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夜晚,黑的出奇,除了天空零碎的星點和那顆燈泡散出的光亮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也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田間林間響亮著的昆蟲的亢歌反而讓談話聲更加清晰了。
“真抱歉不能請你進屋子裡談,請偵探這事我還不想讓老婆知道。”
空氣有些悶熱。
“沒事,這裡就行。我不講究。”
周衛往茶杯裡倒上大紅袍。
“周衛先生,情況我已經在信裡大致瞭解過了,但是還是希望你再複述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
騎坐在馬紮上的年輕男子有些反感燈光所招來的飛蛾,不禁縮了縮本往前伸的脖子。
聞言後,木桌對面的另一個俊俏的男人舔了舔嘴脣,喝了一口水,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小夥。
二十出頭,中等身材,短髮和那張娃娃臉還挺融洽,目光犀利卻不失禮數。這個奇怪的男人值得託付嘛?意識到自己不禮貌的沉默後,男人接著又喝了一口水。
“我們六月中旬向村裡發的婚貼,之後會在夜裡有怪東西在觀察我們。”周先生深吸了一口氣。
“爲什麼說是“怪東西”,東西就是信裡的指的扮妖怪的人吧?”男人插話道,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總之,我一開始認爲那種猙獰的臉手中握著火球的妖怪是不可能存在的!”周先生惡狠狠的低聲咒罵,突然吱吱唔唔了“但是.......就是在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它。它有變形的鬼臉,手中還有個鐵皮箱子。這次我憤怒地出門去追它,但是一個人影也沒有了。真該死!”周先生捶了下桌子。
聽到如此直白的證詞,讓這個年輕男人沉默了一會,低聲語道“有意思。”
他輕輕叩擊一旁的馬紮詢問道:“那麼,能把見到妖怪的時間表列出來嘛,時間起碼應該大致記得吧?”
周先生聞言示意男人等一等,自己奔回屋子。
不一會,捧著一個黑色革質的筆記本走了出來。
“因爲有意去記錄一下,都在本子上了。”說著翻開本子。
六月十八日 第一次 田邊 人影 將近十二點
六月二十三日 第二次 可疑 人影 一點至二點
六月二十七日 第三次 晶見,手握火球的鬼臉 十點半左右
六月二十九日 第四次 兩人見,鐵皮箱子和鬼臉 十一點十分
周先生補充道:“我有熬夜看電視的習慣。所以精神不錯,自打第二次見到後我就每晚留意著了。”
男人騰出一隻手在空氣中比劃著:“那個真的有什麼火球嘛?還有,箱子有什麼特別的?”說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
周雖然覺得此人可能有點精神疾病,但仍然堅定地回答“是火球,我看清楚了。箱子,想不出有什麼值得說的。”
“明白了,那麼加上昨天晚上共有四次。”
他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爲什麼不找村子裡的人守在這裡抓它個現行?何必請個我來?”語畢便松下手中的筆記本。
這小子可靠嘛?這時候還跟我兜圈子!男人對青年有些不滿。
“要知道。”周衛挪挪臀部下發粘的凳子。
“結婚請帖是六月中旬發出去的,可是馬上就招來了怪事。我之前並未覺得是有人以此來阻撓我們的婚姻。”周的嘴脣抿緊不做聲了。
青年平淡地望著周衛,還是問了下去。
委託人的回答大致是這樣。
村子裡就那麼幾個同齡朋友,排除外來打工的,還有五個光著屁股玩大的兄弟——王寶龍,王寶華,王楠,王強,還有譚天宸。
前兩個姓王的是兄弟,而王楠和王強是同姓卻沒任何血緣關係,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大家心裡都對譚晶有那麼點心意,雖然沒有打破沙鍋直言追求。她在兄弟們中選擇了周衛,兄弟情誼也仍然沒被打斷。“可如今這......我居然還是懷疑起了他們,呵呵。”周先生聲音越來越乾澀,最後只好苦笑了兩下。
沒有這種生活經歷的城市孩子是很難體會這種感情的,長大以後自然也很難去體會,小青年估計也沒什麼感觸。
周衛沉默了一會補充道:“李思源,那個,應該不是譚天宸,因爲他從小腿就是壞的。”
年輕男人淡淡地看著周衛。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青年啄了一口茶水“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別想這個了。早點休息吧,恭祝你和新娘喜結連理。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
“拜託啦。”周衛站起身。
男人自信地點頭致意,起身打開手電便大步邁了出去。
在樹林邊,七月的蟬鼓足了勁地嚎叫起來。
看到這,各位可能會疑問。
裝神弄鬼鄉村不少見,可是火和妖怪是什麼來頭?這和當地文化有關,還得提及火獅。
火獅怎麼由來是什麼?說法如雨後春筍,東家西家的各不相同。其中有一條就是譚龍村所相信的由來——祭火妖。
傳說是這樣的,“南廟之妖,面赤,雙目鬥而舉火。”大家由此特徵便給它起名爲火妖。
傳聞妖怪可不是什麼善類。它來了,火災肆虐,民不聊生。後來不知誰請那麼個江湖道士給它貼符再用龍王像壓在了水井之中。人們不敢怠慢,馬上在井上建了廟宇以便年年供奉。據說那南廟就是老水井的所在。故事聽著傳神,但在如今也只能說是匪夷所思。
可是,革命後,誰也都忘卻了村子裡的習俗,火神廟自然一日日地破敗了下去,因爲無人清掃維修。妖怪遲早活過來!年邁的老人們都這麼說的。
我問過李哥,當年爲啥會接廣州的活,又遠又危險。
他說:因爲樂子最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