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畫面和樂融融,突然一道驚訝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和諧,令兩人都巡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身職業裝的宋一瞬被保鏢隔開,正站在那裡看著她們,以及她懷裡的夏初。
“姐姐?”宋凝久看到宋一瞬也很意外。
兩人隔著那保鏢望了兩秒,她才反應過來,對保鏢說:“她是我姐姐,讓她過來吧。”
保鏢聞言,這才收了攔著宋一瞬的手臂。
這種落差自然是宋一瞬受不了的,她看了那保鏢一眼,才越過他走過來。
也不知是因爲姐妹倆許久未見,還是此時宋一瞬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有些晦暗,竟令宋凝久掀了掀脣,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倒是宋一瞬臉上略帶冷肅的表情收斂了一些,脣角揚起抹笑來,顯得自然一些。不過她並沒有理會沈小薏,而是將目光再次落在她懷裡的夏初臉上。小傢伙也正拿好奇的眼睛瞧著自己,問:“你女兒?”
“嗯,叫夏初。”宋凝久回答,然後低頭對女兒說:“夏初,這是姨姨。”
“伊—伊——”夏初自然不會喊人,嘴裡喊著,卻是往沈小薏身上蹭去。
按理說,小孩子本來就什麼都不懂,她剛剛和沈小薏混熟,找沈小薏也是正常的。可是宋一瞬卻是親姨,所以臉色並不好,弄得宋凝久跟著莫名尷尬。
沈小薏見狀,上前接過夏初,對宋凝久說:“我帶夏初到那邊去玩玩。你們姐妹好長時間沒見了,好好說說話。”說完,便抱著夏初走了。
反正她看著宋一瞬那個臉色,也沒有要抱夏初的意思。
沈小薏抱著夏初走開,挑了後面的位置,馬上便有個保鏢跟過去。
“姐姐。”宋凝久叫。
也不知因爲什麼,面對她總有愧疚似的。大概是因爲她在監獄裡這些日子自己沒有去看她吧,怎麼說,她們都是親姐妹,姐姐以前也很疼她。
可是想到她說反對自己與靳名珩在一起的話,可是結果她還是與靳名珩結了婚……所以那天卓越說姐姐出獄的時候,她明明知道卻沒有找她,就是因爲沒有想好怎麼面對。
可是到了這一刻,似乎無法不去面對。
“一個外人,倒是也知道咱們姐妹許久未見了。”宋一瞬瞧了眼還佇在她身後的保鏢,脣角的笑意裡已經有些抑止不住的冷意。
從上次相見便見她前呼後擁,從小到大隻見自己無論走到哪裡備受矚目,沒想到到了如今,兩人倒像是調換了位置,讓她著實有些不適應。
宋凝久自然聽出姐姐口吻中的不滿,一時不知說什麼。
宋一瞬看著對面低下頭去的宋凝義,她在家裡一向這樣,像個悶葫蘆似的,就算有委屈也不說,從前只覺得她可憐,這會兒的樣子倒像自己欺負她似的,終於知道姑姑爲什麼這麼討厭她。
這時隔壁傳來夏初咯咯的笑聲,宋一瞬不由轉眸看過去,兩人倒是玩得很好。那個小女孩長得很漂亮,粉嫩粉嫩的肌膚,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像嵌上去的寶石似的。
“你還是和靳名珩在一起了?”她又問,多少帶點質問的口氣。
她記得她在進監獄前就一再警告過,警告她不準與靳名珩來往,看來她還是沒聽。
宋凝久點頭。
“那是你爲他生的女兒?”宋一瞬又問。
宋凝久目光落在夏初臉上,又點了頭。
“那你是打算就一直這樣不明不白地跟著他了?沒有名份地跟著他?”宋一瞬又問,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宋凝久聽到這句,便知道姐姐誤會了,解釋,說:“姐,我們已經領證了。”雖然沒辦婚禮,可是她與靳名珩已經是法定的夫妻關糸。
宋一瞬本來準備了長篇大論的教訓,可是猛然聽到這一句,臉上那種瞭然的神色一下子被瓦解。她楞楞地看著平淡的宋凝久半晌,終於發出聲來:“好,真好,姑姑說得果真沒錯。”話裡的意思模棱兩可,彷彿又能聽到咬牙的味道。
其實宋一瞬此時的心裡是翻涌的,看著面前波攬不驚的宋凝久,她這是在炫耀嗎?
“姐,你不要誤會——”宋凝久感覺到她可能是誤會了,不由有些著急地想要解釋。
可是面對家人,她一向笨嘴拙舌,又加上靳名珩與自己家裡的關糸複雜、緊張,所以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當然,又被宋一瞬搶白。
“我誤會什麼?誤會你搶了我的未婚夫?還是誤會你跟害了我們家的仇人結婚生子?宋凝久,姑姑每次罵你的時候,我都替你辯解。可是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我還能在姑姑面前說什麼?”
“姐?”她知道靳名珩與自己家裡的複雜,當初愛上他,決定在一起時,她都能選擇忽視。
可是面對從前一直護在自己身前的姐姐,她的指責,她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
她說誤會你搶了我的未婚夫?那是她還在意靳名珩的意思嗎?誤會你跟害了我們家的仇人結婚生子?那是恨鐵不成鋼,是對她的失望麼?
其實她不知,解釋與不解釋與宋一瞬而言都是一樣的,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宋凝久的立場,只是她比自己好而已。當然,她不會承認。她只會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指責她,好似宋凝久有多麼對不起她,全世界有多麼對不起她。
“姐,我和他結婚是在你們解除婚約之後。”她解釋,這點她不會覺得愧疚。如果非要說有一點對不起姐姐和家人,那就是靳名珩害了宋家,而她當初還是愛上了他,並執意與他結婚。雖然事過境遷,現在的結婚與當初已經有所不同。
宋一瞬是沒想到她會嗆自己這一句,臉上表情有些詫異,不,是難看地瞧著她。然後脣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宋凝久,你什麼意思?”
“你明知道他給我了多大的難堪,給我們家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居然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她聲音揚高,甚至尖利起來。
“姐,我沒有這個意思。”面對這樣的姐姐,宋凝久突然也覺得混亂。
“那是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跟他結婚?你們沒有生下那個孽種!”宋一瞬指著夏初,也是氣瘋了,開始口不擇言,盯著妹妹的眸色咄咄逼人。
“姐,我不準你那樣說我的女兒。”宋凝久的口吻也嚴厲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保護的人,母親保證孩子更是天性。雖然對方是她的姐姐,可是她聽到那句孽種時,還是被戳到了痛處,所以下意識地出聲維護。
“宋凝久,我就是說了,你又能怎麼樣?”宋一瞬看著她問。
兩人的爭吵聲音不自覺地就有點高了,已經引來一些側目,看著這兩個打扮不同,卻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不由都有些詫異。
宋凝久回望著姐姐,她尖利的目光直直刺進自己的心裡,讓她覺得既痛又悲。
“少奶奶。”這時站在不遠處的保鏢見情況不對,猶豫再三,還是走過來。
雖然只有三個字的稱謂,可是已經站在宋凝久身邊,那樣子彷彿只要她說一句話,就會把宋一瞬請出去似的。提醒著她的背後不是自己,站著靳名珩。
宋一瞬見狀,不由冷笑,說:“果然是攀上高枝了,六親不認了是不是?宋凝久,你好樣的。”說完,也不等宋凝久喊保鏢趕她,自己給自己留了餘地離開。
不過心裡卻恨恨地想,宋凝久,咱們走著瞧。靳名珩連個婚禮都沒給你,我就不信你過得比我好。
“姐姐。”宋凝久見她走開,心裡還是很難過。明明她不是那樣意思,不由追過去抓住她的手,想要解釋。
豈料,宋一瞬已經將她的手甩開。
“姐?”宋凝久喊得這一聲頗爲無奈。
“宋凝久,姑姑說得果然沒錯,你和你媽是一樣的,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宋一瞬看著她,表情裡除了冷,還有那一點刻意的惡劣。
宋凝久聞言心裡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這話明明就飽含深意。
宋一瞬卻故意調她的胃口,脣角的笑更加肆意,她說:“你想知道嗎?姑姑說你是孽種,你不是我媽生的孩子!”
撕破臉就撕破臉吧,這個丫頭如今也不會聽自己的。雖然說那麼多年姐妹情份,可是她既然能不顧忌自己而嫁給靳名珩,那麼今天也別怪自己傷她。
宋凝久聞言,臉色變得難看,著急地問:“你還知道什麼?”
她不是她是知道的,那麼姐姐是,對嗎?
宋一瞬的手被她抓得有些疼,皺眉,不耐煩地收回,說:“我知道的很多,憑什麼告訴你。”這會兒,已經完全沒了往日好姐姐的樣子。
她那厭惡的表情烙印在宋凝久的眼裡,完全不管發怔的她,已經抽身離開。
“凝久。”沈小薏見宋一瞬離去良久,她猶站在那裡,不由擔心地叫她。
雖然聽不清兩人談了什麼,不過看樣子是不愉快的。
宋凝久聞言苦笑,人家姐妹相聚都是喜極而泣,爲什麼她們會搞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