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辰在杜若錦的逼問下,退了一大步,柔聲說道,“弟妹,你在說什麼?”她的神情仍舊是那般無辜,眼神中充滿了讓人愛憐的柔弱。
杜若錦閉目長嘆一口氣,說道,“怪不得美景甘願爲你背下黑鍋,你扮出的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有誰能夠逃脫……”
大夫人這時,滿眼疑惑,對杜若錦說道,“真的是你偷的?”
杜若錦苦笑說道,“你覺得會是我偷的嗎?別說我沒進過老太爺的房間,即便去了,我偷了這些又能做什麼用?憑著皇上的賞賜,即便這輩子不做任何,也少不了富貴,何至於就非要偷那幾件玉器?再者說,即便是我偷了,我會交給這麼一個行事周不全的人,竟然未出錦州城,在銀樓就被人抓住?”
杜若錦說完,走近文謙身邊,就聽見文謙低聲哀求說道,“求你,求你,她說過,如果我把她供出來,她就將惜人給掐死……”
杜若錦回頭望了高良辰一眼,高良辰似是鎮定了下來,面色無虞,杜若錦低聲對文謙說道,“你將一切罪名推到我的身上?無非就是怕有人的威脅,難道就不怕我一樣可以置你於死地?”
文謙怔住,不再說話,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可是杜若錦卻知道,到底她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女兒,與其她就是死在我的手上,她也不願意讓惜人死在高良辰的手上,所以她斷然不會翻供。
高美景插話說道,“現在這是怎麼著?明明東西就在文謙身上,她說是二嫂偷來給她的,就是真話了?她手裡拿著的二嫂的那些頭飾,指不定也是一樣偷來的。”
此話一出,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知道真相的三人卻是神色各異,高良辰始終不肯說話,也不表態,似是此事與她無關,杜若錦冷眼相看,暗地裡卻在預測自己的勝算,而文謙的臉上明顯變了顏色,她知道,那玉器是實實在在從她身上發現的,如果高家一定要找個人頂罪,自然就是她無疑,她即便想要賴到杜若錦身上,深究下去,也遲早會牽連出高良辰來,高良辰一旦發覺不對,立即會報復在高惜人的身上,所以文謙思索再三,緊咬牙關,似是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來,說道,“對,東西就是我偷的,跟二弟妹無關……”
大夫人冷笑道,“好,這個家可真是鬧出笑話來了,一個家賊,查不出到底是誰來不說,還三番兩次出來甘願頂罪的,可是你們當高家的其他人都是傻子嗎?你們幾個究竟在搗什麼鬼?”
文謙這時話已說出,也自覺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大聲說道,“東西是我偷的,我認,不需要再追究下去了。要殺要剮,由你們……”
大夫人聽見文謙沒有一句軟話求饒,心裡不舒坦,正要說些狠話逼迫她,就聽見高步青輕咳一聲,走近高老太爺的面前,說道,“爹,此事既已查清,我看就沒有必要再大動干戈了,老大家的剛生了孩子,身子弱,加上又是一時糊塗,爹您就饒了她吧。”
高老太爺這時,手裡把玩著那些失而復得的玉器,心裡格外的舒坦,說話聲音也柔和了許多,臉上的皺褶竟然也舒展開了,瞧向文謙的時候明顯有幾分厭惡,不冷不熱的說道,“她是一時糊塗也罷,精明過頭也罷,總之她的手污了我的玉,我斷不能輕饒了她,高家容不得這樣的人在,步青,你就將她趕出去吧,以後有我在世的一天,就不許她進高家的門。”
此話一出,衆人駭然,文謙自己偷著跑是一回事,可是被高家逐了出去,又是另一回事。再者說來,她身上並不傍身之物,這樣將她趕出去,不外乎是將她往絕路上逼。
文謙聽見此話,仰頭大笑起來,笑的淒涼而放任,喊道,“蒼天呀,我文謙就不相信命,出了高家門,我不信老天呀將我逼死……”說著,頭也不回得往院門中奔了去。
杜若錦心裡唏噓不已,回頭望著高良辰的時候,只見她早已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輕輕釦著桌面,看起來倒是鬆了口氣,愜意了不少。
杜若錦和高美景互視一眼,各自又迅速別過了頭,不是因爲有什麼隔閡存在,而是雙方都因爲眼神中那種洞若觀火的清明盡驚駭住了,原來兩人都早已知曉事情的起折回轉。
高老太爺得了那些玉器,心下便沒了煩惱,吆喝著讓衆人散了去。
大夫人、二夫人互相別扭著,冷哼一聲離開。高良辰也迅速離開了,高美景在她身後喚了一聲大姐,高良辰也沒敢應聲。
高美景低聲說了句,“說什麼姐妹情深,卻只是你來說,我來做。”說罷也負氣跟著離開了。
杜若錦恍然跌坐在椅子上,想起剛纔的兇險,如果不是文謙權衡利弊站出來認了此事,那麼受罰的人必是自己,可是高墨言,你何嘗肯爲我說句話?難道那時候的我,對你當真無所謂嗎?
杜若錦心裡悽苦,不自覺得就將目光落在高墨言的身上,可是高墨言目不斜視得便從杜若錦的身邊走過,杜若錦再回頭看的時候,就只看見他離去時飄動的衣袂。心不自覺得便沉了下去,如同跌進了冰窖之中。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