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抱著小森回到公寓后,不見喬默人影。
“喬小姐人呢?”
保姆回答道:“回先生,喬小姐說是去療養院看她爸爸了。”
霍行蹙緊的眉頭,這才微微放松下來。
他打了個電話給喬默,“默,今晚回來吃飯嗎?”
喬默在電話里說:“我陪我爸吃飯,就不回來吃飯了。”
“好,那你回來,我去接你。”
喬默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霍行掛掉電話后,漸漸發覺,喬默現在離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有時候,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
宋夏知約了人在海城西郊胡同,晚上八點見面。
她包里裝著二十萬的現金,是為那個“地下捐精”的男人準備的。
只不過,這次不是封口費,而是……辦后事的費用。
她安排了一個人手,潛伏在附近,等那個男人拿到錢后,她只要一個手勢,就會有人出來殺了他。
她的噩夢,終于要在今天結束了。
那男人就租在附近的地下室里,出來的時候,晚上八點,海城的天空早已泛黑,在這條人煙稀少的小胡同里,更是不見天日的黑。
那男人趿拉著拖鞋,就這樣蓬頭垢面的出來了。
一見到宋夏知,便伸出粗糙的大手來,“宋小姐,你知道的,錢呢?”
宋夏知從包中取出現金,可是沒有立刻給他,而是冷聲道:“這里是二十萬,你在我這里,也拿了好幾十萬,這是最后一筆,以后,不要再來騒擾我!如果你再來騒擾我,不要怪我不客氣!”
“瞧你這兇巴巴的樣子,在床上還不是浪成那樣!”
男人從她手里,劈手奪下那一沓現金,稍微點了點,“行,以后不缺錢,我絕對不會來騒擾你!”
宋夏知沉下氣,忍受著這個男人的羞辱。
只要再等一會兒,屬于她的全部噩夢,就會全部結束!
那男人湊近了她,賊笑道:“跟我干的時候,是不是特爽?對了,你那個老公……是不是姓無能?你居然還是個雛兒!有錢人都喜歡這么玩兒?真夠賤的!”
宋夏知垂在裙擺兩側的手,一點點,攥成了一個拳頭。
她恨不得,將這個口不擇言的臭男人,碎尸萬段!
她冷眼看著他,得瑟的拿著錢,轉身就要離開胡同。
宋夏知抬手,一個手勢,忽然從旁邊沖出來一個手握锃亮鋒利小刀的男人,勒住那男人的脖子,將小刀一下子捅進他腹部,連續捅了好幾下,那男人,一命嗚呼!
宋夏知就那么站在那兒,看著一個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大活人,就這樣倒在她面前。
她有足足三秒鐘,沒力氣抬腳離開。
死了……
她的噩夢,都去見鬼吧!
“啊——!”
她尖叫一聲,抱著頭,猛地轉身,大跑出去,再也沒回頭。
攔上一輛出租車上去的時候,宋夏知的手,都是顫抖的。
她殺人了……
她的唇瓣,蒼白無血色。
司機師傅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擔憂的問:“姑娘,你沒事吧?看你嚇的不輕啊?撞鬼了?”
宋夏知冷冷呵斥道:“開你的車!”
司機師傅搖搖頭,這年頭,關心幾句都被罵,還真是倒霉!
這年頭的小姑娘,脾氣都這么大?
回到蕭家別墅的時候,宋夏知的腿都軟了。
她的心,一直噗通噗通飛快的直跳,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一般。
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時,兩腿一直打顫。
扶著墻壁,一路走進屋子里。
蕭衍的車,正停靠在院子里。
蕭大哥回來了。
宋夏知喉嚨口狠狠一噎,在門口調整好情緒和心跳,深呼吸好幾下,這才進了屋子里。
她的臉色,白如紙張,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她剛到家,客廳里便傳來電視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
蕭如卿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新聞,見宋夏知回來了,立刻說道:“蘭嫂,太太回來了,把燕窩粥端出來。”
宋夏知懷孕,蕭如卿哪怕再不喜歡她,至少在生活飲食上,也是極為關照她的。
宋夏知腦海里,一直是在胡同口里,那場血腥的廝殺里,她的胸口很悶,一點也不想吃燕窩粥。
等蘭嫂將燕窩粥端出來時,宋夏知捂著胸口,干嘔了好幾聲,差點吐了。
蕭如卿蹙眉,“怎么,吃不下?還是妊娠期反應太大了?”
宋夏知面色毫無血色,她抱歉的說:“媽,對不起,我有點吃不下,想吐。可能是妊娠期反應有些大吧。我先上樓休息了。”
蕭如卿自然理解妊娠期中的女人,點點頭,“那你上樓好好休息吧,等會餓了,記得下來吃點東西。”
“好,謝謝媽。”
宋夏知一回頭,耳邊便聽見電視里傳來的新聞聲音。
“本臺播報:今晚八點左右,位于海城西郊胡同里,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無業游民,被數刀捅中要害而亡……”
宋夏知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她不敢回頭去看電視里的畫面,也不敢出聲,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抬起沉重虛軟的雙腿,扶著樓梯,立刻上樓。
怎么辦……
如果警方發現這起命案和她有關的話,她該怎么辦?
宋夏知生怕自己身上沾了那人的血,即使不是她動的手,可她還是怕。
到了樓上臥室,連忙進了浴室去洗澡。
她站在花灑下,用力揉搓著自己的皮膚,只覺得好骯臟。
被那個臭男人曾經親過的地方,碰過的地方,每一寸,她都覺得好臟好臟。
她捂著臉,站在溫熱的花灑下,泣不成聲。
為了綁住蕭大哥,為了蕭大哥不被搶走,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過了……
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書房里的蕭衍,此時在批閱了一些文件后,眼睛略微有些疲勞,他伸出長指,揉了揉太陽Xue。
看著一邊安靜擺放的手機,忽然想起下午,喬默打電話告訴他,要離開海城回紐約的事情。
而快到晚上的時候,霍行又約他出去,告訴他,喬默已經和霍行有了一個兩歲大的孩子。
既然已經有了孩子,為什么還要回海城,招惹他?
讓他無知的過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
但現在他知道了一切真相后,無法和喬默在一起,心里更加空落落的失落。
放在桌邊的設計稿,上面畫著幾幅男款大衣,他現在可以確定,是喬默所畫,并且是為他設計的。
只是,或許當初的作者,并沒有想到,還沒來得及讓這樣稿出成品,她連送出禮物的機會也沒有了。
既然注定不可能再在一起,那么就眼不見為凈吧!
蕭衍將那些設計稿,全部丟進了垃圾桶中,沒有再看一眼。
宋夏知洗完澡,穿著浴袍出來,她走進了書房里,紅唇微微翕張著,失魂落魄的走到蕭衍身前來。
“知知?”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她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甚至還滴著水珠,她咬著唇,撲進蕭衍的懷里,兩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服。
“蕭大哥……我好害怕……”
蕭衍身形一頓,大手,終是緩緩落在了她背上,輕輕拍著,“怎么了?”
宋夏知在他懷里,緊緊閉著雙眼,她……她殺人了!
可她不能告訴蕭大哥,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我害怕失去你!”
蕭衍一怔,大手擁住她的身子,“別害怕,我在你身邊。”
宋夏知拼命的點頭,“蕭、蕭大哥……”
她抬起紅通通的眼睛,可憐兮兮的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她的手,攥著他的袖子,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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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銳利的黑眸,審視著她水漉漉的眸底,“你到底怎么了?”
“我怕……!”她又重新埋進他胸膛里,“我怕喬姐姐搶走了,怕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蕭大哥,你是我的全部,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蕭衍摟住她,“我不會被誰搶走。”
宋夏知,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
喬默,也該對她的孩子負責,所以,兩年后的他們,怎么也無法再在一起。
“好了,別哭了。我還沒吃飯,陪我下去一起吃點吧。”
蕭衍摟著她,一同下了樓。
療養院。
喬默在和喬生談了許久的心后,從療養院里出來,此時天色已經很黑了,這條路上很難打到車。
她腦海里,一直回應的,是喬生那句“尊重自己內心的選擇”,她的選擇……
她心里下意識的選擇,她一直都知曉,但是她從未勇敢面對過。
喬生說,給她和蕭衍各自一個機會,或許局面會扭轉乾坤。
如果有些話,喬默有勇氣說出口,那么就在這轉瞬即逝的幾分鐘里,她鼓起了勇氣,撥出了電話。
電話里面的鈴聲一響起,喬默便緊張的心要提起來。
可她等了許久許久,電話里,終于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Sorry……”
喬默目光空洞,握著手機的手,落寞無力的垂下來。
她再也沒有任何勇氣,再打這通電話。
人,有時候很奇怪,只有在那稍縱即逝的幾分鐘,甚至是幾秒里,有勇氣說出一切。
可過了那個點,就再也沒有辦法勇敢面對了。
喬默失魂落魄的一個人走在路上,不遠處,忽然一個大燈閃了閃她的眼睛。
她伸手,下意識的擋住刺眼的燈光。
很快,那黑色熟悉的卡宴,便開到了她身邊。
車窗降下,駕駛室里的霍行看著她道:“還不讓我來接你?你一個女孩子,繼續在這種打不到車的地方,想要走多久的路才能到家?”
喬默咬唇,垂下眸子,不語。
“上車吧,在胡思亂想什么?是不是要離開海城,有點舍不得離開喬伯?”
喬默上了車后,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敷衍的點頭,“嗯,我放心不下我爸。”
她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而來電顯示,是蕭衍。
她抬頭一看,霍行犀利的目光,也落在她亮起的手機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