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年了,阿洪還記得她。
許飛兒本以爲他是在寒暄,沒想到他下句話就說道:“這個假期沒出遠門?”
是,她是事業編,教師,每年有寒暑假。別的工作單位,哪裡有他們這麼長的假期。她沒想到他的記性那麼好。
“沒有。年前尋思人多沒燙。今天來,正巧沒人。”許飛兒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她不太想說過多的話,聲音沙啞,連帶著她也覺得自卑。好像是怕別人知道她被打過。大過年的,把黴運帶給別人燾。
“行!姐,你先坐,洗個頭吧。”阿洪的眼睛還望著那個小品,手卻已經幫助她拿包和衣服了。
“就你一個人?小工呢?”許飛兒記著洗頭這樣的事情向來都是小工做的。
“都回家過年了,過了正月十五回來。我家離得近,回家沒什麼事,就回來了。區”
許飛兒曾經跟李斌提到過這個理髮店的老闆阿洪。年齡比他們要小,三十歲。勤勞肯幹。去年臘月根底,他把店裡的大工小工都放假了。自己一個人留守到大年三十。一天從早到午夜,不知道招呼了多少個客人。許飛兒還記得自己在燙髮的時候,同時有五、六個人,有的洗頭髮、有的在烤電、有的染髮、有的剃頭……阿洪不緊不慢,遊刃有餘,和這些個前來理髮的人談笑風生。一天掙個兩三千的,一個年下來,也能掙上幾萬元。現在像這樣子的本地小夥子還真的不多了。
“姐,來,給你洗頭髮。”
許飛兒知道,自己的頭髮已經四天沒洗了,從大年三十到婆婆家住,到現在就沒洗。她頭髮好出油,都打了綹兒,一定是不像個樣子。
有些尷尬,但是也是豁出去了!面子到底值幾個錢?!
躺在洗頭牀上。許飛兒摘下眼鏡。阿洪輕柔地爲她洗頭髮。期間還不停地爲她按摩著頭皮,她竟然有了股子睏意。
靜謐無聲,阿洪的按摩好像讓她的那股子煩惱和疼痛緩解了不少。
阿洪一定是看到她臉上的淤青了,這麼明顯怎麼會看不到?她想著,如果阿洪問,她要怎麼回答?說摔倒了?撞門上了?還是乾脆實話實說?
胡思亂想間,阿洪溫婉的聲音響起:“好了,姐,扶一下。”一條毛巾利落地纏到了許飛兒的頭上。
許飛兒坐在椅子上,阿洪爲她繫上了圍布。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她:“姐,要做什麼樣式的?”
許飛兒隨意翻看了下,他家的圖冊她其實都有看過。這裡其實有她喜歡的髮型的。但是她的頭髮從小就少得可憐。什麼髮型在她的頭上做好了都不會跟圖冊上的效果一樣。
“我頭髮少,阿洪你看著弄吧。上個色,燙個型。要能披散能紮起來的就行。”
對於阿洪的手藝,許飛兒還是比較信任的。她年輕的時候也去過一些大的店,像創意呀、誘惑力呀什麼的,一次也花費過幾百元,但是效果都不太好。最後她自己總結了,不是因爲師傅的手藝不好,而是她的頭髮太少,長得太難看。用句時髦的話說,就是“底子不好”。
所以,後來,她也索性不去那些個名店了。在這樣的小店燙燙,效果都是差不多。
阿洪還曾經說過,他也是在大店幹過的老人了。現在自己開了店。許飛兒去過的幾個店裡的那幾個名剪,他一下子就能叫出名來。讓人不信任都難。
阿洪在她的頭上抓了幾下,又對著鏡子看了看,一邊還在寒暄:“姐,你這頭髮好久沒燙了,快一年了吧。”
“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在你這裡燙的。”如果是以前,許飛兒可能還有心情跟他調侃兩句,但是今天她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就實話實說了。
“姐頭髮分叉了,那我先給你剪一些,到這裡行嗎?”阿洪用手在她的肩頭處比劃了一下,許飛兒看了下,又說,可以在短一些,能紮起來就行。
“那行。再往上一些,到耳朵下面,保證能紮起來。焗個色,你選一下。”阿洪又遞給她一本書。
“多少錢?”許飛兒還是做不到不問價錢,就好像習慣了般。說完,她就覺得自己有些狗改不了吃屎。說要大手大腳地花錢,花了也還是那個德行。
“那,姐都是老顧客了,就算你二百元吧。”
其實,已經是便宜了。
“再省一些吧。”許飛兒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就像是條件發射,買菜要講價錢、買衣服要講價錢、甚至給學校買部門的用品也要講價錢。
“姐,已經是朋友價了,你看你又是剪髮,又要焗油又要燙的。藥水我都是用的好藥水。”
阿洪遊說著。
許飛兒還記得去年在他這裡燙髮,沒有焗色,是花了一百五十元。想來自己還真是小器到家了。
“好吧,給我用好一些的藥水哈。”
“好嘞,放心吧!”也許阿洪沒想到許飛兒答應得這麼快,聲音也明顯亮了許多。
他很快便動手開始給她剪頭髮,手法十分熟練。許飛兒就看到她那稀薄的髮絲在他的手裡幾個利落便飄落在地上。凡事剪刀掠過的地方,便是一片輕鬆。那髮絲就彷彿帶著那份苦痛跟著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著自己的長髮被削減,許飛兒竟然有股子快意。如果不是教師,她多想把那三千煩惱絲統統剃掉!
就她一個人,阿洪忙活著,等燙、焗時間的時候,他還會看上幾眼小品節目,哈哈地笑上幾回。
許飛兒呢,早已經疲憊地坐在那裡睡了醒醒了睡的。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牆上的錶針已經指向了晚上八點半了。
許飛兒的手機響,不用看,一定是李斌了。她繼續閉目養神,任由那個樂鈴響著。
阿洪起身,殷勤地拿過她的包,說道:“姐,手機響了。”
許飛兒不得不睜開眼,拿出手機,躊躇了下,滑動屏幕。
沒有說話,她聽著對方的聲音。
“喂?喂?喂?老婆?”李斌的聲音刺耳地喊著,好像是以爲信號不好。
許飛兒咬牙閉了下眼,又睜開,冷冷地說道:“哎。”
聽到她的聲音,李斌連忙說道:“老婆,你上哪了?怎麼不在家裡呀?我和幺幺在家裡。”
一聽幺幺在家裡,許飛兒的怒火立刻便躥了上來。
年還沒過完,他把幺幺帶回來做什麼?!
一定是婆婆讓他帶回來的!現在連孩子都容不下了!
她被打成那樣,還能照顧孩子是怎麼的?呵,真是睚眥必報。
“老婆?你在哪兒?”
許飛兒最痛恨的就是,李斌打完了她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在電、話裡像嘮家常一樣說話。
“幺幺困了要睡覺,你在哪兒?我去接你呀?”
幺幺每天晚上要她哄著才能睡,畢竟只有五歲。許飛兒心裡堵。如果不是幺幺回來了,她可能就把他的電、話直接切斷了。
“我在樓下,阿洪理髮!”簡明扼要,她說的聲音十分低沉,卻是帶著恨意。
“哦,燙頭髮了?好,還得多長時間才能燙完?”
“不知道!”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許飛兒掛了手機。現在是聽到他的聲音她都一陣陣反感,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會白上幾眼。發自內心的,控制都控制不住。
不一會兒,阿洪又給她洗了個頭,又吹了吹頭髮。大概是要收工了的樣子。
門口有人進來。
許飛兒就聽到了清脆的“媽媽”的喊聲。
李斌帶著幺幺來了。
許飛兒看到幺幺,鼻子就一酸,接過了撲到懷裡的幺幺。
阿洪看向來人,熱嘮地說道:“哥,來了。”
幺幺閃著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的頭髮:“媽媽剪頭髮了。”
是肯定的語氣。她哪裡能理解爸爸媽媽之間的種種,還是一副開心快樂的樣子。
“嗯,幺幺要不要剪?”
看了幺幺有些擋眼睛的劉海,許飛兒臨時起意。
“剪。”幺幺的眼中抑制不住的興奮。
“阿洪啊,麻煩給我女兒的頭髮稍稍打理一下,把劉海齊一下。”
“行。姐,你這頭髮差不多了。不是還要修眉嗎?我給你修下。”阿洪還記得他們閒聊時,許飛兒的要求。
其實,作爲女人來說,許飛兒是不合格的。她平時不喜歡化妝,也不會修眉毛,常常是素面朝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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