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見到江南下樓,立刻將車門給江南打開,“夫人”
他看著江南的目光中滿是擔憂,江南的臉色白的太嚇人了,他突然明白為什么陸總會讓他過來接夫人了。
江南對長生笑笑,“瑾年現在還在家嗎?”
“陸總應該是在整理一些需要的資料和清單?!遍L生扶著江南上車,自己也回到駕駛座上慢慢開車離開。
整理資料和清單吶,江南淡淡的看著窗外,陸家剛剛辦完喜宴,緊接著就是陸鵬濤的喪事,外界不明白各種內情,不知道又會流傳出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流言。
“對了,夫人,我出來的時候聽見宋夫人對陸總說是今天晚上的飛機?!?
江南愣了愣,她完全沒有想到宋思恩會走的那么快,長生接著說,“宋夫人說,等您回去之后,想和您單獨談談?!?
談談嗎?江南想到陸鵬濤在病房內跟她說的最后一段話,那些話他沒有告訴瑾年,那么宋思恩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如果不知道,當初她又如何走的那么絕然?
曾經她以為宋思恩是沒有愛過陸鵬濤的,現在想想,她特地回到這片她本來并不愿意回來的土地,就是為了陪他最后一段旅程,大概也是愛過的吧。
江南回到陸家老宅,陸瑾年一個人在書房忙碌著,林立來來出出的進出,連劉炎都開始回來幫忙了。
江南敲了敲宋思恩的房門,“媽,我可以進來嗎?”
宋思恩笑笑,將手上的相框項鏈關上,放在床頭柜上,對著江南招手,讓江南坐在她的身邊,她們的面前是一扇打開的窗戶,從這里可以看到很外面很外面,可以看到今天下的薄薄的一層雪。
宋思恩將一份準備好的協議遞給江南,“鵬濤告訴我,在他的遺囑上,將海天南路的一棟樓和舜天旗下的三十家酒店中的十家劃在了我的名下,我今天之后會回法國,大概這幾十年都不會回來了?!?
“果果生日,我沒有給她準備禮物,你結婚我也沒有給你準備紅包,這個就當作我給你和果果的私房錢吧?!?
“這~”江南又感動又難以接受,“這是爸給你的,我不能要,而且瑾年給我的已經很多了?!?
“瑾年給了你多少我不知道,這個我說的很清楚是給你的私房錢?!彼嗡级餍πΓ拔易约嘿嵉腻X,大衛賺的錢足夠我們花了,而且我說的很清楚,以后我不會再回來了,所以這個東西給我也沒多大的用處,以后你和瑾年來法國的時候記得給我多帶點吃的就可以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給你至少還可以保值增值不是嗎?你可是華沃投資部高級總監,我可只會畫畫,給我指不定哪天就賠光了。”宋思恩看了看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江南看著手上的協議,想到陸鵬濤在醫院里的話,突然開口問,“媽,你愛過爸嗎?”
宋思恩的腳步停在跨出去的那一步,“大概動過心吧,年少時期,他又帥又有錢又溫柔,哪個女孩子不會動心呢?只是光動心是不夠的,人生的路要走下去需要很多東西?!?
宋思恩回頭對江南微微一笑,“不過,你和瑾年跨過那道坎應該會走一輩子,那孩子就是太愛什么事都一肩擔著了,江南,這個性格不好,我走后,你記得幫我多教訓教訓他。”
江南坐在原地,目光移到外面已經化了一半的積雪上,耳邊傳來宋思恩高跟鞋在走廊上撞擊的聲音。
陸瑾年從書房中走出來,站在走廊上,看向宋思恩,宋思恩拍拍他的肩膀,“小年吶,我跟江南說好了,以后讓她多跟你吵架,你這孩子就是欠教訓?!?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陸瑾年淡淡的說。
“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幽默細胞?!彼嗡级餍π?,將行李放下,伸手保住陸瑾年,右手在他的左肩輕輕的拍了幾下,“以后幾天辛苦你了,還有,多信任江南一點,其實她很堅強。”
“再見,我的孩子?!?
宋思恩真的走了,依照她的性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絕對不拖泥帶水,江南很敬佩這樣的性格,如果她可以這樣爽直一點,或許她和陸瑾年也不用走這么多彎路。
陸瑾年敲了敲宋思恩原本就開著的房門,走到江南身邊坐下,江南將手中的已經公證簽字的文件交給陸瑾年,“媽說這是給我和果果的私房錢?!?
陸瑾年笑笑,“看來我果然不是媽的親兒子,比起我這個兒子,她更偏向你這兒媳婦。”
“我覺得媽一定是留給果果的?!苯仙焓汁h住陸瑾年的腰,“瑾年,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的,對不對?”
“你在擔心什么?”
“媽說,她對爸是動過心的,可是歲月那么長,她和爸之間才會分開。”
“我們不會?!?
“嗯,我們一定不會。”江南在他懷里微笑,“瑾年,今天我去警察局的時候在路上刷新聞,看到了一個帖子,那上面是一個父親在數落女兒,是一個男人在指責一個女人貪慕虛榮,忘恩負義?!?
“那種事情不用太在意?!?
“可是我在意?!苯险J真的說,“瑾年,你知道嗎?我看那個帖子的時候,聽見你說當初的車禍是蘇然幕后指使的時候,有多自責嗎?”
“不該是那樣的,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該讓你一個人擔負所有的一切,我也可以是與你并肩而立的木棉,我也有我的的銅枝鐵干,我們可以分擔寒潮、風雷、霹靂,也可以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生命那么長,你一個人什么都不說的去擔著一切,會累的,而我也會心疼。”
陸瑾年大手輕輕的放在江南的頭上,感慨萬千,是的,他一直認為保護女人是男人天生的責任,她是他的女人,他就應該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點的傷害,那些會讓她受傷,會讓她失望,會讓她難受的事情,他來承擔就好。
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開心,那種笑容本來應該永遠在她的臉上。
她是他女兒的母親,他應該為她撐起一片可以微笑的天空。
但是,今天她卻告訴他,那片天空也可是是她為他撐起,也可以是他們共同為這個家撐起。
“那么~”陸瑾年緩緩的開口,“你現在累嗎?”
“還好?!苯咸痤^望著他,目光流連在他眼角眉梢的疲憊上,“你累了嗎?”
“嗯,很累?!标戣暝谒念~頭上輕輕一溫。
“那么我扶你去休息,葬禮的事,我來負責。”江南說,“我父親那邊警方還要將尸體暫時扣留一陣子,所以暫時不用操心,可以先辦這邊的事情。”
“嗯?!标戣甑膽艘宦?。
江南將陸瑾年小心翼翼的扶到自己的屋里躺下,開始處理一些后續的事情。
然而,舜天的情況比江南想象中的要復雜很多,各方勢力錯綜復雜,按照陸家的歷史和傳統,那天要請的人,政界商界軍界一個都不能少,比他們的婚禮要麻煩很多。
陸瑾年并沒有睡很久,只是小瞇了一會兒就起來了,江南苦著一張臉看著他,“果然家大業大,好多?!?
“處理累了,可以休息休息?!标戣暝诮系纳磉呑?,江南將整理好的一些東西遞給陸瑾年,“這一些我已經劃分好了勢力分區,需要你拿主意。”
江南說完,轉身拿了一條薄毯子披在陸瑾年身上,“你這一天都沒吃多少東西,我現在去廚房,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你做什么我都喜歡吃。”
“那就做你最討厭吃的面食?!?
陸瑾年笑笑,“我非常期待?!?
陸家的廚房食材一向很豐富,江南拿著菜刀轉了一圈才確定做一碗南瓜盅,一份蘿卜燉牛腩,一點小菜。
這一夜,陸家書房的燈直到黎明天亮都沒有熄滅,江南和陸瑾年忙了一晚上,將舜天的往來勢力關系網資料和要發送的文件整理清楚。
舜天雖然早就在陸瑾年的治理之下,陸鵬濤已經多年不理事務,但是陸鵬濤辛苦幾十年在商界的聲譽還在,尤其是陸家好幾個大的項目都是和政府打交道。
陸鵬濤在政界的關系網和威望受中外多家銀行看中,而到陸瑾年這一輩,陸家并不愿意更多的和軍政兩屆交往,所以陸瑾年只是簡單的頂了一個軍內的稱呼而已。
陸鵬濤一死,這些和軍政牽扯非常深的生意自然會讓往來的銀行非常擔心,所以有些預防針需要提前為這些銀行打好,盡量快的減小陸鵬濤之死對舜天國際股價和投資資金的波動。
陸鵬濤的葬禮是在他死后第三天開始舉辦,陸鵬濤入住的是陸家早就買好建立的墓園。
會場由舜天旗下的酒店舉辦,整個基調沉痛而傷感。
江南,陸瑾年,陸蕭琴穿著黑色的孝服迎接各路的商界長輩,江南只能看到很多人,真的很多。
有許多人都是早就深居簡出,基本不再過問金融圈內的事情的老一輩,還有一些是金融新鄂慕名而來吊唁。
而另一些人則是過來探聽舜天國際的虛實。
毫無意外的,劉家也來了,劉炎和長生跪在陸鵬濤的巨大的遺像前磕頭,焚香,江南看見,劉炎眼中對陸鵬濤是類似于父親的那種尊敬和悲傷。
柏邵晨和林再雪一起在劉炎之后,是其他人里最早來的一批,柏邵晨看著那張安詳的照片,微微有些感慨,華沃和舜天在爺爺那一輩起就開始斗了,斗到他們這一輩,看到陸鵬濤走了,就仿佛覺得是一個時代結束了的感覺,或許陸鵬濤背后的那個時代早就結束了,但是看著商界的傳奇真的消失了,這種感覺此時格外的強烈。
站了一小上午,陸瑾年見江南額頭開始滲出薄汗,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小聲對她說,“別讓我在這里將你直接抗走,自己回房里休息?!?
江南紅腫的眼睛看向陸瑾年,“我沒事,以前跑顧客的時候,走的路,站的時間比這個長的多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