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和馨貴妃,眼眸中都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如泄了氣一般,半靠在寶座上。
皇后雖然心裡高興,臉上卻凝著幾許憂愁之色。
太子和幾位皇子,也是心思各異,有人竊喜,也有人失望,亦有人幸災樂禍。
三公主側(cè)趴在地上,臉上的面紗在跌落時已然散開,露出精心打扮的妝容,嘴裡的酒也嗆了出來。
目中含淚,幽怨的看著君洛熙,一滴淚滑落臉頰,好一副楚楚可憐之態(tài)。
一旁的舞姬們從變故中醒過神來,上前想把她扶起來,但皆被她揮開,固執(zhí)的看著前方。
殿中氣氛瞬間凝結(jié),衆(zhòng)人齊盯著君洛熙,誰也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
冷煞趴在大殿頂上,透過挖出的洞,看著殿內(nèi)的情況,心境幾變,目光逐漸冰冷。
可惜主上從來不參加這樣的御宴,不然就能跟夫人相見了。
夫人呀,咱能不做這麼丟人的事不?
小辰寶還沒長牙呢,等跟主上相遇,什麼好吃的沒有啊!
這個時忠,簡直就是找死,找個時機毒死他……
北宮鵬海,這也不是個好東西,回頭找個機會,把他扔到暗牢。
夫人啊,玩的有點大了吧?
這個三公主,還真是陰魂不散……
君洛熙低頭看著酒盅口上的紅印,眉宇間隱隱露出嫌惡之態(tài)。
對上那雙充滿希翼與傾慕的目光,神色微冷,拿起酒盅,彈指而出。
酒盅直奔三公主的面門,就在衆(zhòng)人她必然受傷時,酒盅在她面前化爲粉末,散如空中。
“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客氣!”
三公主如失去全身力氣一般,任舞姬將她扶起,狼狽立場。
還不等楚皇開口緩解殿內(nèi)尷尬的氣氛,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白髮侍從來到殿內(nèi),低沉道:“墨公子何在?”
雖然如此問著,晦暗的眼睛從入殿後,一直盯著君洛熙。
不等她回答,又道:“傳太后娘娘懿旨,宣墨公子入長樂宮覲見?!?
楚皇詫異起身,來到御案前,疑惑道:“魏侍從,太后可有說什麼事嗎?”
太后身居長樂宮,從不過問世事,不知今日是怎麼了?
“稟陛下,太后娘娘聽聞墨公子救下近千嬰孩,又爲他們找到父母,得知墨公子出席除夕夜宴,便想見見?!?
魏侍從側(cè)身,朝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語氣略顯強硬道:“墨公子,請吧?!?
君洛熙未動,擡頭看向楚皇,意味不明道:“楚皇覺得在下應該去嗎?”
太后?
只怕沒安什麼好心。
楚皇低斂雙目,輕咳一聲,道:“墨公子,太后找你何事朕也不知,若墨公子不想去,太后那邊朕去說?!?
他與太后並非親生母子,關係也算不上和睦,但她所謀之事,多少還是能猜出一些。
只是這話不能明說……
君洛熙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還是起身,道:“那就請魏侍從帶路吧?!?
回眸看向一臉擔憂的容徹,示意他放心,又對沈院長幾人微微頷首,而後大步離去。
楚皇招來他的貼身侍從,小聲低語片刻,示意他快去。
房頂上的冷煞,幾個縱身,暗中跟在君洛熙身側(cè)。
長樂宮
魏侍從把她領到一個偏殿門口,未掀門簾,淡漠道:“墨公子請?!?
“你主子可想過我進去之後,你主子所要承擔的後果?”
君洛熙的手放在門簾上,並沒有立即掀起,而是側(cè)目看向魏侍從。
“哀家既然敢叫你來,自然擔得起這個後果?!?
屋內(nèi)傳來蒼老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歲月的滄桑感。
君洛熙聞言掀開門簾而入,只見昏暗的屋內(nèi),沒有一盞燈,屋內(nèi)的擺設十分陳舊且簡陋。
正前方一把陳舊的方椅上,太后疊手端坐,身著極爲樸素,青白相間的頭髮簡單盤起,插著一根細長的木簪。
空氣中還散發(fā)著一股濃重潮溼的氣息。
君洛熙雙眉緊蹙,怎麼也不相信這是太后所居之所。
除了眼前這位老婦人身上的氣勢,亦沒有絲毫像太后的模樣。
儘管如此,她還是微微低頭,道:“在下墨玄清,見過太后。”
太后自嘲般冷笑一聲,低頭翻看著蒼老盡顯的手,道:“太后?哀家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哪還有半分像太后?!?
“不知太后派人叫在下來,究竟有何時?”
君洛熙看不懂她臉上的神態(tài),雖然心中有疑,但沒有直接挑明。
“並不是哀家想叫你來,而是有人想見你?!?
君洛熙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只覺得視線變得模糊,不由得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端坐著的太后,她眼中不斷的分裂出多個身影,而後重合,再次分裂。
同時,屋中響起一個悠遠綿長的笛聲,不斷侵蝕著她的腦海。
“爲何?”
君洛熙鎮(zhèn)定自若的看著太后,暗中運轉(zhuǎn)玄氣抵抗。
“你的身份成謎,正適合爲哀家所用……”
端坐在上的太后,一改剛纔之態(tài),指尖在脖間滑動,揭下她臉上的蒼老的麪皮,露出如少女般的容顏。
厚重的麪皮扔在地上,君洛熙再次甩頭,讓眼前恢復短暫的清明,看清那是一張人皮。
難怪……
她雖察覺出屋中有異樣,但並未看出什麼。
“原來你早就蓄謀已久,用濃郁的潮溼之氣,掩蓋住迷幻香的氣息?!?
“又以昏暗遮擋,讓我看不出你的破綻……”
太后輕笑一聲,道:“收起你所剩無幾的玄氣吧,你既然進到這個屋內(nèi),就只能成爲哀家的傀儡。”
“待哀家榮登皇位,或許會還你自由?!?
她以沖喜爲名入宮爲後,兩年後先皇駕崩,她成爲了太后。
後來漫長的歲月,她都被困在這長樂宮……
她不甘心!
她還這麼年輕,卻要被困於深宮至死,這讓她怎麼能甘心?
“你放心,我深知被他人擺佈的滋味,雖然上天不公,但我不會讓你落到我這般田地。”
說著,見君洛熙還在掙扎,搖了搖頭,道:“別再浪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
“待我登上皇位,便讓你恢復神智,許你高官厚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