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我擡頭,忍不住驚歎。
天空是黑藍色的,如梵高的星空。
扭曲重色調的五彩油墨,肆意妄爲的揮灑在天空,一道道十彩琉璃的光輝流轉在天際。
天際,有十個太陽八個月亮。
卻並不耀眼與突兀,甚至沒有一絲絲立體感,彷彿二維平面,鑲砌在天空的潑墨油畫的畫布上。
有大魚在半空中飛,河流有鋪在地面上的,有豎直垂下來像是瀑布的,綠油油的樹木倒掛長在天上。
“竟是真的....”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我這一刻的震撼,一切語言描述都是蒼白的。如若真要比喻,彷彿像是從寫實派的油畫裡,穿越到了抽象派的油畫世界中,浩瀚、雄壯、乃至光怪陸離。
“這太假了吧。”
我忍不住再次驚歎。
看著腳下並不是泥土,而是一些奇怪的重疊石塊,彷彿整個世界的規律都在這裡顛覆了,這彷彿是抽象派油畫中的世界。
我本以爲,分割陰陽足夠震撼。
整片大地的日夜被分割爲兩個世界,已經是逆轉陰陽,修改法則的驚天壯舉,想不到這裡,世界已經完全扭曲。
這時。
有一顆長著海帶頭的小樹走來,嘴裡竟然呢喃,道:“嘿嘿嘿,這樹真奇怪呢,這樹真奇怪!”
“這樹真奇怪!”
那樹木大搖大擺,穿過我們的旁邊,走了過去。
“不要動!”銀鱗王警告住,準備動手的阿修羅。
“這.....”
我忍不住露出震撼,也連忙屏住呼吸。
我們幾人站在原地更加像樹木,看著眼前這顆半人高的小樹,一蹦一跳的歡快向前跑去,等它過去,我們才大口大口喘氣。
“這太詭異了。”我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一進來,就能碰到了這麼奇怪的生物。
“儘量不要惹這裡的東西,這裡都是神死掉後,不屈的意識,無意間演化的世界。”
銀鱗王低語道,“我們現在,是在五歲神的區域,是歸墟最安全的外圍,但這七百年來,我們鬼國爲了弄清這裡的規矩,死掉了無數的鬼兵,甚至死掉了十多尊頂尖鬼王。”
這七百年來,這個鬼國要遠比我想象得還要鼎盛,如果不是常年把大量兵力國力,耗損在這裡,只怕我當初要面對的鬼國,還要強盛兩到三倍。
“五歲神,是什麼意思?”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銀鱗王看著四周扭曲的環境,一條灰色大魚擺動魚尾在眼前遊過,說:“當然是五歲時候的神,這裡有無數尊活著的神,卻也只有一尊神,他們是各個時代,不同年齡段的神。”
我沉默不語,心中匪夷所思。
神死掉後,他無意識的殘魂,在這裡回憶起自己一輩子的經歷,所以纔出現了各個年齡段的自己嗎?
而這時,遠處又有一串石頭項鍊經過。
那項鍊竟然長著人的眼耳口鼻,一臉怪異的走來,愁眉不展道:“項鍊真難做,項鍊真難做!”
我們又一臉震驚的看著項鍊經過。
“這說的,都是什麼意思?”
我越發震撼了,心中一股不安的情緒瘋狂滋生,這裡太怪異了,光怪陸離,讓人實在難以捉摸,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們向前走吧。”
銀鱗王擡頭看了看天空的十顆月亮,道:“看起來,我們這一次進來,沒有碰到什麼恐怖的東西,那些都是......”
譁——
她這話還沒說完,瞳孔忽然微微擴大。
我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遠處有一隻巨大的毛毛蟲,足足有十幾層樓高,遮天蔽月,渾身每一根刺都堪比我們的身軀大小,蠕動著身軀,噁心無比,竟然還散發著堪比鬼皇的氣息。
“好可怕!毛毛蟲好可怕!”
那黑色毛毛蟲發出驚恐柔弱的聲音,堪比巨樓一般的身軀,瘋狂的向我們游來。
“是這片五歲神區域的霸主,快跑!”銀鱗王怒吼一聲。
“日!!鬼皇程度的毛毛蟲,它是怎麼修煉的!!”我也低吼一聲,嚇得一下子就崩潰了。
“跑!”
沒有人有戰意,那太可怕了!
我感覺那毛毛蟲比我的本體,那顆也同樣高聳入雲的桃花樹,氣息更加恐怖,實在太嚇人了。
踏踏踏!
我們一路狂飆,那毛毛蟲竟然也對我們不理不睬,我們躲開它攆過那一百多米寬的軌跡,它的身影就自己就消失在了天邊上,劫後餘生。
“還好,我們這裡都是人類的樣貌,如若我們是鬼怪,那毛毛蟲必殺我們,將會遍地鮮血!”銀鱗王露出驚恐,彷彿想起了曾經的恐怖事情,這裡是一尊人類蠻民的神,鬼怪自然要死。
“詭異的樹,神奇的項鍊,還有恐怖毛毛蟲.....”我一路狂飆,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氣,實在是嚇壞了。“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鬼?”
“哪怕是神,也不足以做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已經創造了一個世界,這裡一定不是真實的世界,一定不是,是一片幻境!”
羅采薇嚇得冒汗,驚恐的看著四周,“現實中的規矩,都完全不在這裡適應,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堪比鬼皇實力的黑色毛毛蟲,彷彿像憑空臆想出來的......夢?”
“你怎麼知道是夢?”
銀鱗王嚇得倒退半步,看著羅采薇,震驚道:“你竟然已經猜到這裡的真相,這裡真的就是夢,一尊死掉的神,殘留不甘的神念,無意識的擴散,演化出來的夢。”
夢!!
這話,讓我瞬間一震,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又擡頭看了看如潑墨油畫的黑藍色天空,那天上的十顆太陽,四顆月亮,以及到處飛的魚兒,還有倒掛在天上的綠樹。
這裡的世界太扭曲了,如果真要聯想出真相,這非常像是人類的夢,夢裡可以光怪陸離,什麼都是臆想的,可以不符合常理出牌的,眼前的這個世界,難不成還是夢境?
“這是夢,也不是夢。”
銀鱗王皺眉,面色沉重的說:“你們知道人類臨死前,在死亡彌留之際,是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嗎?”
我點頭,這點我知道。
人類彌留之際,最典型的就是在重癥病房之中,很多老人、將死的病人,都會漸漸意識模糊,腦袋混亂一片,甚至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如走馬燈、幻燈片一般,漸漸回憶起一些一生中的往事。
臨死前的時間,是混亂的。
不僅僅我聽過,想必很多人守護將死的病人,家中即將逝世的老人都知道,在死亡前,都會回憶很多往事。
“你是說.....”連最爲愚鈍的阿修羅也瞬間明白了,嚇得渾身顫抖,連連倒退幾步。
“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難道這片大地的黑暗,竟然都是,竟然是......”小宮女兒渾身顫抖。
“那就太恐怖了。”
我捏著拳頭,嚇得魂飛魄散!
一尊死掉的神,身軀內最後一絲還未徹底熄滅的魂兒,竟然如重癥病人,在無意識的回憶著自己,如走馬燈一般的回憶一生片段。
如若是普通人,臨死前意識模糊,無意識回憶過去,走馬燈片段回憶,根本不會發生什麼,但這卻是一尊天上強大的神!
他哪怕是臨死前,最後一抹殘魂,無意識隨意擴散出的思想,就演化出了一片片怪異的世界......
“一花一世界嗎。”
我的聲音開始徹底顫抖,這到底是如何恐怖的強大,才能臨死前無意識擴散的情緒,釀造成了七百年的苦難!
更讓人震驚的是,一尊神的壽元到底多麼悠遠,上萬年的壽命?他最後一抹走馬燈,臨死前如幻燈片的回憶片段,都足足經歷了七百年。
想起了一句莊子的古話:“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
是了。
夏蟲不可語冰。
凡人不可語道。
在一尊神的世界裡,或許七百年,也僅僅只是他眼中一盞茶的功夫,也或許只是他臨死前,一個走馬燈的短暫回憶。
我的心越想,越震撼,越恐懼,渾身顫抖不止,看向周圍的光怪陸離,哽咽道:“沒有人知道,這長達七百年的黑暗,那覆蓋的黑潮海洋,竟是一尊神臨死前思緒無意間的擴散,導致這片部落蠻民的噩夢!”
竟然如此簡單。
又是如此的讓人心中震撼,難以言說那份苦澀。
當年那位大蠱王,帶著巫廟的衆蠱王,犧牲,擴散一尊尊布洛陀石像,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僅僅只是爲了抑制那天上落下,那尊死掉的神,擴散出的殘餘意識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