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心滿意足地走了。雖然秦衛在他和蔣介石面前把國共兩黨的關係直接剖開，把大家各自的打算都赤裸裸的擺了出來，讓人有些尷尬,可他總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藥品不是？老蔣批的量少，秦衛還幫著說了兩句，最後擠兌得老蔣不得不把撥給的藥品數量又增加了一倍。雖然周恩來也知道，老蔣這一批藥品是看在秦衛的面子上才撥付的，而且撥給他們這一批之後，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再給他們哪怕是一顆藥片兒。可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能從蔣介石這裡得到什麼……雖然他在秦衛來之前，對著老蔣慷慨激昂、義正詞嚴地說了那麼一大通，可他太明白那禿頭的爲人了。他就算說出大天來，也不可能獲得哪怕一點兒好處。可他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卻仍然要去找老蔣，也實在是無奈之舉。共產黨太窮了！哪怕是沒有希望也要試試。可他沒想到秦衛會那麼給力……這批藥品的數量在老蔣和秦衛看來可能數額不大，實際卻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心理預期。
“雖然說的話不太動聽，卻是實實在在的給我們弄到了好處。看來他還是向著我們的，只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讓蔣介石對他產生不滿？”
周恩來又有些擔憂，不過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秦衛那小子一看就是個狡猾的，如果沒有點兒底氣，他敢觸老蔣的黴頭？
……
“爲什麼幫周恩來說話？”
周恩來的擔心是正確的。他人一走，老蔣就黑著臉朝秦衛開始發難。
“是陳果夫讓我這麼說的。”秦衛坐到了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一副渾不吝的模樣……還順手把老蔣的毛筆抽出來把玩起來。
“陳果夫？”蔣介石被這個回答弄得一愣，“他讓你幫周恩來說話？”
“是啊。”秦衛點頭，“就是他，沒跑兒！”
“胡說八道。”蔣介石氣得拍起了桌子，“祖燾（陳果夫）怎麼可能幫周恩來？”
“委員長，我都能幫周恩來說話，還有什麼事兒是不可能的？”秦衛拿著毛筆在空中劃著圈兒：“何況陳果夫可比我窮多了。兩相比較，他就是個窮光蛋啊……窮光蛋不幫共產黨，誰幫共產黨？”
“荒謬！”蔣介石氣樂了，“誰說越窮越向著共產黨？那按你的說法，咱們中國比蘇聯還窮，豈非早就應該是什麼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了？”
“如果沒有委員長您的存在，那幾乎是肯定的。”秦衛看著蔣介石：“您說是不是？”
“你應該說。如果不是日本人，我早就已經消滅共產黨啦……”蔣介石冷哼一聲，又瞟了秦衛兩眼：“祖燾得罪你了？”
“得罪慘啦。”秦衛放下了手裡的毛筆，“他一個侍從室第三處的處長，幹什麼不好？明知道您在這兒接見周恩來呢，卻非告訴我說直接進來就行了……我是中間派好不好！國共兩黨我是一邊兒都不想得罪。他這麼幹，擺明就是想逼我站隊嘛！”
“什麼中間派？”蔣介石倒沒有因爲這話而生氣。秦衛本來就是中間派，只不過是一個很有能量的中間派而己。雖然接受了國民政府的官職，可誰都看得出來，這小子其實對這些官職並沒怎麼放在心上……身爲空軍司令，一個月上班的時間還不到七天，最少的一個月竟然只有兩天；軍統那邊更過份。自打當了局長，就沒再去過，頂多就招呼幾個人去他的白公館……反倒鬧得周至柔和戴笠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知道歸知道，蔣介石可不想讓秦衛一直都這麼“中間”下去：
“你現在是國民革命軍空軍總司令，馬上就是上將了，難道還想跟那些共匪繼續不清不楚麼？你可要知道，空軍已經不比往常了，等打敗了日本人。空軍就是政府剿滅共匪的殺手鐗！”
“我說委員長，您無聊不無聊？”秦衛苦笑，“共匪共匪的，整天這麼叫，也不怕別人抓住您的話柄？”
“匪就是匪，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變的。”蔣介石道。
“合著您這幾十年盡是打土匪來著？”秦衛失笑：“共產黨能在您的連番打擊下生存下來，並且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這是本事。不管您承不承認。他們如今都已經是中國第二大勢力，而且是在未來能夠跟國民黨爭奪國家最高權力的一個政黨。所以，如果我是您，就不會再以匪視之。有時候。尊重自己的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共產黨確實是有些人才，不過憑這些就想讓我尊重他們，那是妄想。”蔣介石冷哼：“不過是一羣手下敗將而己。若非日本人入侵，我早就抓到朱毛，把共產黨全部消滅啦！”
“可那終究只是個‘若非’，不是事實。”秦衛笑道：“現在的現實是八路軍實力不弱，新四軍也很能打……而且您還必須跟他們聯手抗日！否則，日本人很有可能會趁著兩虎相爭的機會，把全中國都給吞併！”
“不說這些。我只問你，你到底支持哪一派？”蔣介石問道。
“我哪一派都不支持。也支持不起。”秦衛笑道：“打完日本人，我就離開。您跟共產黨到時候就算把天都捅個窟窿，我也管不著。”
“可你剛剛幫了周恩來。”蔣介石沉聲道。
“那我幫您不是更多？”秦衛笑道：“那樣算起來，我豈非已經站到了您這一邊？”
“哼！”蔣介石輕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秦衛這話說的沒錯。他剛纔固然是幫了周恩來一把，可比起對國民政府的援助，那叫幫麼？二三十箱藥品而己，能比得過利比亞的油田，還是古巴海域的寶藏？就算不提這些實際的援助，秦衛提供的情報可是幫著他打了好幾場大勝仗。何況秦衛投資的藥廠還在那兒呢，只要有原料，給共產黨多少，他很快就能再得到多少。
“委員長，咱們也別聊這些了……其實最近這段時間重慶政府這邊兒的實力增長得已經很快了。周恩來找你討要藥品，又何嘗不是一種心急的表現？萬一哪一天您的傘兵落到延安，他們怎麼辦？是不是？”秦衛又笑道。
“傘兵可都是你提議組建的。”蔣介石臉色稍見緩和，“共產黨肯定會把賬算到你的頭上。”
“不會的。”秦衛擺擺手，“延安雖然有機場，可不是那麼容易降落的。有了馬步芳這個例子，共產黨那些頭頭兒也不可能再輕輕鬆鬆地讓咱們用同一招給抓了……何況他們跟馬步芳也不一樣。馬步芳其實是惡貫滿盈，早該死了。咱們抓了他，那是爲民除害，共產黨那老幾位卻不一樣。雖說主義不同，信仰不同，可他們光是清廉這一方面，就很招人喜歡……想要像抓馬步芳一樣把他們抓了，就算成功了，老百姓也會反對的。”
“清廉？哼！”蔣介石冷哼，“那是因爲他們沒有機會，沒有掌握國家大權！”
“話不能這麼說。”秦衛不滿道：“合著您的意思，有了機會，掌握了權力，就不能清廉了？”
“胡說。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我的意思……”
“咱不爭了，行嗎？”秦衛的食指頂在了左手的掌心，“共產黨的事兒還早呢。咱們先商量商量寧波的事兒行嗎？”
“寧波？日本人要進攻了？”蔣介石問道。
“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秦衛苦笑了一下，“咱們這一回算是把日本人的臉給狠抽了一頓。從天皇裕仁到普通的日本老百姓，都恨咱們恨得牙癢癢……尤其是咱們這回還同時‘得罪’了他們的陸海軍，所以，寧波在不久的將來肯定要面對日軍的海陸夾擊。光憑當地的一點兒兵力，肯定守不住。”
“守不住也要守。至少要做出個樣子來。”蔣介石道：“我們剛剛打了勝仗，還空襲了日本本土。這個時候撤退，老百姓會不高興滴！”
“我知道他們會不高興，所以，咱們得做出個樣子來。”秦衛道。
“既然要做出個樣子來，就更不能輕易撤退。”蔣介石道。
“不不不，正是因爲要做出樣子來，所以纔要撤退。”秦衛笑道。
“你……又想到了什麼招數？”蔣介石心裡一動。秦衛的招兒多。這是他們這些人都知道的。當然，這並不是說秦衛的智力比他們都高，而是秦衛敢想，敢放開了想，敢往大了想……這是他們這些人所無法做到的。就像這一次，有誰想得到讓空軍再從寧波起飛去轟炸日本？而且一派就是八十架轟炸機！蘇聯顧問崔可夫知道後，對秦衛的這一招連豎大拇指，並且提出了讓蘇聯志願航空兵也一起行動的要求……沒辦法，蘇聯前些日子被日本人給炸慘了。以老毛子的性格，找到機會不狠狠地反擊一下，那還叫老毛子麼？
“其實也沒什麼招數，我就是想……再炸日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