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柜帶著一家子來了。
天香這一次跟著一塊兒來的,還有她哥哥蘇山,兩家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都會跑了,在院里跑來跑去的,崢哥兒邁著小胖腿兒跟在后面,高興的簡直難以形容。
天香依然沒改那嘰嘰喳喳的脾氣,坐在園子里,哇啦哇啦的訴說著分別這三四年,她是如何的想過來,而霍培是如何的阻止她過來。
霍培在旁邊笑著搓手,也不反駁。
蘇山娘子倒是時不時的打斷天香的話:“你那年是懷上了,過不來!”
“那是爹不讓你來,你也怪到妹夫身上?!?
天香哇啦完了,又吐著舌頭對趙雩道:“夫人,我是不是太吵了?您現(xiàn)在身邊八成沒有我這樣的丫鬟了吧?”
蘇山娘子馬上道:“那可不是!如今爺是有爵位的,夫人身邊的丫鬟哪個不是和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恬靜溫柔,知書達(dá)理,你瞧人家小招,簡直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小招率領(lǐng)著翠妞、夢妞等幾個丫鬟端上來茶果點心,笑:“哎呦,說的我都不認(rèn)識我自己了,我真的是這樣的?”
趙雩笑著招呼大家吃東西。
這會兒在花廳,因為蘇掌柜一家子不是外人,便全都在這邊,蘇掌柜坐在那邊的椅子上,正和秦獠說話,蘇山坐在旁邊聽著,只有霍培在這邊坐著。
天香娘倒是拘謹(jǐn)了不少,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過味來,始終不大說話。
趙雩叫小招也過來坐下聊天,聽天香問暖妞和雁妞,便道:“她們都挺好的,暖妞也是才生了個大胖閨女,雁妞也有了?!?
“哎呦,是個閨女?我得抽空去看看,要是閨女好看,我們就結(jié)個親家!”天香說著轉(zhuǎn)頭看霍培。
霍培笑著沒說話。
趙雩看到天香娘有些拘謹(jǐn),給她遞過去了一杯茶,笑著道:“嬸子怎么不大說話?這幾年身體可還好著?”
天香娘忙點頭:“好好,身體好的?!彪p手接過去茶。
趙雩笑道:“嬸子,您怎么跟我還這樣生疏?”
天香娘訕訕的,不過到底就是直爽的脾氣,改也改不了,直接就道:“您現(xiàn)在都是侯爺夫人了……”說到這里閉上了嘴。
趙雩一下笑了道:“嬸子您可別跟我見外,就算是什么身份,在家還是家人,咱們都是一家人。”
蘇掌柜來過很多趟,他也絕對不會和趙雩生疏,因此在那邊聽見了笑著道:“是啊,你就會作怪!在家的時候一直念叨我們姑娘,我們姑娘的,來了居然說這樣的怪話!”
眾人哈哈的笑,天香娘終于也輕松了些,失笑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而輕聲的問趙雩:“幾個月了,身子沒什么不適吧?這邊倒是氣候挺好。”
趙雩失笑:“就這幾個月好,去年冬天的時候,那雪下得就沒?!?
天香娘聽得咋舌。
天香在那邊詳細(xì)的問暖妞和雁妞的情況,小招跟她低聲說著,蘇山倒是想起來了,笑著問趙雩:“夫人,小王是不是還可以?”
趙雩笑:“可以,我打算把他升為二掌柜……雖然我這邊兩個鋪子都沒有大掌柜,不過這邊本就是分鋪。趙棟和他都升。”
“趙棟就是雁妞的相公?”
“是啊,這邊找的一個掌柜的,也還可以,蘇掌柜見過很多次了,以后江南和京城,我打算叫小王和趙棟多跑跑,蘇叔就別跑了?!?
蘇掌柜一聽還著急:“我腿腳還靈便的很呢!”
秦獠笑了:“趙雩不是擔(dān)心你腿腳不靈便,是覺著太辛苦了?!?
趙雩忙點頭,笑著道:“是啊,來回的太辛苦,當(dāng)然不是說以后不過來了,只是說不用匆忙辦事的來回跑,做事就叫他們跑好了,你們那邊有事就叫蘇山和霍培過來,游玩的,蘇叔帶著嬸子多過來。”
蘇山和霍培全都點點頭。
蘇掌柜就沒多說,笑著答應(yīng)了。
少不得又說起來那邊生意的事情:“松江府那門頭您什么時候去看看,如今換了個更大的,可成了咱們所有的鋪子里最大的一間,在松江府,真沒有能和咱們比生意的。”
趙雩笑著點頭:“我聽不少人說過,京城這邊的大戶人家,很多都是從松江府那邊買絲綢,不過確實沒親眼看看,什么時候去看看?!?
說著轉(zhuǎn)頭看秦獠,秦獠居然點點頭:“明年抽空去轉(zhuǎn)轉(zhuǎn)?!?
“遷都了之后,很多百年老鋪子都跟著搬到了這邊,那邊生意少了些,也倒閉了一些,畢竟是走了不少的人,?!?
趙雩忙道:“咱們的鋪子好好經(jīng)營,我聽爺說的,應(yīng)天那邊作為陪都還是很重要的,陪都的皇宮,以后這邊的老太妃什么的可能都要搬過去,也是不少人,而且那邊的太學(xué)、三司六部都要有分部在那邊,行政方面依然是要運轉(zhuǎn)著。內(nèi)造辦什么的都還要回去人在那邊經(jīng)營,暫時的動蕩而已,過一陣子安穩(wěn)了,那邊還是照樣繁榮?!?
蘇掌柜‘哦’了一聲:“若是能做陪都,倒是還可以,不然都覺著蕭條了很多?!?
蘇山不同意父親這話:“蕭條不至于,只是一下子遷了都,應(yīng)天城的人走得太多了,但是織造局還在那邊,絲綢這行業(yè)是沒有受影響的?!?
說著問趙雩:“聽說夫人在這邊也在做絲綢作坊?不知道如何了?”
趙雩便說了說,道:“還是有需求,都城在這邊,需要的就多,加上這兩年出海的人多了,甘陜那邊的絲綢之路也打來了,從那邊過來的商人不少,絲綢這個行業(yè),只會越來越興盛?!?
“這確實的,我知道咱們甘陜那邊的商路是通暢的,前唐、宋的時候,那茶葉的生意,簡直閉著眼睛都能賺大錢,只要是走一趟這條商路!西北那邊的磚茶,咱們是喝不慣的,咳咳,覺著很難喝……可到了外面,聽說都當(dāng)成是特別貴重的東西,不是有錢的人家,都喝不起!”
秦獠點頭:“這事我還真的知道一些,咱們的茶葉之前沒傳出去的時候,那特別遠(yuǎn)的地方有些黃毛的番人,兵士打仗得了黃疸,行軍打仗的吃不到青菜,身上腐爛,死的一片一片的,自從茶葉傳到了那邊,喝了就好了,都當(dāng)是神藥?!?
“不錯!”蘇掌柜的拍著手道:“要不是當(dāng)年打仗,然后這條商路上劫匪多了起來,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興盛呢!如今國泰民安,皇上要是能重視這條路,重新的走通了,那可是一條通天的財路!”
趙雩一下沉吟起來,看了看秦獠,秦獠知道她想什么,點頭答應(yīng)了。
……
外面小孩兒不知道誰哭了起來,幾個娃娃高一聲低一聲的勸著,也有吼叫的,崢哥兒跑的渾身是汗的被奶娘抱進(jìn)來喝水,急的不得了,喝一口就要接著去玩,天香跑到門口叫幾個孩子全都進(jìn)來喝水!
果然比較厲害的,吼了兩嗓子,幾個孩子乖乖的都進(jìn)來了,崢哥兒一看哥哥姐姐的都進(jìn)來了,這才老實了點,奶娘忙給他擦擦頭上身上的汗。
晚上開了個熱鬧的宴席。接下來的幾天,就是陪著他們轉(zhuǎn)了轉(zhuǎn)京城,看看鋪子。天香找暖妞和雁妞說話,她們兩人又找到府里來陪著玩。
天香娘第二天就已經(jīng)不再生疏,拉著趙雩里里外外的家長里短說個不停,趙雩也是很久沒聽人說過這些話了,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蘇掌柜一家子在這邊玩了半個月,這才回去了。走的時候聽說天香還真的和暖妞做了個娃娃親。
過了一個來月,不知道是蘇掌柜的覺著過意不去還是怎么的,一定要李老掌柜帶著他的兒子兒媳的來京城這邊轉(zhuǎn)轉(zhuǎn)。于是李老掌柜的一家子也來了。
李老掌柜也是跟著趙雩做生意很多年了,李琦如今也張羅著在揚州開個分鋪,和蘇山一樣單獨的經(jīng)管一個鋪子,正好也有不少的事情來稟報,因此便帶著全家來了。
趙雩看中了揚州,也是因為地理位置,揚州、常州、松江府,就可以覆蓋了江南一片了,這樣幾個鋪子無論是貨物還是資金,都可以一起周轉(zhuǎn),既可以少了擠壓貨的情況,也可以少壓周轉(zhuǎn)資金。
比如松江府的哪一款絲綢壓貨了,便周轉(zhuǎn)到常州或者揚州,哪個地方能賣掉就去哪個地方。三個地方走水路每個月經(jīng)傳一次,資金和貨都是快速的運轉(zhuǎn)。
而那邊三個地方的運轉(zhuǎn)可以支持京城這邊,京城這邊還是起初的階段,需要的資金什么的多一些。
李老掌柜一家子同樣住了半個來月,把京城周圍玩了一圈,這才回去了。
趙雩這才閑了下來。
蘇掌柜說的那沙漠的絲綢之路,沒等趙雩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跟皇上進(jìn)言,皇上就已經(jīng)想到了那條路,盛唐時期,那條路上走著多少的茶商、瓷器商、絲綢商?皇上文治武功無一不精通,這方面自然有懂得人給進(jìn)言。
皇上南北東西全都派人往外走,出海的鄭大人,重新走那沙漠中絲路的郝大人,派出去了無數(shù)的商隊。
趙雩是有商業(yè)意識的人,知道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年,就有從這條路上走回來的外埠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