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沂啪的一聲將幾張紅票子拍在桌子上,“季嬌,你自己齷蹉,別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季嬌一幅你們被我說中惱羞成怒我理解的樣子,藍(lán)沂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她廢話。
江南則緩緩的站起來,遞給季嬌一張紙巾,極有風(fēng)度和禮貌的微微一笑,“你的口紅沾到牙齒上了,擦擦吧?!?
噗嗤!藍(lán)沂毫不客氣的大笑。
趙剛小海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假裝沒看到朝門口走去。
江南剛走到馬路中央,夜風(fēng)中不知是哪里的風(fēng)鈴?fù)蝗豁懫?,那樣清脆的聲音,在這個最熟悉的地方,仿佛將她一瞬間帶回過去。
她為什么想回到這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曾經(jīng)在這里留下她最美的年華,最燦爛的笑容。
當(dāng)江南整個人如同被浸泡在絕望而冰冷的海洋中時,她突然的,濃烈的開始懷念過去,懷念那一段純凈而美好的日子。
懷念那一段簡簡單單,陪他上課下課,圖書館自習(xí)躲在一列列書架之后聽著美妙的風(fēng)鈴聲偷吻的歲月。
如今看來似夢幻一般的時光。
"江南!"隨著藍(lán)沂的尖叫,一輛閃光燈按著喇叭的車極速行駛過來,而江南就站在路中間。
陸瑾年一把將江南拉倒懷里,"你發(fā)生了瘋?不要命了?"
巨大的責(zé)備聲驚醒了鋼材被嚇傻的一群人。
藍(lán)沂沖過去,想要拉開陸瑾年,可是他的將江南保護在懷里的手那么有力,她怎么都拉不動。
換了以前江南肯定會怒罵一句,陸瑾年,我江南的死活不需要你費心。
可是江南只是靜靜地待在他懷中沒有說一句話,他低頭看著她,如花容顏似凋敝,眼神中又恢復(fù)了在老宅中的空洞。
陸瑾年眼中一痛,放開江南,藍(lán)沂過來拉她的手,江南好像突然醒過來一樣對她笑著,"謝謝你救了我。"
藍(lán)沂奇怪的看著她,"江南,你沒事吧?"
"沒事啊,剛才嚇?biāo)懒恕?quot;
其他人也從馬路對面趕過來,沈濤問了幾句,江南都很順利的回答,直到,他指著陸瑾年,"江南,這位是?"
江南沒有回答,"我和藍(lán)沂想去操場走走,你們?nèi)幔?quot;
沈濤很奇怪,卻沒有多問,"不了,我家老佛爺身子現(xiàn)在比較嬌貴,我得伺候著早點回去休息。"
沈濤說話間,徐槐又親昵地掐她,江南笑了笑,一些不熟的也就順勢告辭。
只有趙剛,小海和季嬌留了下來,趙剛是因為本身就是學(xué)校的老師,小孩想跟江南談?wù)労献鞯氖?,季嬌則對陸瑾年充滿了好奇。
她憑借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相信陸瑾年絕非凡人。
不說陸瑾年一身西服怎么著也得十幾萬上下,就連那一身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都不是一般人家能養(yǎng)的出來的。
陸瑾年一路跟著江南,他擔(dān)心她,她這幾天的精神狀態(tài)都非常不對。
趙剛小海都很疑惑為什么像陸瑾年這樣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會跟著他們,是在剛才的救人中看上江南了嗎?
他們將狐疑的目光投向藍(lán)沂,藍(lán)沂警告他們別問,兩個人只好暫時忍著了。
但是偏偏有些人不像話,季嬌一路上刻意貼近陸瑾年身邊,"這位先生,你和江南認(rèn)識嗎?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陸瑾年眉頭露出些許厭煩,但是看著江南就像是在做一個美夢,或者是夢游的一個狀態(tài),又不愿意讓自己的怒火影響到她,只好暫時按下。
季嬌卻變本加厲,"這位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呀?今年應(yīng)該有三十了吧?結(jié)婚了嗎?"
陸瑾年停下腳步,鷹眸中滲出凌厲的光芒,駭?shù)眉緥珊姑绷ⅲ?quot;結(jié)了。"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對兩人的對話也有幾分興趣,尤其是小海,耳聽八方的本事立刻拿了出來。
結(jié)了?季嬌雖然有些害怕,但不快占了大部分,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居然結(jié)婚了,"那對方是誰呀?"
"江南。"眼見著江南越走越遠(yuǎn),陸瑾年加快腳步跟上,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太容易出事了。
聽到江南兩個字,季嬌整張臉?biāo)查g就白了,這么出色的男人,這樣光看外表就知道是萬里挑一的男人,居然會娶江南那種不入流的貨色!
江南那個賤人,既然已經(jīng)結(jié)婚還裝什么單身剩女,剛才竟然還騙她給她介紹男朋友當(dāng)眾出丑,賤人!
這時,小海突然咿了一聲,像想起什么,小聲的對趙剛說,"我前不久好像在新聞上看過,好像是驚天秘聞,華沃新任總監(jiān)竟是舜天總裁夫人。"
趙剛整個人震得無法言語,難道這個男人就是舜天國際的總裁,整個A市最大的,甚至是國際上中國排名最高的投資財團陸氏的當(dāng)家夫人?
季嬌一張臉更是因嫉恨扭曲,變的如同惡靈。
她今天整場幾乎都被江南壓著已經(jīng)夠難受的了,唯一能贏江南的就是自己嫁的比她好,如今連這一點都輸了,她怎么能甘心?
季嬌沖到陸瑾年面前,"陸總裁,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在外面裝單身勾搭男人,給你帶綠帽子?"
話音剛落,陸瑾年怒火中燒的一巴掌打的季嬌滾在地上,差點去了半條命。
"你敢打我?"季嬌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陸瑾年。
陸瑾年冷哼一聲,"我陸瑾年就算殺了你又如何?"
"你!"
趙剛和小海見情況不對,趕緊將季嬌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拖走。
陸謹(jǐn)慎什么樣的人物,要滅一個人何其簡單?不要命了才敢在他面前放肆。
這時,昏暗燈光下的操場只剩他們?nèi)齻€人了。
江南跟藍(lán)沂兩個人牽著手百無聊賴的踢著地上的石子。
一個,兩個,三個~
江南臉上的笑意漸漸的如水波一般緩緩蕩開。
以前她也是這樣和蘇然消磨時間的,他那時總說她無聊,不成熟,她就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最后他總會非常無可奈何的陪著她,陪她做很多無聊的事。
例如埋下一個愿望,他們約好十年以后來取。
那天,她以為他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那么無聊下去,從來沒想過改變。
然而,她覺得自己等不到第十個年頭了。
今天恰好是五年前的那一天。
梧桐葉落,在江南眼中不再是精靈的舞姿,而是一片的蕭條。
江南走到那顆從戰(zhàn)火紛飛屹立到今時今日的百年梧桐樹前,循著記憶中熟悉的感覺,用手挖了起來。
五年歲月,當(dāng)初翻過的泥土如今早就成為一地,堅硬難挖。
陸瑾年走到江南身邊在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手,盡量與她保持平視,"要找什么?我派人幫你挖。"
"夠了,陸瑾年,你是不是想看著南南死?"藍(lán)沂將江南的手從陸瑾年手里救出來,也用手陪著她一起挖。
陸瑾年深沉的目光流連在江南身上,她青絲如瀑遮住了半邊臉頰,看不見表情,原本纖細(xì)白皙的手此刻沾滿泥污,細(xì)小而鋒利的時不時在她手上劃出一道道小的傷痕。
這些傷痕就如同一刀刀劃在他的心上,然后在他的心上慢慢腐蝕擴大一點一點的開始淌血。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南和藍(lán)沂雙手都快殘了的情況下,終于,江南碰到了一根繩子,"找到了。"
她欣喜的情緒絲毫沒有掩飾,像一個孩子一樣的笑著,然后努力沿著繩子將里面密封的透明玻璃瓶拉起來。
江南小心翼翼的打開許愿瓶,拿出里面的紅色心形小紙條,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幾個字:希望爸爸媽媽平安健康。
一瞬間淚水決堤而出,江南抓著那張紙條嚎啕大哭。
五年時間,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在上面許了什么愿,只記得那個陪她來做這件事的人。
原來因為從來沒想過他會不愛她,所以她從來沒有許關(guān)于他們的愿望。
爸爸媽媽平安健康,原來過去現(xiàn)在她最想要的幸福都不是蘇然,不是現(xiàn)在的一切,是爸爸媽媽在她身邊。
藍(lán)沂將江南抱在懷里,陪著她一起哭,哭了很久,兩人都累了,藍(lán)沂勸江南跟自己回公寓。
陸瑾年沒有阻止,對現(xiàn)在的江南而言可能是最好的安排了。
江南抱著藍(lán)沂坐在劉炎的車?yán)?,一路上只是睜著大大大眼睛看著前面什么都沒說。
到了景色天藍(lán),藍(lán)沂讓劉炎將車停下自己在馬路對面的超市買點東西。
劉炎透過后視鏡看著江南眼神麻木空檔的靠著車窗,抓著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握緊。
他跟了江南三年了,從江南成為陸太太的那一天起就是他跟著江南。
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沒有人比他更懂。
江南和陸瑾年的事,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盤根錯節(jié)。
劉炎心中幾許不忍,他疲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傷痛,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緊了緊。
劉炎目光看著前方絲絲秋雨,緩緩開口打破車內(nèi)沉悶,"打算放棄了嗎?"
江南依舊靠著窗戶,看著雨水打在窗戶上匯成一股留下,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似的。
劉炎說,"人生從來最灰暗的都是絕望,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找到你父母的真正死因,您是不是還打算繼續(xù)保持這種半生不死的狀態(tài),渾渾噩噩的在自己的夢里沉睡下去?"
江南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幾下,這時,藍(lán)沂買好了東西,跑了回來。
劉炎依舊注視前方,雨聲依舊清晰,車內(nèi)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安靜。
劉炎開車將江南和藍(lán)衣送到門口,從車內(nèi)出來,脫下西服作為給兩人的傘,護送兩人進到樓層,這才重新跑回去,開車離開。
江南公布身份的這幾天,舜天國際的高層幾乎是經(jīng)歷了一場地震,各家董事輪流致電陸瑾年被秘書告知陸瑾年不在之后,轉(zhuǎn)戰(zhàn)戰(zhàn)場到了陸家老宅,跟陸鵬濤,陸蕭琴陳述利弊。
季董單刀直入,"鵬濤,這本來是陸家的家事我們不便過問,可是陸家是舜天最大的股東啊。這瑾年結(jié)婚對舜天可是大事。"
陳董幫襯道:"瑾年這幾天一直不在公司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把我們這些叔叔伯伯急壞了。鵬濤啊,這瑾年跟江南結(jié)婚到底簽沒簽財產(chǎn)協(xié)議,你給個準(zhǔn)話啊。"
"是啊,您給了個準(zhǔn)話,要是這江南簽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陸鵬濤讓下人給兩位各上一杯上好的毛尖,微笑不露痕跡的說,"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
"你可不能不清楚啊。"陳董有些急了,"如果沒有婚前財產(chǎn)協(xié)議,這江南萬一跟瑾年離婚,這對舜天是多大的傷害,股價又會有多大影響?"
陸鵬濤一聽心里不悅,這自己兒子剛宣布結(jié)婚消息,這兩人就盼著離呢?
瑾年說的沒錯,董事局也該清理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