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里間坐了會兒,龐元濟炒完菜又來找她了。
顧明瑞瞧了他一眼道,“正是中午,你有什么話非得現(xiàn)在跟春芽說呀?”
作為管理者,顧明瑞對龐元濟是有些頭疼的,雖說他廚藝很好,可這人是完全的不守紀律,有時候輪到他燒的時候,突然就不見人影兒了,找都找不到,幸好陸采石跟孫沛都是好說話的人,為龐元濟分擔了許多。
龐元濟道,“就是有話說呢,你給我些時間。”
顧明瑞皺了皺眉,走了出去。
“啥事?”顧春芽問。
“還不是我爹!”龐元濟惱火道,“他們是沒看出來,其實我爹找了好幾個人盯著我呢,現(xiàn)在那些食客里就有,真是煩死了,你說有什么好辦法啊?要不你幫我在師父面前求個情,讓我離開京城好了,反正師父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顧春芽驚訝,“你確定是你爹派來的人?”
“當然了,還跟到我住的地方,有回被我抓到,可惜我沒有武功,還是被他們溜了。”龐元濟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指不定父親哪日會叫人把我抓回去呢,我就再也出不來啊,師妹!”
“你父親還能囚禁你不成?”顧春芽扶額,“你想得太多了,我覺得不太可能,也許是你父親擔心你走了,再也見不到你,才叫人看著的。”
那龐老爺雖然好色,可顧春芽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怎么會抓龐元濟呢?再說他可是龐元濟的親生父親,若是真要抓他,光明正大不就好了,父親要見兒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哪里需要鬼鬼祟祟?
想到這里,顧春芽問道,“你在京城到底有仇人沒有啊?我覺得應該不是你父親派來的。”
龐元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看他那個樣子,應是想到了什么,顧春芽也沒有催他。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我以前被綁架過的,那幾個綁匪問我父親要三萬兩,有次他們以為把我打暈了,偷偷講話,我才知道是有個姨娘雇人做的,父親后來給了錢,我回到家當日就出走了,你知道為什么?”
雖然是親生經(jīng)歷,可他的聲音很平穩(wěn),沒有絲毫的感情。
應該是傷透了心罷!
顧春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咱們的親生父母都是不能選擇的,他們也不會是完人,我知道你的感受。”
她那愚孝父親還不是如此?
又有什么辦法呢,有時候只能試著包容下來。
龐元濟嘆了口氣,“父親不信我說的,他永遠都當那些姨娘是好人,是真心疼愛我的,我在那樣的家里,如何能活下來?我吃什么,住在哪里,平日里做什么,她們都知道,要弄死我也不是難事,我只能離開家里了!”
顧春芽聽了動容,難怪龐元濟會那么厭惡這個家。
這個家都嚴重威脅到他的生命了,可他的父親卻不能保護他,確實叫人絕望!
“如今你大了,也許你父親會信你。”她試著安慰。
“你不是沒見過他,看起來他像是會信我的嗎?”龐元濟悲憤的道,“我再也不會指望他了!我就想離開京城!”
“師兄。”顧春芽也有些難受,問他,“可師兄舍得離開我們嗎?師父,大師兄,五師兄,我,師兄真的舍得?你不是都把我們當做家人一樣了嗎,真有問題,也該同我們一起解決才是,你何必要再一次的出走?”
龐元濟的眼睛紅了,他把頭埋在手心里,哽咽道,“我也不想啊,師妹。”
“要不這樣罷。”顧春芽冷靜下來,思考了一番道,“你曉得我相公會武功的,我叫他查一下,怎么樣?等弄清楚了,咱們再好好想個對策。”
傅瑯的事情,龐元濟自然聽過,他眼睛一亮,“傅公子愿意給我當護衛(wèi)?”
“我叫他當,他當然愿意了,他武功很好的,若是那些人還在盯著你,他一定可以從他們口里問出來。”
顧春芽想到傅瑯逼供的狠辣,心里已經(jīng)開始為那幾個人肉疼了。
“好,好。”龐元濟頓時又高興起來。
看著他善變的情緒,顧春芽哭笑不得。
怎么說,這七師兄都像個孩子啊!
兩人說完,顧春芽就離開了酒樓去探望梁小蘭去了。
梁小蘭也是剛懷上,還沒有顯懷,但孫沛很緊張,已經(jīng)不許她去酒坊了,只在家中靜養(yǎng),見到她來,梁小蘭十分的高興,“可有人同我說話了。”
“你妹妹呢?”顧春芽笑道。
“她啊,她天天在酒坊忙著呢。”梁小蘭嘆一聲,“屁點兒大的孩子,還曉得釀酒了,比那些師傅還癡迷,見我不能去了,她跑的歡呢,說要給我看著那些人,不能叫他們偷懶。你看看,我可不是冷清死了,還不能出門。”
梁小蘭的妹妹梁小竹不過才九歲的年紀,居然這么能干,顧春芽張了張嘴,“喲,看不出來么,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她,不過是個話都講不太利索的女娃。”
“是啊,轉眼就長大了。”梁小蘭雖然抱怨,可心里高興呢,誰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干呀。
顧春芽把棗干,湘蓮,還有別的鋪子買來的滋養(yǎng)品遞給她,“這樣正好,你好好養(yǎng)著,五師兄也就不用擔心了。”
梁小蘭抿嘴一笑,“他是瞎擔心,才開始,哪里有什么危險的。”
“我聽說頭三個月還是要緊張些的,所以你這樣還是有必要,反而后幾個月好像還好一點。”
梁小蘭笑著瞧她,“也罷,我會注意的,你也最好早些有了,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可不是有個伴兒。”
顧春芽的臉微微一紅,“這誰曉得啥時候有呢。”
她雖說沒有很想生孩子,但也不太排斥,一切順其自然。
兩人很快就說到邱直的身上,聽梁小蘭夸那王姑娘,顧春芽更是放心了,告辭回去的時候,順道就去王家的雜貨鋪看了看。
正好,那王家夫妻兩個不在,只有王姑娘在看著鋪子。
她長著一張圓臉,身量中等,眉清目秀,見顧春芽立在鋪子前,沖她遠遠的就笑了笑,十分的溫和。
顧春芽走進去。
“請問這位姑娘要什么呢?”王姑娘柔聲問。
“也不要什么,就是看看。”顧春芽隨口回答。
王姑娘便也不說話了,只讓她自己看。
這雜貨鋪賣得東西很多,什么臉盆,腳盆,浴桶都有。
顧春芽看了會兒,忽然問,“這個浴桶怎么賣?”
“這個浴桶是金絲木做的,三兩銀子。”
“小孩子能用嗎?”顧春芽又問。
王姑娘忙道,“這桶有些深,小孩子不要用,你買個淺一點的好,像這種就不錯。”她指著另外一個浴桶,“這個呢,小孩子不會淹到的,最安全,而且比較大,小孩子洗的也高興,可以在里面玩呢。”
“價錢?”
“這個一兩銀子。”
顧春芽點點頭,“我就要這個了。”
王姑娘笑道,“好,不知姑娘家住在哪里,一會兒我爹回來,可以送過去的。”
顧春芽便報了地址,還拿了一兩銀子給她。
王姑娘推卻道,“先收三百文好了,我爹送來了,姑娘再把剩下的給我爹就行了。”又寫了張收據(jù)給她。
“好。”顧春芽給了她三百文告辭走了。
剛出店門,她就笑了起來。
果不其然,這王姑娘是個很不錯的人。
她十分喜歡,心想,明兒去鋪子就跟邱壽說,讓他們快點把日子定下來,這回徒弟總算可以成親了!
到家的時候,正是下午。
傅瑯剛打完了一套拳,在洗澡。
顧春芽坐著看了會兒書,他出來了,見到她,手就伸了過來,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夸獎道,“就是要這般才對,沒有讓我等你吃晚飯。”
“我既然答應你了,自然要早點回來的。”她鼻子嗅了嗅,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他低頭親親她的臉,“你記得就好。”
她轉過頭環(huán)住他的脖子,“我有件事拜托你。”
聽到她用拜托,他很是好奇,“何事?”
顧春芽就把龐元濟的事情說了。
傅瑯皺起眉頭,“他關我何事,我竟要保護他?”
“他是我的七師兄啊,也就是你的師兄,怎么不關你的事?”顧春芽撒嬌道,“對你不是小事一樁么,那些人哪里是你對手,你到時候抓住他們,問清楚就是了,不然七師兄心里沒個底,老想著離開京城呢。”
他盯著她看了看,“你就這么關心他?”
“他是我?guī)熜职。 鳖櫞貉康溃瓣P心他不是挺正常。”
他哼了一聲,把她放下來。
這又是吃哪門子的飛醋?
顧春芽無語,取了干的毛巾給他擦濕漉漉的頭發(fā),嗔道,“你別七想八想的,七師兄對我來說,就跟個孩子似的,能有什么啊。”
傅瑯聽了撲哧笑了,“你七師兄可不是要氣死,他比我的年紀都大,你當他孩子?”
不過他也知道顧春芽的想法了,回身就抱她起來放在書案上,逼近了道,“這事好辦是好辦,可我也得收些好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