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逸把我拉到了另一個房間,“你不要叫,我就放開你。”
我點點頭,他這才同意。
挾持一消失我立刻轉身抓住了他的衣服,焦急的問,“彥嬰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快----不,不可能的,他絕對不會有事的。書逸,你一定要救救他,不能讓他出事,我求你了。”
那邊看護已經在叫醫生了,李書逸看著外面的情況,然后拿出了手機,關上了音量,很快手機頻幕就亮了起來,是那邊打來的電話。
李書逸看著手機,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子羽,你別急,彥嬰他沒事的。我現在要過去,你記住必須等杜薇清離開之后,才能夠過來,否則彥嬰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書逸就理了理衣服朝房間走去。
我看著他淡定的背影,再一次的選擇了相信。
李書逸跟著蘇彥嬰那么久,蘇彥嬰的身體他十分的清楚,能在這個時候還這般淡定的,就說明他沒事。
可是剛才那樣的發病狀態是裝出來的嗎?
他就算是裝的,也經歷了一定的痛苦,那種病態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偽裝騙人的,更何況還是騙杜薇清和蘇謙兩個人。
所以他一定經歷了什么。
一想到他是不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我的心就越發的慌亂起來,那種空當的虛無感真的糟糕透了。
我雙手在胸前握拳做祈禱姿勢,站在原地,看著蘇彥嬰的臥室,再一次向老天爺祈祈禱。
“彥嬰,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能有事。老天爺,我求你給他一次機會,對此,我愿意用一切來做代價,即便是死也要他的安康。”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看護慌亂的聲音大聲說,“我,我立刻去通知蘇老爺。”
當時我的心上有根弦“啪”的一下斷了,雙腳一軟,就摔了下去,手撐地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就覺得一陣刺痛。
可是現在這種痛再也比不上看著心一點點的被人割開的那種痛,帶來的不僅僅是鮮血淋漓,還有逐漸迎來的冰冷和麻木。
要通知蘇爺爺,也就是說他不行了嗎?
李書逸,你答應我他不會有事的,不,不要----
我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的要沖過去,就看到杜薇清從房間走了出來,她嘴角帶著微笑,手里拿著一張紙,心情似乎非常好的樣子。
一路朝樓梯走下,她并沒有發現我,而我那個時候完全沒有那份心思去揣測她到底做了什么,又是怎樣對待蘇彥嬰的,在這種時刻,我唯一最想的就是去見他一面。
哪怕下一秒就是分離,我也要看到他,握著他的手,叫一聲他的名字都好。
彥嬰,你等我。
明明是那么短的距離,對我來說卻很長很長,我雙腳無力,不知道怎樣才可以加快速度跑過去,執手就到的距離,卻是用了一生的時間。
“彥嬰,彥嬰,你不要死,不要離開。”
一到房間,我沒看清任何也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就撲到他的床上,握著他的手,大哭起來。
那種身邊最重要的人離開的痛苦,再次彌漫上了心頭。
在經歷了爸爸幾次發病差點死去的事實后,我理應不會再痛到哪里去,畢竟生死都是早晚要接受的事實。
可是讓我無法承受的是,僅僅是聽到他不行的消息,我就心痛的異常,又何況是他真的不行了?
心在一點點的被撕裂,血在一點點的被放掉,骨與肉也在一點點的被割裂……
那種看著自己慢慢死亡的震驚,和帶來的極大痛苦正在席卷僅剩的意識,除了哭,除了握著那雙冰涼的手,我再也不知道要怎么辦,要怎么去接受他離開我的事實。
“蘇彥嬰,你說過要對我好,要我好好保護自己,好好地活著,還要和我一起走過風風雨雨,云卷云舒,而不是天各一方,陰陽相隔。可是你說了這句話還沒有一個多星期,你就要背棄誓言嗎?你就這樣的走了,丟下我一個人!你為什么總在欺負我,欺負到最后連讓我反抗一次的機會也沒有?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的就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你要我怎么活下去?彥嬰,我求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好嗎?如果你還在氣我幾次為你擋住危險不顧自己的生命,我真的可以改,我會照顧好自己不受危險,只要你能安好便是晴天。我,我----”
我看著他手指上那顆璀璨的darryring的戒指,突然覺得十分的刺眼。
真愛,真愛,可是我的真愛,正在離我而去。
“彥嬰,我愛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愛到不可以失去你,你給我戴上darryring的戒指時候,是不是也是愛我的?如果你愛,求請你睜開眼睛告訴我好嗎?哪怕只有一秒的時間,讓我最后再映入你的眼簾一次,帶著我最后的記憶離開,求你了,睜開眼睛看我一眼。”
“我可不想只看你一次,我要看你一輩子,從蒼穹到地獄,也不想放手。墨子羽,你聽著,我蘇彥嬰這一生只有你,也只有你才可以讓我愛了一次又一次。”
手被反握住,熟悉的聲音在極近的地方想起,闖入耳膜,帶著絲朦朧。
我迷茫的看著他,眼中逐漸染上了震驚,呆呆的看著他,竟然一時忘了所有。
蘇彥嬰微笑的看著我,臉上都是溫柔,另一種手也摸上我的頭發,帶著寵溺和心疼觸碰著。
那一瞬間,時間似乎也停止了呼吸,殘留在眼底的,只有濃如墨汁,卻輕柔暖風,帶著璀璨的閃耀,劃出一個完美的定格。
我花了好一會兒才努力從那份震驚里回神,卻也不知道這是夢是真。
“你,彥嬰,你沒事?”
“對,我沒事。子羽,我沒死,這一切都是假的。”
“哇----”
我直起身子,張開雙手將他抱住,鼻尖傳來他身上獨有的薄荷香味,是那么熟悉,身體的柔暖更和強有力的心跳聲,更是宣示著他活著的事實。
那一刻,我忘記了他說是騙我的事實,只想抱著他,這樣心才會安,這樣我才不會死,似乎對我來說,只要可以抱著他,就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彥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傻瓜,對不起,這次讓你擔心了。”
蘇彥嬰極度溫柔的抱著我,親親我的額頭,撫平著我的顫抖。
思緒神智逐漸回頭,在經歷了這樣的生死錯離的瞬間后,我已經無力去質問他為什么騙我,因為對我來說,只要他活著,什么都可以忽略。
這也許就是愛吧!
而我墨子羽,此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愛他就不會后悔。”
“愛了絕不后悔,愛了就算分別,也是會再次相遇的,而那個時候,我們再執手,再也不會分開,若是依然會分開,我也會等你,等你執起我的手,直到再也不會分開的時候。”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里閃過,這樣的念頭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我就這么篤定了。
“她已經走了,但是好像在郊區路口被攔了下來,說是攜帶危險物品,已經被警方帶回去調查了。”
“給你。”李書逸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放在了蘇彥嬰的手中,蹙眉道,“怎么回事?”
我聽了擦擦眼淚,一抽一抽的說,“我報了警。我看到對面的鄰居吵架,又把弓箭丟在了外面,就想著把它放進了后備箱里,然后報警說她藏匿危險物品。”
李書逸笑了,蘇彥嬰也笑了,更是將我抱得緊了些,笑得非常開心,“子羽,你聰明了呀,知道該怎樣陷害別人了。”
“我也是突然起意,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只要蘇彥嬰沒事,我就滿足了,窩在他懷里,我看著他晶亮的眼睛,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但精神看得出來很好,試探的問,“彥嬰,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你是不是沒有生病?”
“這一周的事的確是事先安排,但為了演戲逼真,他沖了一夜的涼水澡,讓自己得了肺炎。”
李書逸的解釋叫我大為驚訝,從蘇彥嬰懷里爬起來就是一陣罵,“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引發心衰了要怎么辦?你要設計是可以,不告訴我我也不怪你,但你為什么要這樣的傷害自己?”
“因為我傷害了你,所以要傷害自己來彌補,你的心痛了,我安撫不了你,只能選擇嘗試同樣的痛苦,即便是身體上的,也可以。”
一句話叫我啞口無言,找不到任何話反駁,只能癟癟嘴,瞪著他,“那天你和杜薇清離開,就是開始的第一步?”
“是的,那天知道杜薇清去醫院看你爸,我就知道他們開始行動了,所以見機行事,讓王阿姨幫了個忙,蘇謙也在意料當中的上了當,找上你帶你追上來。”
“阿姨說的那番話其實是你叫她說的?你知道蘇謙就在那邊候著?”
蘇彥嬰點點頭,看來這是一場螳螂撲蟬黃雀在后的戲碼,我沒有再問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想要從你下手,然后達到逼迫我們離婚,因為他們知道,若是你再次離開我,我會是怎樣的結果,所以才會那樣對你,只有你真的受傷心碎到了一種地步,你才會主動提出離開,一如當年。”
蘇彥嬰說到這里的時候頓了頓,嘴角一彎輕呵一笑,眼神恍惚,似乎回憶到了不好的記憶。
我突然有種感覺,當年的事并不是如方鈺說的那樣,當年肯定發生了一件事,而這件事讓蘇謙和杜薇清知道只有我才可以威脅到蘇彥嬰,也明白我和他之間的感情走向。
可最后是我提出了分開嗎?
“只是那個時候我還是不放心過去看你,幸好最后若揚率先上來,帶你離開。后面的事都在意料當中,我相信以你的聰明不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但是你在腎明醫院驗的那份抽血報告對蘇謙來說是個威脅,他肯定會早你一步毀了報告,所以我事先叫人等報告出來后就藏起來,只有王默默或者溫子衡去拿才能給,當然條碼機是掃不出來的。然后制造了一份假的,但蘇謙并沒有去拿,或許是他忘記了,又或者是你相信自己的流產的態度讓他覺得沒有必要。”
我有些驚訝,蘇彥嬰當真是料事如神,這么多都想到了,而且還那么細膩。
他緩了緩氣,繼續說,“一周基本是他們的極限,而在此之前我又為了重新得到東合的那塊地叫了勁,以杜薇清的脾氣,肯定不會讓我如愿得到那塊地,所以煽動方柔拍賣是最好的結果,而這樣一來不管她最后要出怎樣的價格,方柔都會把地送給她。”
“那豈不是讓她得逞了?東合的地你不是很喜歡嗎?”
“是的,但她忽略了方柔是我的人。”蘇彥嬰微笑道,“方鈺死后,那塊地就自動入了我的手,方柔不過是個契機,為了引杜薇清上鉤。只要那塊地開了天價,只要杜薇清喊得出口,我就有辦法逼她非買下那塊地不可,這樣一來杜氏的資金就會受到虧損。而蘇謙絕對不會傾囊相助,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
我心下駭然,沒想到這些事其實看似零散卻都合集到了一起,這樣的計謀我之前從沒想過,也不曾涉及,第一次參與,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你為什么要那樣對付杜家,又或者是杜薇清?”
“因為她不止一次要殺你,所以她是我的仇人。”
我心頭猛顫,隨后被越發溫柔的暖意包圍,一生得此一人又怎會后悔?
“那你為什么不提早告訴我?也好讓我不這么狼狽。”
“對不起,我是想告訴你,就在那天叫你拆的禮物里,可是你沒有上車就被蘇謙帶走。事后我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才什么都沒說。子羽,你要怪就怪我吧!讓你這樣的傷心,真的是我的錯。”
“不。”我抿了抿嘴,深呼吸一次,大聲地說,“只要你活著,再大的錯我都可以原諒你。”
蘇彥嬰睜大眼睛看著我,最后慢慢垂下眼瞼,一顆晶瑩的淚水自他眼角處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