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語音，司機當時就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手機出問題了嗎？”
於是他打開手機APP，查看付款是否有到賬，怎麼播報還出問題了呢？
然後……
他便盯著餘額中的40萬塊錢，眼睛逐漸睜大，又瞇起來，再睜大，然後反應不過來，雙腿一軟跌在了出租車的車門邊上。
管家急忙上來扶他：“沒事吧？”
司機搖搖頭，然後又搖搖頭：“有事，錢轉錯了啊！我趕緊轉回來。”
“沒錯的，沒錯的。”管家無奈地搖著頭，伸手拍拍司機的肩膀，“我們先生不至於分不清90塊錢和40萬的區別。”
“那這是……”
“買下你這輛車的錢。”不等慕承燁開口，管家已經率先解釋，看了眼慕承燁，他沒有反駁的意思，管家更是笑得眼睛瞇起來，趕緊把司機送走。
剛纔還幾分熱鬧的門口，一時間只剩下一輛出租車停在風中，安靜得不行。
慕承燁一腳踩上車，正打算坐到樑清歡的身邊去，忽然手機震動起來，震動的聲音在此刻安靜的氛圍中顯得尤其的吵，他條件反射地急忙摁了兩下鎖屏鍵關機，動作顯得有些慌。
而原本靠著車窗玻璃睡著的樑清歡，聽到了這細微的動靜更是微微皺了下眉頭，明顯被吵到。
慕承燁沉吟，從車裡退了出來。
“先生，您這是？”
見慕承燁花大價錢製造了兩人獨處的空間，又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退了回來，管家表示不太理解。
慕承燁嗓音凝沉，信步往裡走：“在門口守著她，等她醒了，再送她進來。”
“對了，去取一條厚一點的毛毯出來，給她蓋上。”慕承燁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裡被月光拉得越發頎長，說完又補充道，“記得動靜弄小一點。”
他的要求，管家都一一聽進去了，應好往裡走時，管家笑得合不攏嘴：“先生，您明明就還很關心夫人嘛。”
雖然兩家人上一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的確在先生夫人之間產生了隔閡，但過去兩個人也是真心相愛的，如今分分合合再到一起，總給人一種貌合神離的感覺。
大家都看在眼裡，先生對夫人的態度清冷寡淡，根本不像是對一個妻子，可眼下看來，先生分明是很在意夫人的。
這出租車，先生買來也沒用啊，無非是爲了夫人能夠在上面睡個好覺而已，不忍打擾她罷了。
管家話音剛落，慕承燁邁進客廳大門的步伐一頓，他偏頭，湛黑如墨的深眸中倒映出一絲狠厲：“老陳，你話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管家搖搖頭：“抱歉，先生，是我多嘴了。”
哎，這彆扭的小兩口。
樑清歡醒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出租車上就這麼睡著了，她拿開身上蓋著的毛毯，垂下腦袋邊在包裡掏錢，邊道歉：“對不起啊大叔，我不小心……”
話還沒說完，她擡頭一看，車裡竟然沒人了。
“咚咚。”
車窗被敲響，樑清歡偏頭，管家正在外面笑看著她，擺著請她下車的手勢。
樑清歡蹙了蹙眉，推開車門下去：“陳叔，你看到司機沒有啊？我打車回來不小心睡著了，我還沒付車費呢。”
管家笑著回答：“夫人就不用擔心車費了，先生已經幫你付了。在車上睡這麼久，脖子一定很不舒服吧？已經讓人幫你放好熱水了，趕緊上樓吧。”
“謝謝陳叔。”
此刻已經是凌晨兩點，往別墅客廳走的路上，可以聽見四周花圃裡的蟲鳴聲，還有樑清歡腳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的輕微聲響。
有點冷，她把毯子裹緊了點，步伐也跟著加快了不少。
等她躺到浴缸裡的時候，擡頭望著浴室的天花板，腦海中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響起合同泄露一事來。
臨睡著前她想到了一件事，那些泄露郵件都是通過慕承燁的郵箱發出去的沒錯，但並沒有證據證明發送郵件的這個郵箱，當時的登錄地址也是在公司。
換句話說，只要知道慕承燁的郵箱密碼，隨便是誰，隨便在哪裡登陸他的郵箱，都可以把這份合同發出去。
在其他地方竊取慕承燁的郵箱密碼，和他電腦上的合同文件，樑清歡雖然不太瞭解黑客這一行，但她想只要技術稍微過硬一點的黑客，要做到這種程度應該都不算太難。
想到這裡，樑清歡趕緊衝乾淨了身上的泡沫，披上衣服就去找慕承燁。
她敲了兩聲慕承燁房間的門，沒有人答應，想了想，她推開門走了進去，牀上卻沒有人。
“奇怪，都快凌晨三點了不睡覺，難道還在書房裡忙麼？”樑清歡喃喃自語，沒再作停留，轉身朝書房走去。
果然，當她走到三樓書房門外時，從門縫中可以看到裡頭的燈還亮著，隱約可以聽見敲擊鍵盤的聲音。
樑清歡柳眉倒豎，他平時早晨八點鐘出發去公司開例會，這時候還不睡覺，就睡不了什麼了，只要工作不要命了麼？
意識到自己在擔心他，樑清歡拍了一記腦門，眼色瞬間涼薄了兩分。
他今天如此戲弄她，她還關心他做什麼？
樑清歡這次沒有敲門，推開門直接就走了進去，卻沒想到還沒往裡走兩步，鍵盤聲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慕承燁說話的聲音。
“屆時洛華倒閉，合作確定終止，公司再以道歉聲明爲由，召開新聞發佈會，讓洛華出面給樑清歡道歉……”
樑清歡的心口，忽然狠狠一頓。
慕承燁這麼晚還在打電話，是爲了她的事情麼？
洛華這次的事，她是最大嫌疑人，慕承燁想找到幕後黑手讓洛華親自給她一個交代？
樑清歡的胸口莫名涌上來一股暖意，幾個小時前對他的惱恨，此刻好像忽然間就煙消雲散了。
他雖然嘴硬，但心裡還是想幫她的，不是故意把她推出來當替罪羔羊的。
正是此時，耳畔又傳來他公事公辦的冷漠口氣：“到時她再以名譽權受到侵害拒絕道歉，再由公司和樑清歡共同發起訴訟索賠，讓洛華再無翻身之時。”
砰！
頃刻間，好像有一記驚雷在樑清歡的心口炸開。
她，是一枚無辜的子彈。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