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睡了一覺起來,看到太傅,心情越加沉重。他平時沉默寡言慣了,祁連玉也看不出他是個什么心情。
“起了?繼續來上課吧。”祁連玉站在那里,背著手瞧著他,向他道:“我來教你武功如何?”
“?”太子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是說要補課的嗎?
“怎么,我不配教你武功?”祁連玉見他表情迷茫,有些懵懂可愛,唇角勾了勾,“你想讓太叔萌教?我看,太叔萌也不過如此。”
太子有得選嗎?沒得選啊。太傅說什么就是什么。
太傅說教武功,那就學武功。
兩人邁步出到外面庭院,祁連玉向他道:“你現在記憶力恢復了,那我教你的招式應該很容易記住。”
“嗯。”
祁連玉已經考慮好要教這小太子一些防身之術,宮中形勢復雜,他得學會自保。教是要教,但也不能亂教。太子要學自己教的,還要學太叔萌教的,學得太雜,對于他現在的年紀來說,負擔過重。
“就教你輕功吧。”
他這小小年紀,除了指望遇事逃得快點,還能指望他什么?
“哦。”太子應著,他對學什么也沒概念。
“上前一點,離那么遠做什么?”祁連玉不悅地挑了挑眉。
太子聽了,只得上前幾步,祁連玉伸手過來,一把抓了他肩膀衣服,將他提溜起來,運起輕功飛了出去。
“!!!”太子不料他忽然如此動作,大吃一驚,耳邊風呼呼地吹,衣袂翻飛。太子凌空而起,頭皮發麻,他像溺水的人,手忍不住撲騰起來,好不容易抓到了祁連玉一片衣角,便死死拽著,生怕自己掉下去。
祁連玉抓了太子,飛過高墻屋脊,去往練武場。太子簡直不敢睜眼看下面,他的身體是飄著的,心也是飄著的。人在前面飛,腦子在后面追。等到停下的時候,太子臉色刷白,胃里翻涌,差點吐了出來。
太子腳踩在練武場地中央,只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祁連玉手還抓著他衣服,免得他跌倒。
“好玩嗎?”祁連玉看著他笑。
“……”太子腦子里還在轟轟地響,祁連玉跟他說話他也聽不分明。
“你就這點膽量嗎?”祁連玉瞧著他發白的臉色,又不由打擊了他一下。
太子聽清了這句話,有些羞赧。可腦子還在暈乎,也沒法做出什么反應。
“可以站穩了嗎?”祁連玉問。
“嗯。”太子低應了聲。
祁連玉放開了手,天空和大地忽然在太子眼前狠狠晃了晃,他就一下撲倒了。伴隨撲倒的聲音,太子嘴里發出了一聲驚呼。
祁連玉見他跌倒,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伸手去撈他,慢了一步。太子就這么跌在了地上。太子的心砰砰亂跳,跳得飛快。心慌慌的感覺,令他十分難受,惡心,想吐。
“沒事吧?”祁連玉在他摔倒的一剎,忙半蹲下,拉了他起來,嘴里還抱怨了一句,“怎么這么不濟呢?”
太子手擦破了皮,有些刺痛,這痛覺令他清醒了些,但他的腦袋還是暈乎著的。祁連玉拉了他起來,太子沒能站穩,這回直接撲到了祁連玉懷里。祁連玉只得抱著他,讓他靠著自己站穩。
“還好嗎?”祁連玉輕拍了拍他的背。
“難受。”太子臉靠在他肩頭,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句。
“哪里難受?”祁連玉問。
“心里,難受。”太子可憐兮兮地道,“想吐。”
“……”祁連玉見他如此,又有些后悔,太子近來身子虛,他何苦如此相逼?待他身子好了,往后練功的日子有的是。
“都是我不好。”祁連玉嘆了口氣,道:“是我太心急,應該等你身子好些再練的,今日就先不練了。”
“嗯。”太子靠在太傅肩頭,聽到說不練了,暗松了口氣。
祁連玉攬了太子的小身板,讓他靠著自己休息,“好些了嗎?”
“嗯。”太子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身子退開了些。祁連玉抓了他的手,看了看,“手破皮流血了?”兩只手都看了看,只有右手手掌擦破了皮,祁連玉從懷里掏出手帕,給他包扎了一下,包扎好又檢查著他身體,“還有哪里疼?膝蓋怎么樣?磕著了嗎?”
“沒事。”太子搖了搖頭。
祁連玉想著,只是摔了一下,應該不是很嚴重,“那先回去吧。上點藥。”
練武場離寢宮有段距離,走回去的話,要點時間。
“頭還暈嗎?”祁連玉問。
太子搖了搖頭。
“還要再試試輕功嗎?”祁連玉故意逗了他一下。
太子一聽,臉色頓變。想來這帝王家重文輕武的思想已經融入骨血,小太子看起來有些怕練功。平日里太叔萌讓他練的都是基本功,腳踏實地的,太子還能接受。太傅這一上來就飛,他實在接受無能了。
“閉上眼。”祁連玉叫著他。
太子瞧了他一眼,聽話地閉上了眼。
祁連玉將他攬在懷里,抱了起來,便運起輕功回去。太子頭靠在祁連玉肩頭,手不自覺拽緊了他衣裳,聽著耳邊呼呼風聲,仍是止不住心尖打顫。
不過轉眼之間,太子就被祁連玉帶回了寢宮。
喜公公見兩人回來了,忙迎了上來,“哎喲喲,這是怎么說,祁王怎么還帶太子飛起來了,可嚇壞老奴了,殿下,您還好吧?”
太子睜開了眼,看向喜公公,白著一張臉道:“沒事。”
祁連玉看了他一眼,還說沒事呢,臉都嚇白了。
太子要下來,祁連玉卻沒動靜,吩咐喜公公去拿金瘡藥來。他徑直將太子抱了進去。走到床榻邊,將他放在床榻上坐著。
喜公公一聽,忙去拿了藥來,眼睛在太子和祁王兩人之間轉來轉去,“殿下,祁王,你們誰受傷了啊?嚴不嚴重,要不要傳太醫?”
“無事,擦破了點皮。”祁連玉從他手里接過了金瘡藥,走到床榻坐下,拉過太子的手,解開了包扎的手帕,給他上藥。藥一灑上來,傷口滋啦地疼了起來,太子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祁連玉緊緊拽著他的手,“別動。”
太子忍著那股澀疼,讓他上藥。喜公公在旁見著,又是揪心,“怎么又受傷了?殿下怎的如此不小心,哎喲,真是沒一時好的啊。唉,這是怎么說?”
喜公公見沒旁人,又想起那請高人的事來,悄咪對祁王道:“太子年歲小,興許是撞著什么神了,近來小病小災不斷的……祁王在外可認識什么高人,莫若找人替太子看看?若是真撞了,也好有個解法,不然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啊?”
太子傷口疼,聽喜公公念叨,感覺更疼了。疼得腦袋發蒙。
祁連玉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疼得冒汗,不由道:“就這么點疼,就受不了了?”
“……”太子咬著牙不吭聲。
喜公公見那兩人壓根沒聽他說話,識趣地閉了嘴。
祁連玉又拿一方干凈的帕子給他包扎好,交代他,“洗漱的時候別碰到水。”
“嗯。”太子輕聲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