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堂內,高墨言擰眉不語,斟了一杯茶,遞給杜若錦,杜若錦接過來看高墨言端著茶壺竟然失了神,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清遠主持究竟是什么來路?”
杜若錦輕抿了一口茶,憂慮不安,冷哼一聲得說道,“他消息倒是靈通,桑菱一死,便來周旋于其中,這次他以佛祖的名義幫我們解了圍,不過只是因為要你三緘其口,不要透露只字片語罷了?!?
高墨言“哦”了一聲,說道,“這個我明白,只不過等桑睿反應過來后,還能善罷甘休嗎?”
杜若錦思索了一會,突然想起了綠意,輕笑說道,“我們雖然不能幫他消除失親之痛,卻能助他完成另一個心愿,想來他即便不感激我們,也會不再捏著此事不放了?!?
高墨言站起身來,說道,“總之,即便桑家不追究,我高墨言也會徹查此事,將殺害桑菱的兇手找出來……”
“嗯,我支持你,不過,想必現在全城都在尋找兇手,兇手定然望風而逃,再去尋他,只怕沒有那么容易了?!?
高墨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周身不怒而威的氣勢,眉間冷漠而疏離的神情,不過只是一句話,就將杜若錦心底的那片疑云給擊碎了,只聽他說道,“那個人逃不了,他既然蒙面出現,必定還會另有所圖。”
杜若錦突地明白過來,高墨言是在說楚惜刀,就聽高墨言又說道,“只不過,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殺死桑菱呢?桑菱雖然是名捕頭,過往就算是與他有小沖突,可是如今她已斷臂,他仍然不肯放過她嗎?”
杜若錦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握著茶盞的手不住的顫抖,因為她記起,那日在街上遇見楚惜刀,楚惜刀說過要為自己辦一件事還恩情,難道殺死桑菱,不讓桑菱阻礙了自己的婚姻,這就是還恩情嗎?
杜若錦握著茶盞,都仍然覺得自己口干舌燥,于是慌忙放下茶盞,對高墨言說道,“我突然記起來了,我在云衣布莊做了衣服,款式上有些瑕疵,我再去叮囑一下。”
高墨言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望著她若有所思得說道,“那好,我陪你去?!?
杜若錦心里一慌,脫口說道,“不用了,你昨晚一夜沒睡,還是先歇著吧。”說完自覺失言,怕高墨言再追問什么,于是便開門疾奔而去。
待出了墨言堂,杜若錦才回過味來,心道,高墨言,為什么回避你深夜外出的人是我呢?不應該是你才對嗎?
待到出了高家,在街角處雇了馬車,順著記憶中的方向,七拐八繞,幾乎是瞎撞到了那座小院附近。
杜若錦拿出碎銀打發了車夫,自己卻又在那小院附近遲疑徘徊開來,到底要不要進去,成了杜若錦此刻難以痛快解決的問題。
不多一會,杜若錦鼓足勇氣敲門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露出一張精致卻略添憔悴的臉,正是高美景。高美景看見杜若錦一怔,眼眶倏地一紅,隨即就要關門。
杜若錦用胳膊抵在門上,急急說道,“美景,你開門……”
高美景略帶哭音得說道,“二嫂,你走吧,你快些走吧,我現在沒有臉面見你。”
杜若錦明白高美景的顧忌,說道,“美景,你的事我也明白了一些,我今天來還不是為了你的事,我要見楚惜刀,我要問問是不是他殺了桑菱……”
門突然被打開,高美景從里面走出來,一臉驚恐和不確定,問道,“二嫂,你剛才說什么?他殺了桑菱?”
杜若錦推門而進,仍舊是這個小院,熟悉而陌生,問道,“楚惜刀他人呢?我要見他。”
高美景上前幾步,擋在杜若錦的身前,問道,“二嫂,他真的殺了人嗎?他答應過我的,從此不會再殺人……”
杜若錦沉默不語,望著高美景的目光淡然,明顯就是默認的表示。高美景起初不過就是猶疑不信,所以現在即便是只有半信半疑,也會將她徹底擊垮。
“美景,你們不是遠走高飛了嗎?為什么又回來了?”杜若錦問道。
高美景黛眉輕蹙,似是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輕輕搖了搖頭,便不發一言。
杜若錦急道,“美景,那晚你與你娘在高家后院相見時說的話,我也聽見了,為什么我覺得你現在生活的不盡如人意呢?你說出來,或許我還可以幫得上你?!?
高美景似是再也壓抑不住,強顏歡笑后,便是凄然淚下,說道,“二嫂,當初是我要死要活的跟他,現在自食其果后,我怎么有臉再給你訴苦呢?左右不過就是這般命罷了,我高美景認了……”
杜若錦聽見高美景的話,恨不得用手指點著她腦門叫她醒過來,說道,“美景,當初我肯幫你,是敬佩你追尋真愛的勇氣,如今,你生活不如意,就將諸事推到命運上來了,你這是弱者的行為?!?
高美景掩面哭泣道,“二嫂,我想回高家……”
杜若錦嘆氣,走近她,輕輕拍拍她的背,說道,“你就算是要回高家,也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呀,我總要思索下怎么才能叫你名正言順的回高家吧?”
高美景久久才在杜若錦的安撫下止住哭泣,拭去了淚,在杜若錦和顏目光之下,緩緩將她與楚惜刀的事情講了出來,高美景那斷斷續續的話語里,去慢慢匯聚了一個令杜若錦乍舌的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