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死也被折騰得半死,又是洗胃,又是催吐,后來又給他灌了什么湯藥。他難受得快要升天。
本來沒什么事的,給他們一搞,腹部要命地疼痛起來,隱隱還有腹瀉的趨勢,只得又傳恭桶。
太子到屏風后出恭去了,喜公公在外邊愁得不行,生怕給太子毒死了。
太醫安慰著他,“公公不必太過憂心,此番又吐又泄,太子體內的毒素必定能排出來。不過,真是奇怪,太子好好的怎會中毒呢?”
喜公公聽了,忙道:“哦對了,太醫你快瞧瞧,那水,水里的是什么毒?”
太醫聽說,跟隨喜公公去看了看茶壺,那毒無色無味,融在水里,銀針都試不出來。太醫看過后,也判斷不出是什么毒。
“這毒,恕我眼拙,竟看不出是什么毒。”太醫猶豫著對喜公公道。
“連你也看不出?”喜公公看著他。
太醫搖了搖頭,“這毒無色無味,除了下毒者,真是看不出是什么毒。”
“或許是砒礵?”喜公公提醒道。
“可銀針試不出來哪。”太醫道。
“不瞞太醫,老奴曾聽人說過,有一種砒礵,是銀針試不出來的,”喜公公有意將這毒往砒礵上面引,“只要這砒礵之毒提煉得足夠純,就能不被銀針試出來。”
“可也有可能不是砒礵之毒,或許是其他毒。”太醫道。
“那若皇上問起,太醫打算如何回答,就說不知道是什么毒?”喜公公提醒著他,“這也有可能是砒礵之毒,不是嗎?總歸這是什么毒,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謀害太子啊。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誰能有如此大膽?誰敢有如此大膽!”
喜公公說得情真意切,滿臉激動,聲音卻是壓得極低,像在密謀著什么事。
他心里隱隱知道是誰,除了承乾宮那位,還有誰會想要太子的命呢!喜公公覺得此事不能再姑息了,居然謀害到太子宮來了,這往后還有安生日子嗎?此事一定要稟報給皇上知道!承乾宮欺人太甚!
太醫沉吟半晌,道:“公公可有把握?此事事關重大,可不能連累老夫啊,老夫一家老小……可比不得公公。”
“老奴怎會連累太醫呢,待見著皇上你便如此如此說。”
喜公公故意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和太醫說了好一陣。太醫聽了點點頭。
太子出恭完出來,渾身無力,命已去了半條。
“打水來,沐浴。”太子一出來便有氣無力地吩咐。他已經受不了了,只想洗完趕緊上床躺著。
喜公公見他出來了,忙迎上去問:“殿下,你覺得如何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太子掀了眼皮看向一臉焦灼的喜公公,知道他也是關心自己,只得道:“無礙了。”
太醫見了,過來給他搭脈,脈象平緩了,又瞧了瞧他的神色,夜里燈光昏暗,太子一張面皮蠟黃,真是不好分辯,“殿下可覺得還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搖了搖頭。
“可還想腹瀉?”太醫又問。
太子又搖了搖頭。
喜公公在旁看著他們,向太醫道:“莫若太醫今晚在此處歇息吧,若是太子半夜有個什么動靜,也好照看。”
本來今夜便是這太醫值班,當下他點了點頭。
太子可不想管他們了,只想洗完澡上床睡覺,折騰了這半夜,他都快死了。連那兔子之死他都顧不上了。心好累。
太子痛苦不堪地去洗澡,連什么時候在浴桶里睡著的都不知道,最后還是幫他洗澡的宮人把他抱上了床。可憐的小太子終于,沉沉地在床上睡去了。
大概因為身體難受,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喜公公來看他,幫他蓋好被子,暗嘆了口氣。他今晚是再不敢離開太子半步了,怕又有人來害太子。喜公公搬了個矮墩,坐在太子床前,看了太子一會兒,最后困得不行了,就靠著床瞇了瞇眼,但不敢睡死。
虧得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有這恒心和毅力,死守在太子身邊。一步都未曾離開。
那下毒害太子的宮人回來,見太子這里嚴防死守,再不能靠近,只得先打消了念頭。
翌日,喜公公便差人將此事稟報給皇上知道。
剛好這日是祁連玉的課,祁連玉聽到消息趕來。見到太子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形容憔悴,十分可憐,祁連玉一顆心都要碎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祁連玉隱忍著一把怒火,看向喜公公。
喜公公見著了祁王,一顆心可算有了著落,當下淌眼抹淚地道:“怎么回事,還不是有人見不著太子好,要謀害他的性命!可憐吶,小小年紀,就受這罪。此事,老奴也做不得主,只盼了皇上來,揪出那幕后真兇,還太子一個公道……”
祁連玉坐到了床上,手輕撫了太子神采全無的臉龐,心里惱恨不已。他才多大點年紀,竟然遭此大罪!祁連玉暗暗磨著牙。恨不得將那害他之人千刀萬剮!
太子定定瞧著祁連玉,其實他睡了一覺,也未如何嚴重了,但喜公公要做局揪出那幕后之人,要太子好生配合。太子想了想,覺得也是時候讓父皇知道有人害他了。不然單憑他自己,可怎么斗得過那母子!
上一世的悲哀就是,錯將歹人當好人,被害了還不自知,最后落得什么下場,就不消說了。
所以眼下,太子十分配合喜公公,做出了一副極度虛弱的樣子。他年紀本就小,就是定定躺在那里,什么都不說,病懨懨的,都讓人生出不忍來。何況他還可憐巴巴地瞧著人。看著的人都要落淚了。喜公公可不就在一旁抹淚么。
“你怎么樣了?有哪里不舒服嗎?”祁連玉即便心里已將那害他之人碎尸萬段,但面對太子時,說出口的話仍是十分溫柔。
太子可憐兮兮地瞧了祁連玉半晌,最后想到祁連玉送他的兔子上,心里有些難過,說出口的話也帶了絲哽咽:“太傅,兔子,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我再給你送來。”祁連玉摸著他的臉,柔聲道:“只要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兔子要多少都有,你只有一個啊!祁連玉眼里盈滿一片柔情,瞧著床上的人。如果可以,他真想替他受這罪。
“送來,也不是,那一只了……”太子仍是難過,他還是很喜歡那只兔子的。想到那只兔子的慘死,他不能原諒,為什么要下毒?為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水,它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太子想起往常也沒少抱它在榻上玩耍,那兔子都不要水喝。唯獨昨日,它要喝水,一喝,就死了。就死了。
它這么有靈性,是來替他擋災的么?
如果不是它死了……誰也察覺不到那水有毒吧?那是不是意味著最后死的就是自己了?
太狠毒了,那個人真是太狠毒了。太子心中憤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