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想念，是兩個人的事——

還差那麼一點點，就要睡著了！該死，手機怎麼又閃了起來呢！

“不抱著你，睡不著，怎麼辦？”午夜一點，那個男人發來了短信。

看著那一屏字幕，顧若的嘴角微微上扯，不自覺間定格在那好看的弧度上，眼前浮現出那個男人細眼深，在耳邊淺言低語的魅惑模樣——原來，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在失眠！

原來，想念，是兩個人的事！

“抱著枕頭，把頭埋進被子裡，一會兒就睡著了！”顧若手指飛快的在電話上寫寫劃劃，食指輕按，看著屏幕上的文字飛出去，由白色變成綠色。

“試過了，不行呢！這又不是在家裡，枕頭上和被子裡都沒有你的味道！”莫離的短信回得很快。

顧若大窘，笨笨的自己，一個短信，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泄露了！這個狡猾的男人，會不會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引自己說出來的？

顧若握著電話，想了又想——真心和假意之間，他這麼高明的演技，自己如何能分得清楚？

對他，她已經動了心，卻不願率——有過卓寧、有過王欣然，在這場契約裡，這段感能有多少勝算？

對她，他是真的嗎？時而純真，時而狡黠，每次似認真又似演戲又或開玩笑的表白，讓她琢磨不透！

她嗎？因爲第一次最狼狽時候的相遇？因爲撞車時的張牙舞爪？還是因爲她那完全不同於王欣然的犀利？

還是隻是想征服她？一個如同男子般驕傲的女子，一個開始便對他的優秀、對他的財富、對他的才華都不肯臣服的女子？

又或是那句最俗氣又最好用的話：了就是了，沒有理由？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在自己完全陷之前，陪他演一齣戲吧！他要的動心、他要的臣服、他要的，她全給他！如若他不，便會馬上厭倦了吧！讓厭倦早早的到來，以救贖自己將要失控的心吧！

顧若看著手機，他的信息一直閃爍不停：睡著了嗎？怎麼不回我信息？

“怎麼會呢？和你一樣，睡不著呢！”輕輕一劃，信息發了出去！她，再無退路——這場與有關的仗，輸贏都得參與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髮著短信，直到莫離發出的最後一個短信之後，再也沒有收到顧若的回覆，他便知道她睡著了！

於是，他緊握著手機，嘴角噙著微笑，睡著了——這一夜，無夢！

——

昨夜睡得很晚，今晨卻起得很早。

順手拿起手機，幾條未讀信息閃爍著：“老婆，睡著了？那好吧，我也睡了！”

“老婆，起了沒有？”

“老婆，我出門了，約了客戶喝早茶！”

顧若坐在上，發了半天的愣，想了想，還是回了條信息過去：“起來了，一個人在外面別喝酒。”

輕按發送健，看著信息在屏幕上由白色變成綠色，放下手機，心變得特別輕鬆和愉快！

——

坐在辦公室，顧若翻看著總部寄來的秋冬畫冊，心裡想著林立用獨家協議來搶‘安琪’的客戶，靠的是國際大牌的品牌優勢及優惠的簽約政策！莫離要靠什麼呢？他手上掌握的只有產品資源，銷售、市場、支持、客戶他全不能說了算！

顧若完全算不出來莫離會怎麼出招，只是他那張明星般、又帶點賴皮而羈的臉，又浮現在腦海裡。

顧若搖了搖頭，放下畫冊，叫來彭然拿出去已經簽好的文件。起走到小型談話區，看著那塊刻著D&F公司願景和用人原則的清玻，腦袋裡不自覺的就想起：如果是莫離，他會如何來設計這種文化牆？以他的風格，應該會用實物產品吧！

顧若突然發現，自己怎麼看到什麼東西，都能夠想到莫離；從來不是手機控的她，現在甚至每隔五分鐘都會下意識的去看一下手機屏幕，潛意識裡在想著：會不會有他的信息？

“老婆，在幹麻呢！”手機嘀嘀的響了起來——他，就是這樣無處不在！

看著手機上閃動的字幕，顧若的嘴角緩緩翹了起來：老婆這兩個字，聽得越來越順耳了！

想念，除了美好和甜蜜之外，似乎，還可以用悲慘來形容——這樣的她，是不是太悲慘了一些？從接受到陷入，來得如此不動聲色、如此鋪天蓋地，讓她無從逃避！

這些緒，讓自己都分不清，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在演戲！又或者，藉著演戲的藉口，讓自己忘記那些深藏的記憶？

——

現正在湖南的莫離，正在茶館給顧若寫信息，卻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那客戶是一個湘姐兒，隨手給莫離遞上一張面巾紙，豪爽的說道：“我們這兒有句俗話，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罵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三少，這是有人在想你哪！”

莫離看著手機上還沒發出去的信息，嘴角緩緩的翹起——是你嗎？

那明星般的臉，笑起來邪魅而感，讓那湘姐兒看直了眼去：這三少，今年不是才結婚嗎？難道這是和新婚妻子？

茶樓今的生意，明顯好了很多！只是，大家都坐著不走，老闆也著急呀！

——

“有點兒想你了！”顧若發出這個短信後，輕輕咬了咬下脣，便將電話關了機，不管這簡單的一句話，會給那個男人帶去什麼樣的後果！不管她這時候的關機，會讓那個男人有多抓狂！

只是，雖然關機，手，卻一直緊緊握著電話，直到手心發汗！

——

“三少？三少？”那客戶看見莫離這麼個大帥哥長久的對著電話傻笑著，一時間倒有些不明所以了。

好一會兒，莫離纔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對著對面這位一頭霧水的客戶笑得朵花兒似的，輕輕說道：“王姐，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

快速的按下‘老婆’兩個字，那邊卻傳來電臺親切的錄音：您拔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拔。

莫離搖頭輕笑著：女人，你就可勁兒的折騰我吧！

按下電話，他決定不再和這客戶兜圈子，速戰速決，趁著顧若打開了心思，好好兒和她升升溫去，當下對客戶說道：“王姐，不好意思，這夫人的信息不敢不第一時間迴應呀！”

“三少和夫人感真好啊！有機會，介紹夫人認識認識！”那客戶一臉的讚許：女人，骨子裡還是對心繫家庭、疼老婆的男人有好感！

莫離點點頭，繼續打著溫牌：“不瞞你說，這批小樣是我老婆的創意，我親自設計、染織、打樣的，現在市面上、包括莫氏自己的客戶都沒有！下午的小樣展示會，王姐就會看到，這批貨品已經沒有莫氏的影子，品牌暫定的是‘若’，若是我老婆的名字！又取另一句話：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之隱意！”

“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來興趣了！三少這次過來的目的是？”王姐的興趣顯然也被挑了起來。

莫離微微一笑，不露痕跡的轉了話題：“王姐一定奇怪，爲什麼我這次來不找莫氏的老客戶，反而找王姐你們幾個一直做‘安琪’的客戶！”

說著頓了頓，看著王姐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安琪’衛總的事，王姐聽說了吧？這幾年衛天將公司虧空太歷害，你們方總現在雖然發現了，趕走了他，但被虧空的資金卻讓‘安琪’無法安然渡過今年秋冬，就算客戶現在向公司打預定款，公司也來不及去採購了！各大生產廠商的訂單都排到了明年，哪兒能接這種臨時訂單呢？所以客戶打了款，在今年秋冬是不能準時拿到貨的！那這個秋冬，客戶就完了！”

“另外幾個省的大客戶因此已經放棄了安琪，與國際大牌D&F簽了獨家，這個消息，想必王姐是知道的，爲什麼他們合作這麼多年，仍然會放棄老東家，必然是瞭解到了這些信息了。”

說到這裡，那王姐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因爲林立已經找過她，因爲國際大牌對資金、形象、管理團隊要求都很高，以她現在的實力，還不敢籤獨家。

但林立帶來的信息和其它更大的商戶全改簽的事，已經在業內傳開了！如果‘安琪’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她就算臨時拿些小牌子來賣，今年秋冬也算是完了。

“那莫少準備怎麼做？”王姐看著莫離。

至此，莫離算是完全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在說了自己的計劃和策略之後，與王姐迅速達成了共識：在無需客戶打款的況下，下月開始，全面鋪上他帶來的新貨，隨售隨補，一個月後售謦率達到80,，就打款訂秋冬大貨，同時補齊鋪貨的本金！

一來不用客戶打款只是試賣，讓王姐覺得沒有風險；二來資金放在自己的兜裡看了市場再決定打向哪家，對安琪的觀望也減少了資金的安全；第三，莫離適時打出的溫牌讓王姐對他的爲人有了很大的認同，好男人總是會讓女人放鬆警惕的！

也因此，下午的客戶見面會上，王姐反而主導了會議，運用自己在市場上的影響力，與大家很快結成了聯盟，這讓原本以爲還要費一番功夫的莫離有些意外：只能說，女客戶考慮問題的角度與男有很大的不同，而她一旦接受後，她的影響力和煽動力，也是極強的！

“王姐，今天謝謝你了！有時間一定要安排時間去江城，我老婆最喜歡和您這樣豪爽又漂亮的女士交朋友了！”莫離真心的邀請著。

“一定！我對三少夫人也很感興趣，很想見見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把我們這麼優秀的三少，管得服服帖帖的！”王姐豪爽的笑著，重重的拍了拍莫離的肩，看著他一臉精明的臉上，露出溫柔又寵溺的神色。

送王姐離開後，他將鋪貨協議傳真給了莫延！

‘安琪’，撐不過今年冬天了！

——

打開電話，對著“有點兒想你了”六個字，反覆看了又看，拔過去，仍然是關機！

“女人，你可真知道怎麼折磨人！”莫離拿起電話，給自己來了個自拍，用彩信給顧若發了過去：“老婆，想見你了！我會盡快辦完事趕回來的，乖乖在家等我！”

然後迅速回酒店退了房，開著車往回趕去！

原定三天的行程，只花了兩天就結束了！該辦的事兒？應該說，顧若這個短信讓莫離的緒發酵了，連帶著談客戶都一溜兒的順！

高速上150碼的速度，哼著小曲兒，莫離的心，如輕花般飛揚著！

江城&8226;花間餐廳

“三嫂，今天有兩家公司通知我下午去面試，時間上有衝突，怎麼辦呢？”莫玉愁眉苦臉的看著顧若。

這通知要麼不來，要來就一起來，真讓人糾結！

“哦？這麼快都有兩家通知了，不錯啊！你可以和第二家商量時間，這樣的話就不用糾結了！兩次機會都不會錯過。”顧若邊喝著茶，邊說道。

雖然關了手機放在一邊，卻還總是不自覺的去瞟一眼，像是知道里面有著洶涌的緒只待她開機便會蓬勃而出！

“這樣可以嗎？人家是按照自己的時間來安排的，不會因爲你的不方便而隨意的改動的吧！”莫玉清亮的聲音，讓顧若的眼神從手機上移開。

她輕輕笑了一下：“很好，懂得爲對方著想！不過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企業在找人、你在找工作，你們的地位是平等的，不存在誰比誰更強勢的事兒！儘量滿足企業的安排自然是應該的，但懂得尊重求職者的企業，也會願意爲個別特殊況做調整的！如果非常死板，時間愣是不可調，這種企業也不用去了！現代城市生活工作節奏都高，誰能一天到晚沒事兒等你一家公司的通知呀！”

“哦，那下次我注意！”莫玉覺得自己還是沒底氣去和麪試單位講條件，雖然只是調整一下時間。

（她沒想到，在不久的將來，當她正式步入HR這個行列後，才知道，作爲招聘方來說，最讓她痛苦的是通知了十個人，結果只來了五個人！）

顧若知道，剛出校門的孩子們要邁過心理壓力這道關，至少要在有過面試經驗之後了，所以也不著急，道理說給她聽了，還靠她自己慢慢去領悟。

“恩，說說看，下午是哪兩家公司？我們一起看看選擇去哪家！”顧若沒在剛纔那個話題上過多的糾結。

“一家做品牌服飾代理的公司，通知面試的是一位小姐，電話裡聽起來很專業、很嚴謹的感覺。說是下午一共有十個候選人一起參加集體面試，還讓我準備筆和紙呢。”

“三嫂，集體面試要怎麼面試？大家回答問題要舉手點名嗎？”莫玉一臉的茫然。

顧若輕皺了一下眉頭：“那另一家呢？”

“另一家是一個專業做內褲的公司，通知面試的是一位先生，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很溫暖的感覺。介紹了面試流程，說是下午要去見招聘經理。後面還有好幾輪呢！”莫明的，莫玉對這家企業的印象要好一些。

“恩，那去第二家吧！G&J內褲公司在業內還是比較知名的，聽你說的況，這家公司的HR要專業得多。”顧若快速的幫她做了決定。

“我也對第二家感覺會好些，不過第一家那個小姐聽起來也很專業的！”莫玉點了點頭，有人幫著拿主意，比自己選要容易得多。

“第一家貌似專業，其實並不！”顧若耐心的給莫玉分析著，希望籍此提高她的判斷能力和一些專業常識！

“第一，她沒有向求職者介紹面試流程，這是最基本的通知要素之一；第二，HR的職位需要集體面試，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集體面試一般用在銷售、保險這樣的職位。所以我判斷這家公司的HR實際上不專業，又想故做專業姿態，搞點新鮮玩意兒的那種！這種現象說明了他們老闆可能也是那種塗新鮮和看重表象的人，去這種公司學不到實際的東西，很多事只流於表面了！”顧若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讓莫玉恍然大悟。

“那集體面試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後我會碰到嗎？”莫玉虛心的問道。

“集體面試一般是10到15個人，有時候4—5個人也可以。大家同在一個會議室裡，主試者會給出一些題目，如：無領導小組討論、公文框等形式，主要是看在團體中你的個、應變能力、領導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題目回答的邏輯和你的表現同樣的重要，並不只看你的答題結果的。”顧若簡單介紹了一下，還沒涉及到具體的工作，說多了，怕她聽不明白。

“恩恩，那在集體面試中，就要多說話，要表現積極些就對了吧！”莫玉總結道。

“真實的表現最好！第一，不同職位對個的要求不一樣，或許她要的就是文靜內斂的人呢？第二，太積極的表現或許HR能看中，用人部門不一定看不中，誰願意要一個出風頭，有可能會搶鏡的危險人物到部門去呢；第三，就算你表現的條件正好都符合了，公司也錄用了你，可你在面試中是裝出來的，那這工作和你個的匹配度就差，你能一直裝下去？所以最真實的表現，有利於你找到最合適的職位！哪怕他不選你，那也正因爲，他也知道你與要求不匹配，而不是你不行！明白嗎？”

說到這個問題，顧若多說了一些，因爲很多求職者在面試時刻意裝好，結果被企業招進來後卻不符合崗位需求，對企業對個人來說，都是浪費時間的事。

顧若又提示了一下，下午可能會遇到的況，面試官可能會提到的問題，兩人在餐廳模擬了一次，讓莫玉對面試又有了新的體會——並非要一味的裝好，而應該儘量做充分的準備，個上儘量真實的表現，專業技能上儘量完美的展現！

顧若又鼓勵了她幾句，看著她離開後，這纔將手機開機，看見有三個未接來電的提示，心下暖暖的一笑，又坐在那兒發了會兒呆，這纔回到公司繼續上班！

——

“顧經理，您辦公室電話一直在響，給您打手機也不通！”彭然一見顧若回來，便將電話的事告訴了她，怕有什麼急事兒。

顧若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知道定是莫離打不通手機後，又找林立要了辦公室號碼！

看來，這個男人的定力，也不是那麼好麻——這是不是說明，善於演戲的他，這一次，是本色演出？

下午，顧若將招聘主管發來的經過初步篩選的資料快速過了一遍，基本沒什麼問題，然後將莫玉的資料一起加了進去，交給了招聘主管：“這是一個朋友推薦過來的，一起通知面試吧。”

“恩，我知道了，我和彭主管商量一下面試的時間，就去通知。”招聘主管接過資料，並沒有多問。但聰明的她已經把這個信息告訴了彭然——在符合錄用條件的況下，優先考慮！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大家都明白。

在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顧若接到了莫玉的電話：“三嫂，我下午面試那家公司，感覺很好，我感覺他們是看中了我國外留學的經歷！說三天內給我複試的消息呢！還有啊，我接到了你們公司的面試通知呢，明天上午10點30！三嫂，我好開心啊！”電話裡的她興奮異常。

“好啊，恭喜你啊！”顧若被她的興奮所感染著，想起自己當年出去找工作時，第一次面試成功後，也是這樣的心！

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可以讓自己興奮起來的事，真是越來越少了。

“對了，三嫂，曉藍姐（莫雲的女朋友）約了我晚上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一起？”電話裡，莫玉的邀請著她。

“我不去了，我晚上還有些工作！你自己去吧，玩兒得開心點兒！”顧若淡淡的拒絕著。

她想，莫雲一定不希望她參加的！應該是想拉攏莫玉又或是知道最近他們走得近，想打探一點消息吧！

“恩，好的，三嫂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好好的表現，不給你丟臉！讓別人說你識人不準，推薦的人這麼差勁！”莫玉天真的說道。

“呵呵，好啊，期待你的表現！”顧若輕笑一聲，掛掉了電話。

想了想，還是把這個信息告訴了莫離：現在他的對手就只有莫雲了，這人看著就險，可別使什麼夭娥子！

——

五點左右，手機收到一條彩信，莫離那張笑得眼睛都瞇起來的臉，赫然出現在眼睛，讓顧若不自覺的笑了。

沒隔幾秒鐘，他的短信又跟了進來：老婆，想見你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乖乖在家等我！

“好好辦事，別偷懶！”顧若笑著回了信息過去。

信息才發出去，那邊的電話便拔了進來：“顧若，不許關機！”

“下午和莫玉談事呢，不方便接你電話。”顧若輕輕的說道。

“真的？不是怕我的追魂奪命CALL來了，讓你無心工作？”這男人，在電話裡，得意著。

“你就得意吧你！”真夠臭的，以爲自己有多大影響力呢。

“不是得意，是開心！開心得想馬上見到你！”莫離腳下的油門踩得很大，說話的聲音，卻很輕。

“在家等你回來！”顧若低聲說道，聲音雖輕，卻很清晰。

“顧若，這是我們認識以來，你說的最動聽的兩句話。”莫離的聲音沉沉的，似乎要一直沉到她的心裡去。

“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說的話都不動聽囉，那我以後都不要和你說話好了，省得說我不會說話！”顧若突然翻臉，可說話的聲音仍然是輕輕的，難得的撒了個小，讓莫離的心一下子柔軟的不像話。

“瞎說，我老婆說什麼話我都聽！”莫離輕斥道。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下班了！”顧若輕笑道。

“恩，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預報說有暴雨，下雨時開車小心點兒！”莫離不厭其煩的叮囑著。

“恩，我掛電話了。”顧若輕聲應著，微笑著按掉了電話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傻笑了好一會兒，直到發現林琳過來，她纔回過神來。

——

林琳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顧若坐在那兒，眼睛似在看著電腦屏幕，又似越過電腦看向前面不知道什麼地方。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模樣：那彎彎的眉、長長的睫、蜜汁似的脣，這種完全不同於往強勢幹練，而充滿迷惑的美，讓人駐足感嘆而不敢輕易打擾。

待顧若回過神來的時候，林琳已經在門口站了十分鐘之久了！

“什麼事？”顧若的聲音，少了份生硬與冷厲，多了份女獨有的溫婉，讓林琳有些受寵若驚：是誰能讓這樣一個強勢的女強人瞬間變成一個溫婉的小女人呢？是上次帶來的那個稱作她老公的男子，還是林立？

林琳搖了搖頭，將自己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恩，不好意思，耽誤你下班了。”

“沒事，我還沒準備走呢！坐。”顧若爲自己剛纔的失神而汗顏著：這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女生似的，爲了他幾句輕浮的話而失神！

“根據你發給我的銷售行政部的職責，目前，我只要兩個人就夠了！素素還是做以前的數據和分析、甜甜做終端和道具的統計與發放管理，以及各片區向總部提出的各類申請報告的收集彙總和反饋。客戶方面的事我自己來做。跟著林總半年多以來，聽他談得最多的是客戶管理和控制，我想這部分應該是我的優勢。”林琳自信的說道。

“具體的結構、各崗位職責說明和KPI（關鍵業績指標）我都發到你郵箱了，另外，我想申請一下總部關於經理人的培訓，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林琳對公司的政策都非常清楚，但凡有職位變動或升遷的人，都有機會申請總部爲各不同職位設計的培訓，這是D&F公司給員工最大的福利。

顧若點了點頭，打開郵箱，仔細看著她發過來的文件，並快速的回覆了出去，然後擡頭對她說道：“我已經批覆了，OA系統10分鐘後就會更新！你明天上午安排他們兩個開個小會，講解一下組織和職責；另外，和各小區對接的業務流程，也需要在這兩天做出來，各部門知道你們的職責後，業務的對接就要開始了！”

顧若知道林琳很聰明，在公司時間也長，對業務流程的把握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沒做過經理，對於如何開展工作，將腦袋裡的東西轉化爲紙面上的文件，這也還需要一個鍛鍊的過程。

“好的，那明天早上的會議，可以邀請你參加嗎？”林琳用本子記下了顧若的話，然後禮貌的邀請著。

“當然，你第一次部門會議，我自然是要參加的！你的培訓申請我已經替你遞上去了，總部有了消息我就回復你！”顧若微微一笑，輕鬆的看著她。

“謝謝顧經理！我這就去準備明天早上的會議！”林琳開心的笑了起來，一下子從坐位上彈起來，早沒了原來當秘書時的那份謹小慎微和老練做勢。

“恩，穩重點兒，衣服的風格也可以適當換一下！以前雖然也很漂亮，但那是秘書風格，明白我意思嗎？”顧若站起來，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恩，明白，我準備好了明天會議的文件，就去逛街買衣服！”林琳點點頭，感激的看著顧若。

如她們這種做服飾的企業，對外表、裝扮本就十分重視。她自己一向也認爲自己的衣著既得體又漂亮，卻也沒想過要和自己的職位、份對應起來。

顧若一到公司，她就覺得她長得太漂亮了，要不是她上的那股幹練的氣質和強勢的話語風格，一定會讓人覺得她是個花瓶！

現在仔細想想，她的著衣風格將她的漂亮襯成了一種氣場，一種很強的職業感！

“恩，去吧！”到了大門口，顧若向她揮了揮手。

——第二節合作——

歐華匯，騰飛閣

“前幾天，莫老爺子才帶著你們家三少爺來找我。”方卓凡慢慢的搖晃著杯裡的紅酒，一副姿態肆雅而事事通達的模樣。

“恩，是爲了我們家三少夫人的事兒吧！”莫雲彈了彈手中的煙，淡然說道。

老爺子回去後，並沒有說和方卓凡談的結果！‘安琪’方面做出的迴應來看，應該也只是對衛天的處理，在生意方面？難道老爺子還方卓凡答應了什麼條件？這方卓凡約他出來是想與他合作？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方卓凡：既然要談合作，那自然是誰先露怯，誰就失去了談判砝碼了！

“恩，看來老爺子對這個新晉的三少夫的，很是疼呀！連帶著對三少都乎了起來！從不輕易在外人面前表態的老爺子，話裡話外都透著那意思：這莫氏的接班人問題現在雖不考慮，他最看好的也還是三少呀！”

方卓凡輕斂下雙眸，輕輕啜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好整以暇的等著莫雲在自己這番並不高明卻絕對有殺傷力的挑撥的話裡變臉。

果然，聽到這話，莫雲力持平淡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心裡的想法，不由得被方卓凡給勾了出來：“老爺子意屬誰，方兄認爲重要嗎？”

他自以爲這樣的回答，很是得體，又很有POWER，卻不知道，方卓凡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我就知道莫老弟有這個魄力！如你這般才能，怎肯長居於這個老人家之下？不過，現在老人家掌著大權，老弟你想上位，怕也是不容易的！不過，要是我們合作的話……”方卓凡拋出話頭，看著莫雲，等著他的態度。

莫雲也是在市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見方卓凡這樣，自然知道自己剛纔是上了他的了！這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也是收不回的！如果現在不與他合作，他去老傢伙那裡隨便說上兩句，自己這許多年的心思算是白想了。

梟雄之所以能被稱之爲梟雄，便是識時務、膽子大、不爲世俗所稱的仁義道德所羈絆，所以莫雲很快便進入了與方卓凡談判的狀態。

“你憑什麼幫我？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好！老弟爽快！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咱兄弟就來仔細的說說……”方卓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神裡混雜著得意、謹慎、還有興奮的光芒！

三個小時後，兩人才從包間出來，出了歐華匯的大門，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似乎誰也不認識誰，而兩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籌躇滿志、意在滿滿的模樣！

——第三節再優雅也是個小三——

下班後，顧若去莫氏停車場取了車，往健房方向開去。

自從結婚後，這兩個月來，還一次沒去過健房，她的瑜珈教練都打電話催了兩次了，今天趁莫離不在家，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顧若換了瑜珈服過來時，好多學員都已經到了。

“嗨，rose，好久沒來了！我看看你的柔軟度有沒有變差！”教練Halen開玩笑的過來拉著她的手臂，幫她做著伸展運動。

“Halen，兩個月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顧若笑著說道。

Halen是個中法混血兒，長得非常的漂亮，也最喜歡別人誇她漂亮。

“謝謝，finna最近也來得少了哦？你們是約好的嗎？我還以爲你們要換教練！”Halen走到舞蹈鏡前，做著四肢的伸展動作，爲接下來的教學。

“下次我約她一起來！”顧若隨意的答道。

雖然大家一起練瑜珈有兩年了，可畢竟還不是朋友，個人私事，能不說，就儘量不說。

“好啊！”Halen爽快的答道。

“好，現在我們開始上課，請大家跟著我一起盤膝坐下來，閉上眼睛，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對，就這樣；放鬆、放鬆……”Halen打開音樂，帶著大家，進入到一種極放鬆的狀態。整個瑜珈室只聽著緩緩的音樂聲，和有節奏的呼氣和吐氣的聲音……

——

“你個臭婊子，敢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個臭婊子！”

“你還躲，我看你往哪兒躲……”

“你們別攔著我，你們別看她一副人模狗樣的，她是專靠男人上位的婊子！你們和拉著我幹什麼？當心你們的老公也被她給上了！”

一陣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伴著這罵聲是大家可以想象的女人的哭鬧聲、狂喊聲，從隔壁的舞蹈室一陣一陣的傳過來。

Halen一愣——這是家高檔健會所，來的不是富家千金太太，便是企業高級白領！她在這裡任教以來，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當下皺起眉頭對大家說道：“大家繼續跟著音樂做放鬆訓練，我去找管理員處理一下。”

邊說邊站起來，看了看對面，一個穿著健服的女人被另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人抓著頭髮，使勁兒的推搡著。隨著那穿運動服的女人越說越氣憤，提起腳，用力踢在那被稱作婊子的女人的肚子上，那女人整個人便朝著兩間教室的隔斷玻璃牆上直撞過來……

那女人被玻璃牆撞上後，隨著她的頭在玻璃牆往下滑去，一道血漬順著頭部滑下的方向往下延伸著，一直到她完全倒在地上。

瑜珈室的女人們一下子此起彼伏的尖叫了起來，當那女人落地時，臉，正對著顧若所在的瑜珈室——

楊飛！

顧若的前上級，衛天的前小三，安琪的前人力資源總監：楊飛。

看見這樣的楊飛，顧若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這個雖然爲小三，卻一直力持著自優雅與職業的女人！現在？遇到正房，與那由鄉下小保母晉級爲小三的女子相比，其落魄與狼狽，也是不相上下的！而比起其反攻的陣勢，那是遠遠不如的！

或許，這也是由於她心裡還有一些廉恥之心的緣故吧！

可見，小三，不論是幸福、還是男人、又或是金錢，都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再優雅，也不過是個小三——永遠是見光死！

她的慘烈狀，顧若不願再看，轉頭看看另一個氣焰正盛的女人：穿著一合體的運動服，臉上的怒火扭曲了原本清雅的五官，在一羣女人的拉扯之下，仍然憤怒的尖叫著不肯罷休！

想來，她應該就是衛天的老婆了！

可衛天不是被公司解僱了嗎？楊飛爲什麼還跟他有來往？這個人一向講的是價值交換原則，實用至上，這虧本兒的買賣，她怎麼肯做？

難道是這幾年和衛天玩兒出了真感？

顧若從地上緩緩的站起來，腦袋飛速的轉動著。

這楊飛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太清楚了！有價值她會拼命的利用，沒價值時，她也會給自己留個退路，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絕不是那種得意便猖狂的無腦之輩！因此，雖靠潛規則上位，在公司的人緣，大體上也還是過得去的。

也因此，在任何況下，她絕不會讓自己落到讓人同的悽慘境地！可今天這是？

確實讓人有些想不通！

這會兒，那疑似衛天老婆的女人，已經被旁邊教室過去的幾個男教練給拉開了，幾個學舞蹈的同學也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楊飛——整張臉已經慘不忍睹。

顧若想了想，對Halen打了個招呼，在那女人契而不捨的辱罵聲中，帶走了楊飛：那些同學是不會帶她走的，而她自己只怕也被撞傻了，繼續呆在這裡，只有受辱的份兒。

雖然破壞人家家庭該死，可那男人也該負一半責任，憑什麼責任都是女人來負呢！

——

“謝謝你！”楊飛淡淡的說道。對於自己選的路，會是什麼結果，那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的。

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最後不是被那男人的老婆發現的，而是被那男人故意給擺了一道！這口氣，她定是要出的！

“同事一場，我哪兒能看著不管！”顧若將在藥房取的藥遞給她：“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車子明天再去健中心取好了！”

楊飛看見顧若開著上次莫離去菜場接她時的那輛白色寶馬，眼裡不有些黯然。

隨著車子的發動，車外的景物由慢到快的往後移動，車窗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一片青腫慘然，和那菜場賣菜的大媽沒什麼兩樣，與之相比，還少了一份坦然與世俗的豁達。

收回看著車窗的目光，再看向安靜開車的顧若，眼裡不一片茫然：自己一向信奉等價交換，用捨棄交換得到！還曾經這樣教育過顧若：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用來交換的，沒有什麼是值得你拼命維護的！趁著還有‘姿’本，給自己多一些機會。

當時顧若只是淡淡微笑，自己在心裡還笑這丫頭一根筋、又傻又倔，只知道做事！卻沒想到，她卻是大智慧——若舍不當，得便不安！若舍不該舍，得便不久！

人啦，總是在吃了虧之後，才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當然，否則世上哪有‘後悔’二字？哪有‘如果’二字？

“這頓打，捱得還真值得！以後，再不能這樣自以爲精明的糊塗過了，也該爲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了。”被撞得變形的臉上，楊飛露出頓悟的苦笑。

——

“要我送你上去嗎？”車停在楊飛的樓下，這個社區離顧若住的江邊公寓不遠，也所以上次在附近買菜時，會碰上她了。

“我現在這樣，就不請你上去坐了。今天的事謝謝你！”楊飛拿了藥下車後，對顧若說道。

看著她一如既往的悠然淡定，眼裡透出的智慧與通達讓她有一種超然於美麗之外的魅力，她沒有不甘、也沒有嫉妒，心裡只是一片灰白的死寂——那是對命運的低頭！

“那，我走了……”看著她如此，顧若也沒多話！自己選的路，後果終歸得自己來承擔。

再說，她的生活，還輪不到她來評價或是同。

“顧若！”在顧若發動車子前，楊飛叫住了她。

“衛天並沒有真正離開‘安琪’。”楊飛說完這句，便馬上回頭進了電梯間。

顧若一愣，看著楊飛離去的背影，有一瞬間的閃神。

方卓凡這是和老爺子玩兒了一招‘暗渡陳倉’了？是捨不得衛天，想利用他的剩餘價值挽回點什麼？

有了衛天的介入，這個局，一時半會兒，怕是定不下來！

顧若想了想，給林立和莫離分別發了信息，告知他們這個消息：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麻！

商戰之中，或是一場重要的戰役，最後落敗的原因，往往是一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所以，每一件可能影響結果的事或行爲，都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

在他們回覆收到後，顧若這纔將車緩緩開出了小區，看著沉沉的天，想起剛纔楊飛的模樣，心裡只覺得一陣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