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名豪相親會所樓下的時候,還未上三樓便已經(jīng)聽到了有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
這里都是富人的天地,自然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尤其是隔音,里面音樂齊宣,外面也是聽不到一丁點兒的聲音的,如今傳來如此巨大的聲音,那么……凌喬不敢想。
原本走在錦瑟身后的人,就這樣直接撞開錦瑟的身體,跑進(jìn)大廈內(nèi),按了電梯。
這一撞本是沒什么力度,但是對一個本就在強(qiáng)撐的人,那簡直是一股巨力。錦瑟身形晃了一下,袁磊想要上前攙扶,卻被他陰鷙如鷥的眼神給生生地頓在了空中,最后一寸寸地收緊在身側(cè)。
袁磊知道錦瑟會這么做,跟賭氣無關(guān),卻跟身為一個名人,所到之處無不受人關(guān)注有關(guān)。他時刻要拿出自己最堅強(qiáng)的一面示人,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鐵人,卻沒有人知道,即使再如何堅強(qiáng)的人,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血肉之軀,也都是有著最基本的人類的感情的。
別人看到的是錦瑟的風(fēng)光面,而袁磊看到的卻是他的孤獨(dú)面。
幾年前,他們事業(yè)的重心一直放在美國,白天是光鮮卓越的成功商人,晚上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黑社會霸主,過著完全不同身份的顛倒人生,若是別人只怕是早已經(jīng)精神混亂,然錦瑟卻游刃有余,把每一種身份都詮釋得如此完美。
有人說錦瑟他本就生得雙重人格,可以在白天黑夜相互自由轉(zhuǎn)換。
卻不知,他是扛著怎樣的壓力才做到的。
唯有不離左右的袁磊知道,那段時間,錦瑟幾乎靠著營養(yǎng)劑才慢慢的撐過來,白天周旋于各個政界要商,觥籌交錯間,一杯杯酒下肚,卻沒有執(zhí)一次筷子,他表面上談笑風(fēng)生,可胃呢,卻沒有他的外表看起來的那般堅強(qiáng)。
有一次,幾場酒桌輪換下來,時間已是深夜,他神色正常地跟人握手道別,卻在袁磊去開車的時候,竟然直接從酒店門口的臺階上滾了下來。
所幸的是那是自家旗下的酒店,所以才沒有在第二天出現(xiàn)什么新聞,而錦瑟卻真的倒下進(jìn)了酒店,那一住就是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他硬是沒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飯,不是他不想吃,只是東西還未送到嘴邊,卻已經(jīng)引起
他又一輪更進(jìn)一步的嘔吐。
恍惚間,他終于是開了口,那樣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落葉歸根的歸屬感,“去趟中國吧。”
起初,盛淮南跟袁磊以為自己聽錯了,那里不是他最厭惡的地方嗎?怎么會在這種時候想到去中國呢?
“有我想見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里閃爍著這么多天從未出現(xiàn)的瀲滟的光彩。
他們想,那就回吧。
于是,在當(dāng)天他們就坐飛機(jī)回去,十幾年都未曾聽他提起過中國的人,竟然能精準(zhǔn)無比地告訴他們?nèi)ネ嬖O(shè)計學(xué)院門口的路,身體本就虛弱的人,再加上長途勞累,連一個人站著都有些吃力的人,一雙眼睛卻是特別有神。
就這樣不知疲倦地看著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
那天,袁磊聽到盛淮南是這么說的,“想見什么人,就進(jìn)去,這樣偷偷摸摸的事情咱們什么時候做過。”
錦瑟卻是搖了搖頭,“不要打擾,我的世界不適合她,就這樣看看就好。”
那一天,在學(xué)校門口看似簡陋的餃子館內(nèi),錦瑟第一次有了吃東西的欲望,而且是一口氣吃了五大碗,他說,“有她在的地方,吃什么都是香的。”
也是在那一天,他跟盛淮南才知道,原來在錦瑟的心里一直住著一個女孩兒。
后來,錦瑟有想把事業(yè)重心遷到中國的打算,袁磊跟盛淮南都覺得這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罷了。
卻沒想到錦瑟來到中國以后,居然再也絕口不提那個設(shè)計院里的女孩兒。
一次,三人閑聊時,盛淮南提起了設(shè)計院,本是覺得想著有個人能陪在錦瑟的身邊也是好的,可錦瑟卻無比認(rèn)真的對盛淮南說,“如果哪天我沖動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請你一定要點醒我。”
盛淮南應(yīng)下了,所以那晚盛淮南在云貴軒對錦瑟說了那句,“像我們這樣的人不能被感情牽絆。”
可是誰又能說自己真的可以在感情的世界里游刃有余呢?就像理智如錦瑟,卻因為凌喬的突然靠近,那根堅定的理智之弦還是斷裂了。就在他們水乳交融的瞬間,錦瑟就好像終于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向。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一直以
來都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卻仍逃不過自己的心。
十幾歲的少年,想要在一個近乎完全陌生的異國他鄉(xiāng)里生存下去,已屬不易,卻還想要能夠占據(jù)一席之地的話,那樣的殘酷跟血腥,別人完全想象不到,可他確實憑借著自己的雙拳一路走過來的。
他只有靠著不斷地踏著別人的尸體,和不斷地掠奪,他才有了如今這樣的成就。
有著這樣生活經(jīng)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不會掠奪成性呢,那種霸道的,在凌喬的眼里看來近乎變態(tài)的占有欲,卻是已經(jīng)在錦瑟的心底里根深蒂固了。
在重新遇到凌喬的那一刻,這個男人有想到過改變,但一個人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習(xí)慣,又哪里是這么容易就改變得了的呢。
他想說,“滾滾,請你加快一些腳步,讓我放慢一些動作,如果你仍是不滿意,沒關(guān)系,請把你的手遞給我,把你完全托付給我,讓我?guī)е阋黄鸨捡Y,帶你一起飛。”
這句話,他想說,他愿意放下他所有的驕傲對凌喬說,可凌喬呢?并不給他這樣的機(jī)會。
既然不能共向美好,那么他也要拉著她一起奔赴地獄。
命運(yùn)是個有趣的東西,它總是能在人覺得一切都一帆風(fēng)順的時候,總會給你送上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陸氏本就是錦瑟將大本營從美國遷回到中國的最初誘因,而陸逸冰卻成了凌喬恨他的主要原因。
可笑嗎?
不可笑!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是在懵懵懂懂間,環(huán)環(huán)相扣。
可如今,錦瑟要怪命運(yùn)了,怪它的多變,怪它對自己太過殘忍。
為什么要把本該屬于他的姑娘,再次送給了陸逸冰,為什么陸逸冰總是能從他的手中奪走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這樣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再允許再次發(fā)生。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牽涉到周圍的人,不希望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傷。
那好,她不想的,他全都要做,要讓她害怕得再也不敢違抗他,再也不敢從他的身邊逃離。
“錦總,就在我們進(jìn)來的時候,有一幫人剛剛離開。”孟旭見到錦瑟從電梯內(nèi)走出來,忙跑過來報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