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顧辭兮臉色平靜,語氣不溫不火:“既然是薄少要請客,那就客隨主便,我沒什么挑的。”
很好,一直到目前為止,對話還算是輕松。
薄景遇沒有言語,默默地開車,表面平靜如水,心里在不斷地重復著林凌之前的叮囑。
不要和顧小姐吵架,盡量所有事情都順著她,按照她的想法來。
“您在顧小姐那里的印象已經很差勁了,要是想要緩和的話,只能讓她看到您溫柔關心的一面,才會讓她有所改觀?!?
在商場上叱詫風云的薄少,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需要把自己助理的話奉為圭臬,還深信不疑。
一路上,二人無話。
眼看著到四月中旬,天氣暖了起來,顧辭兮換上了薄款的長袖襯衫,一條水藍色的喇叭褲,整個人的身材顯得格外的玲瓏小巧。
她坐在車上,瞥著窗外的風景,發絲輕輕地垂在胸前,偶爾有幾縷發絲拂過臉龐,她優雅的抬手,將發絲別在了耳后。
傍晚的夕陽折射著燦爛的光輝,灑在顧辭兮低垂的側臉上,垂著的睫毛又細又密,遮著那雙璀璨的眼眸,鼻梁挺翹,嘴唇緊閉著,別有一番風韻。
都說時間是殺豬刀,可是顧辭兮卻在時間的磨礪下,出落得更加賞心悅目。
她褪去了稚氣,更加沉穩,格外賞心悅目。
反觀薄景遇自己,長她三歲的自己總覺得自己在快速老去。
“他就是你上次說的,奔三的禿頂油膩大叔?”
倏地,薄景遇想起上次顧辭兮的調侃,忽然臉色一黑,眼皮忍不住的上翻。
“到了。”薄景遇把車子停穩,來到了林凌提前給他定好的飯店。
顧辭兮心里揣著心事,沒做多想,聽到這一句,就機械的拉開車門,走下車。
見狀,薄景遇拎起后排的西裝外套,也跟了出去。
傍晚,起了些涼風,顧辭兮感到了涼意,下意識的抱了抱雙臂。
薄景遇立刻追上去,直接將漆黑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傍晚有風,別著涼了。”
似是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顧辭兮一怔,手拉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沉默不語。
她本來想要掙扎,可是她等下還要有求于薄景遇,她不想把氛圍弄的太尷尬。
看她沒有第一時間排斥自己的舉動,薄景遇心里一喜,但是表面云淡風輕,一切如常:“進去吧。”
薄景遇身材高大,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更加的嬌小。
林凌定的是一家專門做高檔私房菜飯店,菜品都可以個性定制,考慮到顧辭兮的胃病,點的菜都是保護腸胃的清淡菜品。
看著一桌子清淡的湯盅,顧辭兮只覺得有些倒胃口。
她猜到,應該是薄景遇照顧她的胃病,才點了這些清淡的菜系。
自從叢郁和小唐叮囑過病情以后,小唐也一直做清淡的菜,她現在看到這些,就有些反胃。
“不喜歡吃?”薄景遇注意到她的臉色,心里一緊。
顧辭兮搖搖頭,扯了扯嘴唇,表情平淡:“沒有喜不喜歡的,現在我只能吃這些?!?
說完,她舉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燉好的水蘿卜,咬了一口。
高檔飯店確實不一樣,一道簡單的蘿卜湯盅,都能做的汁水充盈,味道鮮美。
可是顧辭兮只覺得食髓知味,再好吃的東西,做的這么清淡,也沒有任何的胃口。
看得出來,她過的很辛苦。
薄景遇沉眸,看了一眼那個蘿卜盅,聲音沉沉:“不喜歡也要吃一點,這些都是藥盅,對身體沒壞處。”
他不敢說一些矯情的話,比如,你不好好吃飯會病倒之類的。
他怕自己突然的靠近,會引起顧辭兮的反感。
聞言,顧辭兮沒有辯解,乖巧的又盛了一碗參湯,拿著湯匙,攪動著直到溫度不太燙,才喝下去。
明明是熬制很久的高級湯品,顧辭兮喝的時候,露出的表情卻格外的艱澀,像是難以下咽。
“好端端的,要是按時吃飯,怎么會得胃病?!北【坝隹此荒樋嘞?,半闔著眼眸,冷笑一聲,似是嘲諷。
說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自己的語氣,一時之間有些后悔。
“是啊,要是早點注意,怎么會得病。”顧辭兮無所謂的笑笑,倒是沒把他的挖苦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才讓她明明很早就想遠離薄景遇,卻讓二人走得更近。
她所說得的病,是心病。
薄景遇一聽,目光怔怔的看著她。
顧辭兮語畢,也沒繼續聊下去,自顧自的吃飯,認真的把桌上的菜挨個嘗了一遍,最后喝完碗里的湯,才長舒一口氣。
“謝謝薄少款待。”她用紙巾擦著唇角,語氣禮貌而生疏。
薄景遇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他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曾經兩個人也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候,而如今卻禮貌的像是陌生人。
“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說吧,什么事?”薄景遇不再思考其他,直接開口,語氣輕描淡寫。
話題終于能夠引到正題上,顧辭兮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挺直了后背,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
“首先,我很感謝你這么多年為念希做的一切,包括留下蘇叔叔這件事,我很感激?!鳖欈o兮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里帶著誠摯,顯然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我還想請你幫我一件事?!闭f到這兒,她微微垂眸,兩只手握在一起,緊張的一下一下掐著手心,留下一個一個的指甲印。
“我想知道,當年我父親真正的死因。”她瞳孔清明,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卻帶著別樣的神采。
聞言,薄景遇抿唇,眼睛危險的瞇起來,語氣意味深長:“為什么突然這么說?當年你父親的死因不是公布了嗎,死于車禍?!?
“但是我覺得,這事另有蹊蹺。”
顧辭兮也同樣瞇起眼眸,她努力壓制著自己胸腔中的血氣:“如果是死于車禍,為什么當年那個司機會沒有任何的辯詞,就突然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