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等著,等著,直到隔壁的房間已經黑了燈,房門依舊關的好好的。
他,真的不過來了?公輸冉也說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加緊張。
事情似乎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她和趙鐵生的生活似乎變得和諧了很多,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看出來,除了吃飯,兩個人幾乎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今天她出去捕魚的時候,她敢肯定是有人在盯著她的,只是她抓到魚就回來了,那個人似乎放心了,在她回來的路上都沒有跟著她。
這些都是好事。可是,這些都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如果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她還算是重來了一次嗎?
手上握著剪刀,仰躺在床上看著有些老舊的屋頂,公輸冉就這樣定定地發呆,許久未眠。
第二天一早公輸冉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昨晚原本是沒有睡意的,但是架不住是重生回來的第一天,身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而且想得多,心力交瘁,終究是在天快亮的時候睡著了。
自己一個人在床上靜靜地醒過來,看著透過窗戶撒在地上的陽光,公輸冉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鐵生啊,你今天怎么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出去?這都要太陽曬屁股了。”
房間之外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公輸冉并沒在意。畢竟是村莊,一個村莊幾乎都是一家人,互相串門說話是很尋常的事情,上一世已經習慣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人們到這里來串門說的幾乎都是和她有關的事情罷了。
晃神了一會,公輸冉的意識漸漸回籠。就在此時,她猛然發現外面說話的那個男人的聲音也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比趙鐵生的聲音更加讓她難忘!
“哈哈哈,該不會是娶了媳婦起不來床了吧,看來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哈,怎么樣,媳婦呢,怎么沒出來,是不是也起不來了?”
如此令人作嘔的語氣,如此輕薄猥瑣的話語,除了趙虎還有誰?
上一世他就心心念念都要占有了自己,最后更是親手殺了她的孩子,還叫他得償所愿了,這一次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竟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昨日握著的剪刀已經不知道扔掉哪里去了,公輸冉轉身在床上翻找著的剪刀,很快就在被子旁邊找到了。
將剪刀舉在胸前緊緊地握著,公輸冉恨不得立刻就出去殺了這個流氓!
“昨日我已經采過草藥了,今日不出去,我就在家里處理藥草。”趙鐵生的聲音淡淡的,公輸冉卻幾乎是立馬頓住,她的一只手已經放到了門上,只要再有一秒她就要拿著剪刀沖出去了。
明明已經決定要現在這里生活下來再找機會報仇的,可是沒想到,見到了殺害孩子的兇手就如此沉不住氣。
現在趙虎和趙鐵生兩個人都在外面,如果她就這樣沖出去是一定不會成功的,而且說不定會連以后的機會都沒有了,不行,已經要忍住!
“真的?是要處理藥材還是要處理女人?哎呀,大家都是男人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來,說一說,這千金大小姐和咱們村里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樣?是不是細皮嫩肉的?”
外面猥瑣的聲音透過并不十分結實的房門傳進來,公輸冉不停的冷笑。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就算重來一世她和趙鐵生之間的關系發生了什么變化變得和上一世不一樣了,這趙虎卻依舊是這么的恬不知恥!
“趙虎,我記得你家媳婦這兩天身子不太好,前兩天還來我這里拿了兩副草藥回去吃,我看你今天很有空,不如去……”
“切,她能有什么事,三天兩頭就說自己不舒服,我看她就是想偷懶!她來找你拿藥了?敗家娘們,就知道浪費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嘖嘖,你小子到是好命啊,被撿回來的傻小子一個,居然娶到了這么而漂亮的老婆,還當了大夫到處騙錢,嘖嘖,你小子可以啊!”
從前公輸冉只知道趙虎是有妻子的,只是后來妻子病死了,趙虎在妻子死后變得更加放肆。卻沒想到竟是還在有這樣一段事情。
如果說從前的公輸冉只覺得趙虎是她的仇人,那么現在她就覺得這趙虎簡直就是一個人渣,死不足惜!
門外兩個男人不時的說著些什么,中間夾雜著趙虎猥瑣的笑聲間或趙鐵生反駁的話語。
公輸冉就這樣靜靜地聽著,聽著聽著,竟然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是啊,不是早就知道他們都是人渣了嗎,還有什么好懷疑的?
就是因為他們是人渣,所以上一世才會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就是因為他們是人渣,所以這一世向他們復仇才不用有任何的壓力,才可以毫無顧忌的讓他們為她的孩子陪葬!
趙虎離開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日上三竿,公輸冉的肚子竟然叫了起來。
昨天晚上雖然做了不少的飯,但倒底是沒有多少好心情,公輸冉并沒有吃多少,今天早上也沒吃,到現在已經是有些餓了,只是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候。
原本想著怕是要就這樣餓上一上午了,沒想到趙鐵生竟然轉過頭來,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公輸冉所在的位置。
公輸冉嚇了一大跳,幾乎要以為趙鐵生可以透過房門看到她了。
不過,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樣,重來一次,她早已不是上一世那個她。
“吱呀——”
公輸冉直接推開了房門,與趙鐵生來了一個對視。
趙鐵生其實早就發現公輸冉已經醒了,卻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聽著趙虎說了那些話,然后有這樣面不改色的推開門走出來。
富貴人家的大小姐都是這樣高冷的嗎?
趙鐵生默默地想著,又那村莊里的幾個女孩子和公輸冉做了一番對比,果然她們都是比不上公輸冉的,只是可惜了,公輸冉這樣的大小姐,竟然會被拐賣到這里來。
“你醒了,鍋里還有粥,你去吃點吧。”
其實趙鐵柱原本是想著等公輸冉起來以后讓她做飯的,可是等了一會公輸冉都沒有動靜,再聯想前幾天她將自己整天關在房間里的行為,趙鐵生就放棄了,自己去煮飯了。
只是吃過了昨天公輸冉做的飯菜,趙鐵生突然對自己的手藝很嫌棄,所以哪怕粥煮好了,他也是只吃了半碗。
等著中午的時候叫公輸冉起來做飯。
所以,雖然趙鐵生嘴上說著叫公輸冉去吃飯,但是公輸冉卻覺得,她分明是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你去做飯吧”的信息……
帶著疑惑的眼神,公輸冉去廚房盛了一碗粥,喝了一口,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難喝,是真難喝,上一世怎么沒發現他做飯竟然這么難吃?熟了是熟了,但是也就僅限于熟了,米是米,水是水,菜是菜,這是一鍋假的菜粥。
公輸冉一臉扭曲地看著手上的碗,鼓起勇氣將碗再次送到嘴邊,卻終究是沒有勇氣再喝一口。
算了,還是重新做吧,大不了中午的時候也晚些吃。
重生回來,公輸冉的報仇目標并不是只有趙鐵生一個,所以,吃過飯之后看著趙鐵生侍弄那些藥材沒有功夫理她,她便自己出來了。
當然,不能空著手出來,不然會被當做是要逃跑的。
公輸冉是被賣到這里的,全身上下只有穿在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雖然到了這里之后這里的女人們也給了她幾件衣服,可是她卻一直都沒有換過,今日正好將自己的衣服換下來洗了。
粗布麻衣,上輩子公輸冉是死活不肯換上的,直到她自己的那件錦衣被扯壞了一大塊才不得已換了的。這一世,竟是這么早就主動換上了。
雖說上一世也是穿過不短時間的粗布麻衣,可是這一世的身體卻沒有穿過,乍一穿上,總感覺有哪里不適。
忍著身上的不適,公輸冉找了洗衣服的木盆和木棒出來,出門之前看到了坐在院子里對著一堆草藥研究的趙鐵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有衣服需要洗嗎?”
即便是上一世公輸冉也沒有幫趙鐵生洗過衣服,所以這一問也就僅僅是一問而已。
趙鐵生顯然也知道,只抬頭看了她一眼,便說道:“不用了,我的衣服我都洗過了。”
整個院子就這么大小,如果趙鐵生洗了衣服的話一定會晾在院子里,公輸冉一定能夠看到,但是顯然現在院子里并沒有晾著衣服。
不過公輸冉也不會真的計較就是了,只點了點頭,便帶著自己的衣服出去了。
洗衣服這種事也是上一世后來學會的,她實在是不能忍受讓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讓她仇恨的男人幫她洗衣服,尤其是貼身的衣物。
在這樣的小村莊里大家洗衣服都是在小溪邊一起洗的,婦人們聚在一起,一邊洗衣服一邊說說笑笑,公輸冉就是在那里學會洗衣服的。
只不過重來一次,要裝作不會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