦法,父皇最寵愛的是大皇兄,若是他去求,或者還有幾分希望!”
這話一出,澹臺凰狐疑的挑眉:“你父皇最喜歡的是楚長歌?他把太子之位都傳給你了,他不是最喜歡你嗎?”這貨不是不想給她幫忙,所以要把責任都推給楚長歌吧?就楚長歌那個不成器的樣子,楚皇最喜歡的會是他?開什么星際玩笑?
一語問出,楚玉璃面上的笑意微僵,頓住了片刻,悠遠淺淡的眉眼也慢慢掠過一抹自嘲,沒有解釋澹臺凰的這句話,卻看著她的眼眸溫聲道:“你當知道,若能幫你,我會竭盡全力的!”
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澹臺凰的懷疑,不是他要把責任推給楚長歌,而是他真的沒辦法。
澹臺凰聽他這樣一說,臉上浮現出一點點尷尬的笑,嘿嘿的傻笑了一聲,避開了他的眼神,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倒也是,楚玉璃為了幫她,救命的藥都拿出來了,怎么會舍不得紫羅珠。還是她有點小人之心了!
在她尷尬低頭之中,楚玉璃又接著道:“笑無語此人你當是見過,也該是有些交情,但是迦葉砜太貴重,若是沒有讓他滿意的條件,他應當不會給你。至于午夜魔蘭……”
說到這里,他頓住了,似乎是在沉吟著什么。
君驚瀾輕笑了一聲,將他的話接了過去:“即墨離愛棋成癡,天下人無敵手,若是誰能贏他一盤棋,自然是要什么給什么!”
澹臺凰一聽這話,當即一拍大腿,興高采烈而又無比狗腿的圍著他們兩個人轉了幾圈,神態諂媚,看著他們的眼神,好像是看著每個月給自己發工資的再生父母,十分諂媚的道:“矮油,你們兩個不是據說是泛大陸最聰明的人嗎?并世雙雄呢,要不你們誰幫人家去下一下?”
“人家”兩個人,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成功的讓這兩人幾乎遍體生寒,看著她那故作羞澀,矯揉造作的樣子,兩人的表情都微微有點僵硬。
終于,是楚玉璃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看著澹臺凰,十分誠懇的道:“術業有專攻,即墨離最喜棋道,日夜鉆研,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好對付!三年前國宴之后,本宮與他下過一局,輸了半個子!”
這下澹臺凰的表情就變得苦逼起來,苦哈哈的看著楚玉璃,懷揣著最后一絲幻想,眼中含著晶瑩的淚水,可憐兮兮的問道:“他是否趁你不注意,偷偷使了什么心計?或者你只是一時大意,暫時不小心輸了,只要再來一次,你一定能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看著她那滿懷期待,十分可憐的模樣,楚玉璃嘴角微微一抽,偏過頭咳嗽了一聲,這才十分殘忍的打碎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三年前那一局,本宮輸得心服口服!”
這話好比一記重錘,打到了澹臺凰的身上,她很快的扭過頭看向君驚瀾,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親愛的小瀾瀾,我是那樣的愛你,我知道你也是很愛我的,所以一定愿意為我發憤圖強,在棋局上拍死即墨離的對不對?”
下棋她是會,但也只能稱得上中上罷了,因為她根本對下棋沒什么興趣,跟那個即墨離下八成放下去的第一個子就是錯的!所以還是請外援好了。
聽著她一口一個親愛的,還愛來愛去,尤其那個小瀾瀾的稱呼,莫說是太子爺了,就連一貫溫和無甚情緒波動的楚玉璃,嘴角都微微抽了抽,若是她選了自己,那給自己的稱呼是……小璃璃?這樣一想,他美如山水墨畫一般的容色,忽然開始有點扭曲。
君驚瀾先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而低笑著開口:“即墨離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他下的不是棋,是南齊的江山社稷!即便爺真的為你發憤圖強,與他一戰,也不過是一場雙方都無路可走的死棋罷了!”
死棋,便是下到最后雙方都不能再走,是為平局!
這話一出,澹臺凰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很嫌棄:“這點用處都沒有,還一天到晚那么拽。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語氣中的唾棄和鄙夷,無法用言語表述。好不容易有機會打擊他,必須抓住!至于打擊他可能面臨的下場,咳咳,再議,再議!
直直的讓太子爺笑得非常好看,叫人毛骨悚然。
楚玉璃在一旁咳嗽了一聲,化解了君驚瀾的尷尬,畢竟三年前下棋的時候,自己也是即墨離的手下敗將,要是君驚瀾都被澹臺凰鄙視了,自己不是被瞧扁到地底下了嗎?于是,他溫聲開口道:“即墨離是南齊攝政王,此人以皇叔身份挾天子以令諸侯,尋求的是一個平衡,他的棋盤,是南齊的政局,不可錯一步,故而他從來不會輸,若是會輸,這世上早就沒有即墨離這個人了!”
步步為營,一步都不會走錯!這下,澹臺凰的表情也肅穆了下來,她挑眉道:“所以你們兩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非也!本宮說了,他的棋盤,是南齊的局勢!”楚玉璃又笑著強調了一遍。
他這一強調,澹臺凰便也終于明白過來了!所以,即墨離是把整個南齊的局勢控制的極好,只要有他在,外敵輕易不可入侵,內政也不會亂,但是想走出南齊去別闖一番天地,一統天下卻是不可能,因為南齊這一盤棋雖然被他下得極好,但卻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但是她面前的這兩個人不同,他們幾乎都是天生的王者,都有足夠的實力和雄心去擴展一番新天地。一個如烈日一般耀眼,終將破出北冥在天下撒下他張狂而奪目的光輝。一個形如美玉心有城府,也將是包攬天下的一只手,令人無法抗拒。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麻煩了!
看她愁眉不展,君驚瀾笑了聲:“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有爺在,你安心便是。更何況現下漠北局勢混亂至此,我們也沒有時間去求藥,一切都要等眼前的事情終結再說,你又何必急著操心?”
這話說的句句在理,也像澹臺凰透漏了一個訊息,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幾乎是驚奇的道:“你有辦法?”
太子爺聞言,好整以暇的環胸,狹長魅眸看向她,掃著她那滿懷期待的模樣,十分壞心眼的涼涼道:“雖說下棋未必能贏,但是辦法么,還是有的!不過太子妃方才說對爺太失望了,爺現下也不好貿然叫太子妃重新對爺燃起希望!”
“……”什么叫現世報,這就是!
澹臺凰虎著一張臉看了他很久,心底無比郁悶糾結,這丫的總是不肯吃一點虧,她不過找到一點機會小小的打擊了他一下,馬上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來了!“其實我對人失望了之后,就喜歡和對方保持距離,最好是把住處都相隔十萬八千里!”
她這話一出,君驚瀾絕美的面色一頓,隱有不豫,眸色也冷了幾分,對視了好一會兒,見她似乎是在說真的,冷哼了一聲:“太子妃放心,到時候爺會讓你充滿了希望!”
這樣一說,便是答應了。
楚玉璃在一旁笑了笑,忽然十分突兀的道:“公主,倘若你不喜北冥太子這般斤斤計較的性子,可以考慮跟從本宮,本宮也是有辦法的!”
話音一落,兩個男人就對視到了一起。
楚玉璃的意思簡單而明白,這是在給君驚瀾示警,意思是他若是對她不好,讓她心里不痛快,他楚玉璃不介意橫插進來。他一心想守護的東西,絕不會讓旁人欺凌。
他的意思,君驚瀾豈會不明白。
他涼涼笑了聲,魅眸盯著楚玉璃,似乎突兀的道:“楚太子放心,只要本太子活著一天,你是不會有機會的!”他的女人,他自然會照顧好,不會給其他人留下任何空隙。
這話音一落,抓著澹臺凰的走,大步去了營帳。
身后,楚玉璃帶笑的聲線飄來,淺而動聽:“但愿!”
澹臺凰被這兩人搞的有點尷尬,所以沒有多話,偏頭看著君驚瀾似乎不太好的臉色,心情也有點忐忑。
進了營帳之后,他忽然一把將她按到帳篷的墻上,狠狠一吻啃了下去,夾雜著狂風暴雨般的怒氣。
澹臺凰頓感莫名其妙,想推開他,卻沒成功,最終在他的攻勢下漸漸軟了下來。
直到這會兒,他方才罷手,狹長魅眸死死盯著她,如玉長指輕輕描過她微微紅腫的朱唇,咬牙切齒的警告道:“太子妃,你給爺記好了!再敢招蜂引蝶,爺咬死你!”
“……”咬死她?他是狗嗎?咬死她!?
看著她古怪的眼神,太子爺終于明白自己在急怒攻心之下,說錯了話,導致嚴重失言。心下微微尷尬,以至于面色也有點熏紅,咳嗽了一聲,又補充道:“你知道爺的脾氣!”
對這個間接性疑妻綜合癥患者,而時而不時幼稚病發的“兒童”,澹臺凰表示十分無力!近距離瞅了幾眼他瀲滟如畫的面容,她一把將他扯過來,很霸道的回了他一吻!
“再敢懷疑我,我也咬死你這混蛋!”
竟生生的像是一場戰爭,彼此都很生氣!他生氣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身邊的優秀男人,她生氣他竟然為這么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發怒,她的心思,那會兒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戰爭落幕,兩人呼吸都絮亂了些,可再互相看著,眼中便只剩下了笑意。很多話,不必說的那么清楚,彼此便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澹臺凰一把將他推開,大步走到床邊,落坐:“好了,別鬧了!剛剛追那個人沒追到?”
“他一箭射出之后便走了,輕功與爺相若,他不想讓爺追到,那么即便追到明日,也還是一場持久之戰!”既然追下去沒什么結果,他便回來了!
澹臺凰沉默了片刻,猶豫了好一會兒,一副支支吾吾,想說又不好說的模樣,就那般沉吟這看著他。
看她這般,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問什么就問吧!”
“是百里瑾宸對不對?”這一句話問出來,她也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幾乎是要從胸口跳出來!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是百里瑾宸,那個人不僅僅幫過他們,而且還教過她武功,算是半個師父!可是,那邊絕佳的武功,加上能讓君驚瀾如此生氣也沒有戳穿,基本上天下都只剩下四個人!
百里驚鴻,那是他的干爹,應當不可能。冷子寒是他的師父,也當不會。而半城魁,說了欠了自己一條命沒還之前不會殺她,今日就不會對她動手。那就只剩下……百里瑾宸!
尤其,她腦中忽然十分突兀的想起那天他在草叢那邊說的那一番話。“我有時候,真的希望自己是個極有同情心的人。”
還有幾次他出現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巧合,卻總給她一點故意的感覺。包括那一次在望天崖取靈芝草,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最后卻有人炸山!而百里瑾宸也是知情者之一!
所有的事情這般一想,她越來越覺得可疑!
她這般一問,他當即沉默了下來,心下也有些絮亂而煩悶。看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似乎是必須要求得一個答案,他終而看似極輕,實則極為沉重的點了點頭:“是他!”
這話一出,他輕輕的舒出了一口氣,也像是一個在心中埋藏的多年的秘密,終于吐露,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原來,有些重擔,吐露出來,多一個人分擔,就會輕松這么多,只是說出來了,她的心中,應當沒有這么輕松了。
果然是這樣!
心中的猜測被驗證,看著他幾乎是頹然的模樣,她又疑惑的開口:“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為什么要幫我們?”上次君驚瀾后背傷了,他將藥拿出來,幾乎是毫不心疼的用了,若真的是他,他何須如此?
“他與爺一樣,都不想讓干娘知道,也并不想捅破彼此這層窗戶!”他說著,坐到了她身邊,那張美過萬里山河的容顏上,沒有了一貫慵懶的笑意,只有淡淡的疲累。
于是,澹臺凰便想起那一日,似乎也是百里如煙說了有那個藥之后,百里瑾宸才拿出來的,若是百里如煙當時不在……她忽然感覺一陣后怕。
旋而,又聽得君驚瀾低聲開口:“而且,他自己也很矛盾!”
所以,他才一直沒有跟他撕破臉,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會對她做什么。自己狀若無事的找他幫忙,他也不會拒絕。甚至會幫她練功,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極為矛盾,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澹臺凰皺眉看向他,她覺得真的是有點離譜:“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這一問,他徒然伸手,一把將她攬過來,一如往昔一般霸道。鐵臂將她緊緊圈著,精致的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微微咬唇,吐出了一句話:“因為爺搶了他一樣東西!”
這話一出,澹臺凰募然覺得自己脖頸處一涼,像是什么滴了上去。她心中一慌,才知他是落淚了。
她見過他失落的模樣,卻沒有見過他脆弱至此。心中一疼,回抱住他,卻沒有提及他的淚,他抱著她,就是不想讓她看見,所以她不會去提,只緊緊抱著他,無聲安慰,又輕聲問:“什么東西?”
“娘親!”
澹臺凰心口一滯,一種疼痛至骨髓的感覺,慢慢彌上了心尖。終而咬牙抱著他,淚水也禁不住自面上滑落,只一個勁的重復一句話:“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不需要他多說,她便已經明白。他是從小就無父無母的孩子,最是沒有的東西,便最想奢求。南宮錦給了他母愛,那樣的溫暖到了跟前,便會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但是他心中一直清楚,那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搶來的是原本屬于別人的東西!
“是爺的錯,爺欠了他!”從小,干娘對他便是最好,好的幾乎是忽視了自己的兒子,而如煙或者因為是女孩子,才得到了她多一分的縱容,而原本該是瑾宸的東西,卻全部被他搶走了。這如何不是他的錯?
“你不知道,干娘真的很偏心,六歲的時候,我們在上林苑打獵,我和他一起摔了,干娘便只顧著我,絲毫沒注意他。十四年前,干娘養的狼和狐貍生下了小星星,干娘便抱來送給我防身,而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他足足守了那白狐幾個月,才等到小星星出生,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就被干娘送到了我這里……”
“知道這件事情之后,爺便也知道自己欠了他。所以有一日,爺看著他捧著一盆藥草,皺眉看了很久,爺覺著他該是有興趣,所以在干娘要將神醫門的醫術傳給爺的時候,對干娘說爺沒有興趣,讓她傳給瑾宸,因為神醫門歷代只能傳一個人!只是有些孽債,是還不完的!五王之亂之時,生死一線,爺方才明白,那些不屬于我的溫暖,其實沒有什么可以貪戀的,我注定是要走一條灑滿血腥殺伐的道路,那些陽光溫暖,都不屬于我!所以,那一戰,回來之后,爺便很少跟干娘見面了!”
但,瑾宸還是恨著他的。盡管他已經很努力的淡出干娘的視線,以至于這幾年每次干娘看見他,都會罵上一句沒良心的臭小子,這么久都不去看她。但,終究因為他當初的自私貪求,沒有早一點離開,才導致他和瑾宸走到這一步!
這下,澹臺凰已然是無言了,只是無聲落淚。此刻,對百里瑾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同情多一些,還是責怪多一些。
“他恨我!明明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對別人的孩子噓寒問暖,反而將自己棄之不顧。你說,他怎么能不恨我?”他的語氣第一次這般頹然,若說他這一生欠了誰,便也獨獨只有百里瑾宸一人了!
澹臺凰聽著,也只一直重復著一句話:“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她明白他的感受,就像是饑餓到極點的人看見了食物,那般渴求而舍不得放手。他心中何嘗想去搶奪別人的東西,只是到了眼前,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其實,或者也不僅僅是這些的,瑾宸的性子我明白,他心中也許還有其他心結,也許還有什么誤會。否則也不會如此決然!”只是,他沒有勇氣去問!每次站在瑾宸的面前,他便覺得自己欠了他很多,甚至是抬不起頭來,他有什么臉面去問對方為何會這般決然?
聽他說到這里,澹臺凰才終于明白他為何一直縱容百里瑾宸屢屢下手,恐怕這一次這箭羽不是對著自己來的。他也決計不肯說,因為心中有愧!
最后,他低聲開口:“不要告訴干娘!”
“嗯!”澹臺凰點頭,又是禁不住落淚。南宮錦若是知道因為自己無意識之下的偏心,會讓兩個兒子反目成仇,也一定會自責至極!“那你知不知道,你干娘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這一問,他稍稍頓了一下,才輕聲開口:“聽說是她欠了我父皇的,具體欠了什么,爺并不知!”這般一說,他語氣也低落了幾分。
澹臺凰心中又是一疼,他其實不僅僅知道他貪求的那份母愛,是不屬于自己的,他還知道南宮錦給他的母愛,也并不是為了他,而是因為多年前欠了他父皇的。卻還是放縱自己去求了,這個在世人眼中天神一般的男人,其實真正渴望的不過是家的溫暖,可是他沒有!因為沒有,所以就搶了別人的!
后來,她說:“君驚瀾,我們會有孩子的,那時候,那就是屬于我們的家,是我們的家,不是別人的!”
他終于笑了笑,說:“好!那你得給爺生一窩!”
“你以為老娘是母豬?!”澹臺凰暴怒,一把將他推開,旋而,心疼的伸出手拂過他微紅的眼眶,輕聲問,“那百里瑾宸,你打算什么辦?”
他抓住她的手,沉寂了片刻,眸色微定,終于是下定了決心:“有機會,找他談談,若是有誤會,是該化解的!”
縱然有再多的沒有臉面去面對,也必須面對!否則最終,最受傷的人會是干娘。而凰兒也會被自己連累……
……
草原之上,皎皎月色之下,清冷孤傲之人手持長弓,站在月光之下,仰頭看著而觀。
無站在他身后開口:“主上,君驚瀾這次好像是生氣了,這次都出來追您了!您……”
“他要追便追吧,還是你覺得,我會怕他?”淡淡應了一聲,不甚在意。
無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道:“可是主上,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要是夫人知道了……而且君驚瀾知道一直都是您在幕后做這些事情,卻沒有戳破,或許他對您并無敵意!”
“沒有敵意?”那人冷冷哼了一聲,募然回過頭,那雙月色般醉人的眸比十丈飛雪還要冰寒,看著無,淡淡道,“母親對他偏愛便罷了,他既然占了別人的東西,便該心懷感激。可……十幾年前,他明明看見我盯著那藥草看了許久,眉頭也皺著,便該知道我是對那藥草過敏。卻去對母親說讓我學醫,你以為這是沒有敵意?”
是了,全天下人都以為他惜藥如命,就連母親也這樣認為。卻無幾個人知道,他對藥草過敏,在他學醫之初,任何一種藥粉,都幾乎能讓他呼吸困難,幾經窒息。可最終,卻因為母親那句話,他咬牙將一切都咽了下去!
“瑾宸啊,你是極聰明的孩子,醫術你一定能學好的,等你學成了,以后也可以幫幫你驚瀾哥哥!”
這話,像是魔咒一般,從腦中響起,他輕輕一揚手,長弓在空中化成灰燼。眸中的恨意也終于隱下,淡淡轉身,看著那輪明月,輕輕道了一句:“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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