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焚化間,老李正抱著屍體往架子上放,見我過來便招呼我去搭一把手。
把屍體送進焚屍爐後,我點了根菸冷靜了下。隨後跟老李聊起了剛纔小土堆那死人的事,隨便把死掉的水泥工好像就是昨晚好朋友這事也講了下。
“骨頭是挖走咧,可還有老妖怪不肯走啊。”老李嘆了口氣,又嘀咕了幾句“都是命”啥的,便專心燒他的屍體咧。我問他昨晚我看見的是人是鬼,是那個水泥工還是其他玩意兒?這老油條直接給我來了句,“我那曉得,反正不是啥好東西。”
反正我是沒了心思幹活,時不時走出去看兩眼。十分鐘不到,兩輛‘嗚嗚’叫的警車趕來了,後面跟著一輛運屍車。
“去扒骨灰,那沒你的事。”老李沒好氣的說道,一把將我給拽了回來。
“你弄下不就行了?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向老李翻了翻白眼。隨後我老老實實走到機器後面,先弄好自己本職的事吧。
我倒完骨灰回到焚化間,這時陳哥推著第三具屍體過來了,正和老李說叨。我忍不住開口:“陳哥,小土堆那邊怎麼樣了?”
陳哥轉身看著我說道:“還能咋樣?警察先將屍體帶走,過兩天估計還得送我們這燒掉。”
“就這樣?沒什麼岔子吧。”我問道。
“那有什麼岔子啊,一個意外事故。人吶,倒起黴來沒頭的。”陳哥微微搖了搖頭,臉色也不太好看。
待陳哥走後,我嘴裡嘟囔道:“還意外事故?滿嘴放炮!是怕惹事吧。”你說場裡新來的人看不出原由我還能理解,他這個在場裡待了十年的人還能看不出來嚒?
“幹活,嘮叨什麼。”老李氣笑道。
第三具屍體剛燒完,警車和運屍車就拉著警笛開走了。我站在門口看了一小會,回頭著手燒今天最後一具屍體。
……
中午在食堂吃飯,不用我打聽,四周都在談論這破事。起初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後來發覺這些傢伙大多都在亂扯,瞎編的。什麼死者是被
人推下去的,和同事有矛盾;死者惹惱了閻王爺;死者戴了綠帽子想不開自殺的……
聽得我心裡那叫一個氣,我就問問,人家帶綠帽子你也知道?人死爲大也不積點口德。之前張哥斷了舌頭這事都給忘了?
之前燒完屍體,我特意跟老李一起到小土堆那裡看了下,死亡留下的痕跡早就已經被清理掉了,啥都沒有。我問老李有沒有看出來什麼,這傢伙只是哼哼了幾聲沒有說話。不過我想他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吧。
吃完飯?,我就回到宿舍,往牀上一趟,心裡很是鬱悶。他娘咧,昨晚那鬼大爺是給我的預兆嘛?可我就見過那水泥工幾面,連是誰都想不起來,要不然怎麼也得去告訴人家一聲啊。
“別多想了,這事場裡會解決的。”老李笑道。他正坐在桌子旁喝酒,有時在食堂吃得不盡興,他回來都喝上一小杯。
我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怎麼解決?場裡賠上一筆錢了事,無非就是這樣。就連警察也判定是意外事故。估計現在場長焦頭爛額的在考慮這件事怎麼處理吧。
“老李,小張你們在吧?”門外突然傳來場長的聲音。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從牀上坐了起來。
“門沒鎖,直接進來吧。”老李說道,猛地將小杯子裡剩下的酒灌進嘴裡。
嚯,這是跟人打架了嗎?看到場長亂糟糟的模樣,我不禁想到。平常整整齊齊亮麗的西服皺巴巴的,還沾著幾個黑乎乎的手印。明顯是被人揪打過,領帶都打歪了。
“老李,今早的意外你知道了吧。”場長直接說道。
老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準備請清光寺的和尚來場裡做場法事,你看咋樣?”場長說道,語速非常的快。
我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場長。要請和尚來場裡做法事?場長這是中了邪啊還是咋地,他不是一直反對封建迷信那一套嘛。
“成的。推平小土堆前就該請了。”老李點點頭,語氣中似乎還有些責怪場長的意思。
場長訕訕一笑,解釋
道:“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做場法事收多少錢。有這閒錢還不如給你們多發點獎金呢。我原本想要再有意外就請他們來,哪想那沒腦子的包工頭竟然瞞著不告訴我。”
場長說著話呢,老李還自顧自喝著自己的小酒。反正我是一個大寫服。敢怎麼對領導的場裡也就老李了吧,場長站著他坐著,場長說話他也愛理不理的……果然有本事的人到哪都會被捧著!
“成吧,我這就去聯繫,讓他們明天來。”場長火急火燎的說道,“老李這兩天你看著點,不能再出事了。”
老李點點頭,說可以。
在場長走了後,我向老李問道:“清光寺在哪裡?裡面的和尚懂這些?”
“湖州的一小寺廟。前些年,場裡請他們來做過一次法事。不說多厲害吧,念些經文還是可以的。”老李不在意的說道。
“希望他們能夠超度走下面的老妖怪。”我若有所思的說道。心中不禁想起店老闆念《地藏菩薩本願經》的一幕。
“嘿,超度…瓜娃你想得太美。這些在下面待了幾十年的老鬼,請來幾個光頭念念經就能送走?”老李笑著說道。
那咋辦?我心頭不自主的一縮。
“先做法事,看能不能安撫下來。以後別打小土堆的主意就行。”
老李這麼一說,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請那幫和尚來不是爲了送走小土堆下面那幫老妖怪,而是爲了安撫它們。之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好。
之後我還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就是場長嘴裡包工頭瞞著他的事。
好像工人們在打地基的時候,出了不少怪事。有工人晚上做噩夢,還有被莫名其妙拍了一下等等。工地上的老手也猜到這塊地不能碰,想停下來,先找人來看看或找和尚念下經。
然而負責我們場建築的包工頭鑽錢眼裡去了,爲了趕下一個工程,不僅沒理睬這些,還瞞著我們場,就連場長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我尋思著,昨晚我看到慘死水泥工的一幕,應該就是今天要出事的預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