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死死咬著唇,看著蕭衍的背影,她攥著小拳頭,深吸一口氣道:“阿衍,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可蕭衍站立在那兒,無動于衷。
絲毫不體諒她的難處。
喬默握著身份證和護照,垂下臉頰,低頭往二樓跑去。
她捂著嘴,一邊哭,一邊上樓收拾行李。
……
等喬默收拾完行李,從樓上下來時候,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抽著煙。
蕭衍慢條斯理的吐出一口煙圈,他精致的五官,隱沒在Nai白色的煙霧里,顯得孤寂而清貴。
喬默咬唇,咽了口唾沫道:“我回國了!”
他轉身,看著喬默挺著四個月大的肚子,拎著行李箱走到門邊,一雙白嫩小手拉開了門,男人終于淡淡開腔:“喬默,你今天走出這個門,就不要再回來找我。”
喬默背對著他,頓住了步子,肩膀因為哭泣微微顫著,她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淚水,吸溜著鼻子,終于鼓起勇氣憋出了一句話,“不找就不找,你也不要再來找我!”
心里的氣,終究是沒有忍住。
狠決的話,說出口,再也沒有收回來的余地。
蕭衍的視線,銳利清明,他看見他的小默,微微仰著頭,又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淚。
然后,帶著他的孩子,拔腿飛快的跑掉了。
門,被重重摔上。
瑞士的夜晚,飄著涼颼颼的小雨,鉆進喬默的脖子里,冷的讓人瑟瑟發抖。
街上攔不到空的出租車,她站在銀絲一般的雨幕里,無措彷徨。
落地窗前站著的男人,倚靠在窗邊,俯視著樓下攔車的可憐小身影,仰頭,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捻了捻眉心,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Joe,給太太攔一輛出租車,現在。”
他一直站在那里,目送著喬默,坐上出租車,離開了屬于他的視線范圍。
修長指間的煙蒂,燃燒到底,灰色的帶著猩紅光火的灰燼,顫抖著落在了腳邊,他的心,徹底空掉。
……
喬默一路克制不住的在哭,司機問她去哪里,她的思緒凌亂發皺,用中文說機場,那司機一臉狐疑和不解的從后視鏡里瞧著她,激動的說:“Miss,PIease use english!”
喬默哭的腦袋發暈,支支吾吾用英文說了去飛機場,她哭的很厲害,心里還在咒怨著那個可惡的男人。
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先是他欺騙在先,接著她要回國見盧海蘭而已,他便讓她做二選一的選擇!
明明,他知道她的處境和難處,卻還要這樣逼她。
喬默越想越難受,嗚嗚的在出租車上就抱著雙臂不可抑制的流眼淚。
司機先生好心遞過來一張紙巾,喬默糊里糊涂的抓過來就用力擦了擦眼睛,在心里將蕭衍罵了無數遍。
她再也不會理他了,再也不了!
可她的手,落在小腹上,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她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兩個孩子,他怎么可以叫她滾?
難道,那個男人,真的不要她們母子了?
喬默放眼看向車窗外,刮過玻璃窗的雨絲,陌生城市里的燈火闌珊,看起來異常寂寞,她現在一點依靠也沒有,心里的害怕在逐漸放大,未知的路途里,她找不到屬于自己的歸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到了國際機場,喬默用手遮著腦袋小跑著進去,在偌大的機場里晃悠了半天,才找到買票的地方,她從蕭衍皮夾里拿了很多現金,買最快回國的機票,應該夠的。
最快一般飛回國的是明早九點的,喬默站在售票處愣了半秒鐘,才把現金支付給售票人員,買好機票,喬默裹著潮濕的大衣到了候機大廳的座椅上靠著休息,雙眼哭的紅腫,脹脹的疼痛,小手揉了揉眼皮,困的不行,胃里吐得干干凈凈,空空的餓的有些火燒火燎的感覺的胃部,難受至極。
因為過度的驚嚇,心臟到現在還在劇烈不正常的跳動著。
靠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想著想著眼淚又從眼角滑落下來,她用指腹擦拭掉,咬著唇,氣呼呼的皺著小鼻子,不打算讓自己再想那個男人。
既然他不要她了,那么……
喬默發覺,只要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的腦子里,全是亂糟糟的情緒,腦海里,也只剩下唯一的念想——
他沒有追出來,也沒有派人送她,是……真的不要她了。 wWW?ttKan?¢O
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稀罕了。
……
喬默在機場睡了一夜,冷的她醒了好幾次,抱著手臂,好幾次夢見盧海蘭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和她徹底陰陽相隔。
她想要回去的心,更加急迫。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喬默難受了一夜,什么東西也沒吃,昏頭昏腦的就檢了票,登了機,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渾身力氣仿佛被都掏空一般的難受。
十來個小時的旅程,她也不知和誰在鬧脾氣,還是真的心情糟糕到沒有一點胃口,竟然在飛機上也沒買吃的,空著肚子難受的蜷縮著一邊,蒼白著小臉動也不動。
一路上睡了五六次,醒了七八次,最后飛機落地,她被旁邊的同胞拍醒,一下飛機,吐得連膽汁都不剩。
出了機場,難過的蹲在路邊就給盧海蘭打了一個電話。
那頭,盧海蘭接到喬默的電話時,她的聲音沙啞無力,盧海蘭被她嚇了一大跳,迅速開車到了機場,喬默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哭還是在吐,臉色憔悴的像個破碎的娃娃,盧海蘭打開車門就快步走過來,將喬默扶起來。
“瀟瀟!你怎么弄成這樣了?是不是那個姓蕭的欺負你了?!”
盧海蘭無疑是憤怒的。
喬默一聽到蕭衍的名字,原本止住的眼淚再度一涌而出,而那心,痛的幾乎沒法呼吸。
喬默被盧海蘭抱進懷里,盧海蘭安慰著道:“不哭了,回來就好,媽媽帶你回家,不哭了。以后離那個姓蕭的男人遠遠的!”
喬默整個人仿佛是被從水里打撈出來一般,虛弱無力,被扶上車以后,靠在一邊昏睡了過去。
……
喬默醒來的時候,感覺到手背上脹脹的,涼涼的,眸子疼的睜不開,聽到耳邊熟悉慈祥的聲音:“瀟瀟?瀟瀟?”
她支支吾吾的叫著“媽”,好不容易撐開沉重的眼皮,隱約就看見盧海蘭在她眼前,擔憂的望著她。
全部的委屈和難過,一下子蜂擁而至,撲到盧海蘭懷里,就嗚嗚的大聲哭了出來。
盧海蘭撫著喬默的發絲,“乖,不哭了,瀟瀟,你跟媽媽好好說說,是不是蕭衍欺負你了?”
喬默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情緒凌亂,她紅著眼,自己的情緒還未處理好,卻異常擔憂盧海蘭的安危。
“媽,你怎么樣?你在海城這段時間,有沒有人傷害你?”
盧海蘭笑了笑,擦了擦她面上掛著的清淚,“媽媽沒事,瀟瀟,你能回到媽媽身邊,媽媽真的很高興。”
喬默一怔,翕張著唇,看著盧海蘭:“媽,你不是說蕭衍派人……?”
“瀟瀟,以后我們母女在一起,你不要再跟那個蕭衍有任何來往了,好嗎?”
喬默蹙眉,“媽,我是因為你說被蕭衍的人……”
盧海蘭目光一冷,冷哼一聲道:“那個蕭衍,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媽……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離開他,我們就不再報仇,你也答應過我,不會再和蕭衍斗下去!媽,你難道說這些只是為了騙我回來嗎?”
“瀟瀟,我……”盧海蘭想解釋,卻發現,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
喬默眉心深蹙,將唇瓣咬的生白,“媽,我是為了你,才和蕭衍吵架回國的……你……你騙我?”
盧海蘭見喬默要質疑她,立刻握住喬默的手,急急地解釋:“瀟瀟,你聽媽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媽!”
喬默紅著眼,瞪著面前的盧海蘭,一字一句道:“我懷著蕭衍的孩子,可是在蕭衍要我做選擇的時候,我卻選擇了回國!媽,你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瀟瀟,你聽媽說,蕭衍真的派人時刻盯著媽,也時刻想將我送去和你爸爸見面,可是現在你爸爸的大仇未報,媽媽現在還不能去見你爸爸。瀟瀟,媽不是騙你回來,媽是不想再看你被那個男人傷害了呀!”
喬默被盧海蘭緊緊握在掌心中的手,一點點抽離出來,她冷眼看著母親,勾著唇笑道:“所以,媽之前跟我提出的條件,都是隨便說說的?”
盧海蘭一怔,自然想起,之前她說,只要喬默愿意離開蕭衍,和她離開海城,以后她都不會再找蕭氏的麻煩,更不會去報仇。
“瀟瀟,媽真的不能不報這個仇啊!每當午夜輪回,你知道媽***心有多煎熬嗎?”
喬默眼淚滾落在手背上,她歇斯底里道:“可是媽,蕭衍不是別人,是我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她怎么可能,會幫著自己的母親,去報復她孩子的父親?
“那若是媽被蕭衍害死了呢?你還要不要為你爸和我報仇?”
盧海蘭眸光中,閃過一抹狠決和陰森。
喬默心里一驚,卻冷冷開口道:“有我在,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盧海蘭的手,重新握住她的,語重心長的道:“瀟瀟,媽不想逼你了,可是……蕭衍真的對媽動了殺心。我們母女分別這么多年,你難道就不能陪在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