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我握著門把手的時候,手心里滲出的都是冷汗,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男人,心久久未能平靜。
倒是方鈺看著我大方的打招呼,“子羽,你來了?”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下子進(jìn)去擋在了他和我爸爸面前,帶著警惕,“方鈺,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一直以為他昨晚會出現(xiàn)在宴會上,可是并沒有,也可能是來了只是我不在,總之他既然可以監(jiān)視我的舉動,定然是有目的,我最怕的就是外人找上我的爸爸。
在我眼里,自己出了再大的事都無所謂,爸爸是絕對不能因此受傷的。
方鈺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兜里,沖我微笑,“只是剛好來醫(yī)院看一個朋友,想起你爸爸在這里住院,我在腎內(nèi)科也有認(rèn)識的人,就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隨便談了些而已。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看朋友?”我不敢在爸爸面前表現(xiàn)的太過,就怕他會懷疑,只想趕走方鈺,“方老爺子尸骨未寒,方圣依舊逃脫在外,你在這里很空?難不成有些事正如你所料?”
我的目的只想趕走方鈺,所以與其有些咄咄逼人。
方鈺倒也沒有繼續(xù)留下的意思,聳了聳肩,態(tài)度依舊和善,“多謝你的關(guān)系,但你也好好養(yǎng)傷,我先走一步。”
我正疑惑方鈺竟然沒有為難我就這么走了,就聽到了爸爸難得一見的暴喝聲,“墨子羽,出了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都瞞著我,你還有沒有把我當(dāng)做父親!”
爸爸鮮少會吼我,除非是我做錯了事,就像和蘇謙分手的那個晚上,我在醫(yī)院醒來后就看到爸爸一邊對我大吼一邊哭了起來,那時候我才知道爸爸是多么的擔(dān)心我。
幾年之后相同的吼聲,我不用回頭也知道爸爸是怎樣的樣子,咬咬牙,果然方鈺來者不善。
他肯定告訴爸爸我受過傷的事,但我不確定他還說了多少,只能一步一步來。
“爸,我沒事。醫(yī)生說你不能激動,你先坐下,喝杯水消消氣。”
以往爸爸生氣,我只要哄哄就沒事了,可是我今天給他倒了杯水,就被他一手給甩了出去,滾燙的水珠濺灑到我的手背上,我忍痛縮了縮手,但終是沒表現(xiàn)出來。
“墨子羽,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你一個女兒,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這把老骨頭要怎么辦?你想過還有我這個父親沒有!”
爸爸每一次對我生氣,都是為了我著想。我一直瞞著不說,就是為了不想爸爸為我擔(dān)心,我只想把最好的表現(xiàn)給爸爸看就好了,可是方鈺卻來打亂了這一切。
爸爸有時候的性子也是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是過不了關(guān)的。我經(jīng)歷怎樣的事都無所謂,我所求就是他的安好。
如果爸爸出了事,我也會活不下去的。
“對不起,爸爸,是我不好。可是那天晚上情況危急,所以我才會為他受傷,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我真的沒事了,你看我的手不是很靈活的嗎?”
為了讓爸爸相信,我還活動了一下左手,其實(shí)大幅度動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但我忍住了。
爸爸冷著臉,還在生氣,我纏上爸爸的手臂,撒嬌道,“爸爸,女兒現(xiàn)在一切安好,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好嗎?而且還有彥嬰在照顧我,還在鳳翎工作,我現(xiàn)在真的很好,爸爸,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以后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你和蘇彥嬰同居了對嗎?”
我一愣,既然爸爸這么問肯定瞞不住,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
可我沒想到,爸爸竟然甩手給了我一個巴掌,我被打的耳朵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
然后我就被爸爸推了一把,他指著我,顫抖的臉色慘白。
“墨子羽,我墨家養(yǎng)了你,是要你成才成器的,不是叫你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的。倒貼上去,用身體作為籌碼這是那些女人才會做的事!我的女兒怎么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當(dāng)墨家這二十多年的教育是什么!你還記得你在你媽媽墳前發(fā)的誓嗎?你要出人頭地,你要過的很好很幸福,而不是出賣自己的肉體只為了換取金錢——”
他說到這里,已經(jīng)是氣的喘不過氣來,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跌坐在了沙發(fā)上,最后眼淚都流了出來。
“為了我這樣的老不死,不值得用你一輩子的幸福來交換!”
我驚愕的不是爸爸對我這么大的火氣,而是爸爸口中說的事實(shí)。
我所能猜測的就是我兩次受傷和被人算計(jì)的事,頂多加上我結(jié)婚瞞著爸爸的事,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真實(shí)。
我和蘇彥嬰的確是從金錢和身體的交易開始的,可這件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蘇彥嬰不會對爸爸說這些話的。
如果不是蘇彥嬰說的,那么還會有誰?
方鈺?!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下一陣駭然,這種事在爸爸眼里是比我瞞著他結(jié)婚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所以我才會一直瞞著爸爸不說,因?yàn)闆]有一個父親會原諒自己的女兒去做這種事。
還是為了給他治病,這叫他怎么才能接受?
可是我卻無力反駁,因?yàn)檫@是事實(shí)。
不管我結(jié)婚與否,和蘇彥嬰真正的開始的確是和金錢掛鉤的,他給我錢,而我用自己的來換取。
但到頭來,卻是一場可笑的笑話,因?yàn)樗揪褪俏业恼煞颉?
“墨子羽,你現(xiàn)在就把錢全部還給那個人!我的病也不治了,現(xiàn)在就出院。如果你不答應(yīng),非要繼續(xù)下去,那么我,我就自殺一了百了。”
“爸爸,不——”我雙腿一軟,跪在了他的面前,鼻子發(fā)酸,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爸爸,你不要這樣好嗎?爸爸,我知道自己錯了,求求你不要想不開。”
“如果你心里還有我這個爸爸,就聽我的話,和那個男人分開,別再這樣糟蹋你自己!”
“爸爸,也許你不信,說實(shí)話到現(xiàn)在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受。可是蘇彥嬰在法律上是我的丈夫,所以我們之間根本不存在金錢和身體的交易,爸爸,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請你不要再生氣了,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
爸爸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我想要給他順順氣,可還是被他打回了手,火辣辣的疼,卻比不過心頭被親人嫌棄的那種心酸。
“你還要騙我嗎?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被蘇彥嬰強(qiáng),強(qiáng)——”他說了幾次都無法說下去,最后眼睛一閉,一顆淚從他眼角滑落。“你這個樣子,叫我怎么去見你的母親!”
我看著那顆淚,心里更是加倍的痛楚。
爸爸的擔(dān)憂我明白,沒有一個父親希望自己的女兒經(jīng)受這樣的遭遇的,換做是我,我也會生氣,但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能力去保護(hù)自己的孩子。
握著爸爸的手,我再次跪在地上,強(qiáng)忍著眼淚的留下,訴說了這一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