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問所以呢,就在今天,就是這一天,我居然要受到你們兩人這般的質疑,你說我以后還要怎么在這個圈子里混啊?啊?你叫我還怎么給那些慕名而來的人一個交代啊?”
“那個人又來找你啦?”錦瑟突然臉色一沉,纖長的手指在水晶杯的底座上一扣,手指關節處發出骨骼相互摩擦的咔咔咔的聲音,整個人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暗的外衣一般,整個人來起來殘肆肅殺。
“那倒沒有。”盛淮南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這段時間天天地蹲點來找我,但是自從昨天過后似乎就沒再出現過了。”
“跟她有關?”錦瑟的唇角勾出一道冷邪殘肆的弧度,猩紅的液體倒影在他的眼眸中,仿佛也像是被浸了血一般,隨時有紅色的液體會從里面倒灌而出,很是駭人。
“多少應該是有點的吧。”
“你說他們……”
“不可能。”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就憑吳嬸這么多年在你這里,就憑著他在昨天以前完全都不知道有她這么個人的存在,我就敢肯定他們之間肯定已經斷絕了聯系了。”
“那她這么多年在我的身邊,不是為了監視我?防范著我做出一些對他不利的動作嗎?要不然為何她都不愿意站出來跟我相認呢?”也只有在盛淮南的面前,錦瑟才會這樣肆意地放下堅強的外衣,將自己的軟弱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因為他知道,也只有盛淮南才是那個不需要他去保護的人。
錦瑟將視線落寞地落向窗外,端起酒杯往嘴里送,卻在下一秒皺了俊眉,這酒真的是太苦了。
“瑟,別將一切都往壞的方向去想,其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帶著目的才會站到你的身邊的,就像是凌喬,她對你就是完全沒有任何目的性的,只是為了喜歡你而跟你在一起。為什么你就不能也用這樣的心態去看待吳嬸呢。”
“那不一樣。”錦瑟的聲音很輕,仿佛身上的力氣都被帶走了一般。
“那你能告訴我到底哪里不一樣嗎?”
“……”是啊,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呢?他似乎又說不上來。
“我看是你的心態不一樣吧。你不要告訴我你根本感受不到吳嬸對你的真心實意。再說了,雖然平日里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我可以感受得出你對她也是不一樣的。這就是母子情,就是血濃于水的剪不斷的親情。”
“哈,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她是她,要是我知道了,我一定……”錦瑟突然大聲了起來,像是被激怒了,又像是為了掩蓋掉一些什么東西。
“一定什么?一定會把她趕出去,趕離自己的身邊?”盛淮南尖銳地質問道,而后聲音再度軟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教育者一般,“瑟,你不會這么做的。你還記得當時你見到她的情景嗎?”
是啊,當時是什么情景呢?仿佛還歷歷在目,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六年前的冬天,仿佛是他帶著美國這么長時間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了,那時候他剛剛搗毀了黑幫的老窩,讓那些控制他們的頭目沒有了棲身之所,但是他卻一定也高興不起來。
他仿佛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后生活下去的目標到底是什么,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當時他一個手下也沒帶,在那樣動蕩的時間里,他甚至沒有開車,一個人徒步在漫天的大雪里,漫無目的的,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發現身后跟著一個婦人,起先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是無論他走到哪里,那個婦人就一直跟到哪里,相距著固定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仿佛可以跟著他走到天涯海角一般。
錦瑟心中斐然,在那個夜晚他第一次站定了腳步,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婦人。
居然沒有一點心生惡心的感覺,反而心中特別的安然,他這才發現那個婦人衣衫單薄,可臉上卻沒有一點被凍僵的青紫,反而一張臉上透著被滿腔熱血渲染得紅了起來,尤其是
她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匯聚了太陽的光彩,又好像涌動著月亮一般的溫潤的清輝。
“為什么一直跟著我?”
“我……”婦人有了猶豫,甚至是有了退卻的舉動,到最后又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撐著她,又一步步地走上來,“我以為見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兒子了。”
“你的兒子?”
“是啊,他剛生下來就被人抱走了,我是從中國一直找過來的,但是我還是把他弄丟了,弄丟了。”婦人喃喃著,眼眶中有如水的光澤一直在閃動著。
“我不是你的兒子,你去別的地方找吧。”錦瑟轉身要離開。
身后傳來的聲音卻又讓他停住了腳步,她說,“除了你沒別人了,沒別人了。”
錦瑟驀地一驚,“什么意思?”
婦人怔怔的回神,恍惚地看著錦瑟,“現在除了你沒有別人愿意幫助我了,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唯有等死了。求求你,能不能好心的收留我,我什么都可以干,我不要求工資,我只要有一點點吃的就可以了,只要能活下去,我就會有盼頭的。”
就是那樣的一個夜晚,就在他對生命了無期盼的時候,一個不相識的婦人,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
跟他說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會有盼頭的,像是親人的叮囑。
錦瑟就這樣鬼使神差地將一個婦人帶了回去,那時候的他就連跟他并肩作戰,共同經歷血雨腥風的兄弟,他都會小心翼翼地揣著質疑的心去對待。
卻就這么神奇地竟然沒有一點懷疑婦人的話。
這么多年,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相見的那一幕,原來他只是自欺欺人地將這段埋在了心底里最暗的角落,自私的不去想她還有自己的孩子,自私的想讓她一直這樣受著自己。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已經打從心底里將她看成了自己的親人了,只是你小時候的經歷,讓你不敢奢求也抗拒著親情,所以你才一直與吳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的。”盛淮南篤定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