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知道，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海沙的聲音隨風(fēng)飄來，幽遠(yuǎn)的如同精靈在低語。
我抹一把臉上的汗水，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
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或者是想不清楚結(jié)果，所以避而不想。
“我抱過你，吻過你，卻一點(diǎn)也感覺不到你的心在哪里。”海沙站得筆直，向波浪涌動的大海緩緩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卻又什么也抓不住。
“你知道嗎？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60多年了。”海沙緩緩坐下來，望著黑暗的大海幽幽地說，“從第一次在漁船上遇到幼小的你，而你用你的堅強(qiáng)與毅力救了我，我就一直追逐著你的身影。14年了，我在這片淺海游蕩了14年，盼望了你14年。”
我聽著海沙娓娓地訴說，心情復(fù)雜而混亂。忽然打了個激靈，緊繃神經(jīng)看看周圍，雖然看不到一個人影，卻仍是很不放心。萬一要是被人聽到他的話，那不是要出亂子？
急忙站起來跑向海沙，來到他身邊低聲說：“喂！小聲點(diǎn)！被人聽到就糟了！”
海沙停下說話，仰臉看看我，微微一笑，拉住我的手說：“坐下吧，我小聲跟你說。”
我點(diǎn)點(diǎn)頭，坐在他身邊，他卻抱起我放進(jìn)他懷里。
海沙的懷抱，還是那樣溫暖舒適，充滿大海味道的清新香氣。
輕輕靠在海沙肩上，緩緩長出一口氣，這一路追來可累死我了！
“很多事你不知道。”海沙輕輕地說，“你每一次出現(xiàn)在這片海灘，我都在遠(yuǎn)處看著你。你小時候和一群小孩在海邊玩撿貝殼，有個小男孩撿到了鉆石原石，我就是那時候知道有關(guān)鉆石的事情。在大海深處，有很多對人類來說很有價值的東西。自從認(rèn)識了你，我一直都在積攢這些東西，以確保將來有一天我和你一起生活時，你不必為了金錢發(fā)愁。”
“天啊，你那時候就想和我一起生活了？”我很震驚地仰起臉看著海沙的臉。
“沒有同類，沒有高智慧生物可以交流，還要時刻躲避各種危險，孤獨(dú)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活在陌生世界里60年，你能體會那種痛苦的滋味嗎？”海沙沒有看我，望著大海的眸子里是濃濃的寂寞與悲傷。
我身心俱震！
雖然海沙說得很平淡，但在這平淡的話語里，到底藏了多少悲哀？
“我知道了……”我喃喃地說，“你是太寂寞，需要一個家。”
“我是需要一個人類的家庭，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在做好一個人類。”海沙終于低下頭，眼神深邃地看著我，“但前提是你必須愛上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海沙的臉，腦袋里一片茫然。
愛上他？如何才能愛上他？怎樣的感覺是愛上一個男人呢？
“我知道你不懂。”海沙輕輕撫摸我的臉，“以我的相貌，對人類來說，任何女性都會為我的臉心動。但我要的不是心動，而是愛，純粹的愛，這樣才能組成家庭。”
我不敢繼續(xù)和海沙對視，慌忙底下頭，臉熱心跳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第一次，一個如此漂亮的男人在我面前對我說，希望我愛上他。這么直白，毫無掩飾，太讓我無法接受了！
“在我的國家，除了我的父親母親，沒有族人會對我說‘不’。即使我的兄弟姐妹，也都很疼愛我。沒有族人敢忤逆我的命令，我不需要去迎合任何族人。”
說到這里，海沙的聲音低落下來，淡淡憂傷地說：“自從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一切都變了。驚慌失措也好，大聲痛哭也好，沒有用，什么都沒有用……”
“對不起。”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不由自主地說出三個字。
“你不必道歉，這和你沒有關(guān)系。”海沙輕輕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花了很多時間來了解人類，這算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唯一能做的事情。越是了解，越是吃驚，這個人類世界與我們海族的世界完全不同。我不想孤獨(dú)的死去，所以只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類活下去。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這么說……”我看著海沙的臉猶豫一下，緩緩地說，“你只是需要一個家庭而已，并不是喜歡我？”
海沙淺淺的笑了，低下頭親一下我的嘴唇，低聲說：“想擁抱對方，親吻對方，想和對方永遠(yuǎn)在一起，這樣是不是喜歡？”
我動動嘴唇，說不出話來。
我弄不懂，想擁抱對方，親吻對方這種感覺。我有想過和海沙永遠(yuǎn)生活在一起，卻沒有想過以怎樣的關(guān)系和他在一起。我好像只是貪戀他對我的寵愛，樂于享受他對我的照顧，想要他給我依靠。
這種想法，不是太自私了嗎？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我感到從沒有過的迷茫，“雖然我很小的時候救過你，你也用很長時間來注視我，可我們畢竟沒有真正接觸過，并不了解對方，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種喜歡的感情呢？”
“你試過十幾年默默注視，默默等待一個人嗎？”海沙輕輕地問，“你的一切，我看到，我聽到，我感動，我向往。我所看到的人類里，你是最可愛的一個。其實我并不是喜歡你，而是愛上你。可惜你現(xiàn)在還不懂，愛情是什么。”
海沙這一番話，把我說懵了。我的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麻，根本無法思考什么。
“是我孤獨(dú)的太久，太心急了。”海沙幽幽嘆息，“想讓你愛上我，看來是需要耐心培養(yǎng)的。雖然我注視了你十幾年，但對你來說，我還太陌生對嗎？”
我渾渾噩噩地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他大部分話我都無法反應(yīng)，但是最后這句話真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他對我很熟悉，我卻對他很陌生。
“沒關(guān)系，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存在，愿意試著來愛我，我就滿足了。”海沙艷麗的笑了。
我又點(diǎn)點(diǎn)頭，神志幾乎是跟著他的話去走。
“那就說定了。”海沙親吻一下我的額頭，“以后再也不許趕我走。”
“我從來都不想趕你走的！”我條件反射地說。
說完，我忽覺這句話沒什么說服力，又喃喃地說：“對于李奶奶那件事，我也很矛盾。就像你說的，對我來說，你還不夠熟悉，可李奶奶卻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李奶奶就像我的親奶奶，她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不管她。”
“我現(xiàn)在了解了。”海沙安慰地輕撫我的頭發(fā)，“但你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只想著讓我搬出去，卻沒想過兩全其美的辦法。這說明，我在你心里是可以隨時拋棄的人對嗎？”
“呃……”這回，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因為海沙所說的的確是事實。
“不過，最終你仍是抓住了我。”海沙話鋒一轉(zhuǎn)，眼神溫暖地看著我說，“我很欣慰，雖然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拋棄我，卻用行動證明你不愿意真的這樣做。”
“呼——”我重重地呼了口氣，海沙說了半天話，真是把我的心情折騰得夠嗆！
簡直和坐過山車一樣，讓我的神經(jīng)忽上忽下時刻緊繃，真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