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在旁邊不知道她想問什么,不過也笑著周旋著另外兩個,問她們在這邊習慣不習慣。
錢氏倒是也大大方方地,問什么就說什么,說到感興趣的事情還挺能聊。那孫氏基本就坐在那里什么話也不說,只臉上帶著笑聽著。
趙雩在這邊都能感覺出來她的謹慎來。她依然笑著,依然不和孫氏說話,只和張氏聊得熱火朝天的,漸漸的從宅子就料到了各自相公身上。
“我相公是兵部下屬的一個小衙門的,官職?根本沒什么官職,不足掛齒,要不是我娘家……算了算了,說這個心里堵得慌,你呢,你相公在吏部,是管著所有的官兒,呦,那可是個肥差啊!”趙雩在這邊說著。
五姑娘端了杯茶起來剛喝了一口就聽見她這樣說,差點沒把口里的茶噴出來,嗆得咳嗽了一聲,忙叫丫鬟過來小聲道:“茶太苦,重新煮些花茶來。”
丫鬟慌忙的答應著去了。
這邊張氏就笑著忙搖手:“我相公那個算什么肥差的,比不得的,比不得的,好些人比他強多了……”說著一指孫氏笑著道:“她相公的那個才真真的是肥差呢!”
趙雩馬上就很感興趣的轉頭看著孫氏笑:“真的啊?!是什么差事?”然后又恍然了一下道:“哦,對了,剛剛說過好像是……什么鹽的?”
“鹽課司提舉,是個……肥差。”錢氏插了句嘴,然后就抿著嘴笑著看了孫氏一眼:“可不容易呢!”
孫氏聽她們說著說著說到了自己頭上,已經急的臉都紅了道:“別說這個了……那都是男人的事,咱們別說這個了……”
趙雩充耳不聞,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道:“怎么來的?你們快說說,我真的希望我相公趕緊的換個地方!不然一輩子都碌碌無為的……也叫人瞧不起啊,每回我回娘家,都覺著抬不起頭來……”說著看了五姑娘一眼。
五姑娘就馬上道:“你看你又開始胡說了,自家人誰會瞧不起你?我相公還就是個絲織局的小官呢,我都沒說什么。”
趙雩心中一喜,沖她擠擠眼睛。
五姑娘就抿嘴笑,知道自己說對了。
因為她們倆都是定遠侯府的姑娘,尋常人想想,跟她們結親的想來也應該是侯門世族的,怎么可能是小門小戶?因此趙雩怕自己說的自己相公是小官他們不信。五姑娘說這樣一句,就是幫著肯定一下。
定遠侯府也是近幾年才封的侯,何況家里子孫眾多,結親的人家有那門戶低的,也有可能。只要是知道情況的,也就應該不會懷疑什么。
趙雩雖然追著問了,不過這到底是男人們的事情,何況還牽扯買官什么的,婦人們自然不會說太多,恐怕也不知道太多的內幕。趙雩當然也不是真的要知道這個,只是多打聽一些事出來。
繞來繞去的,還真的就打聽出來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孫氏的相公官位就是買來的,雖然這三個婦人支支吾吾,不過幾乎也只有這一種可能性,而經手的人就是張氏和錢氏的男人。趙雩猜的,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孫氏才跟在這兩個婦人身后,有奉承的意思。
孫氏顯然是知道點什么的,在這里非常的謹慎,說了會兒她相公的事情,就極度的不安,幾次想把話題岔開。
也是巧,這會兒遠處傳來了鑼鼓的聲音,應該是開戲了。
孫氏幾乎是著急的直接就站了起來,笑著道:“開戲了!我可好久沒看戲了,咱們趕緊去看戲吧?”
那兩個婦人還沒有回答,趙雩已經笑著道:“我叫丫鬟去端點心去了,一會兒吃了點心在過去吧?我是知道的,頭一出戲必定是老太太點,必定也是那省親,我可是聽了百八十遍了,早都背的滾瓜爛熟的了,錯過了這一出在過去,倒是正好。”
說著,低頭整理自己手腕子上晶瑩通透的羊脂玉手鐲子。
五姑娘只笑了笑沒說話,不過也沒動,管自吃茶。
那張氏和錢氏兩人看了看這情形,倒是都沒動,錢氏笑著還對孫氏道:“你也坐下吧!少聽一出戲沒什么,在這邊在聊會兒。”
孫氏猶豫了一下,不過她心里裝著事,到底不比張氏和錢氏,恐話題一直在自己身上,說得多了終究緊張,想想便是先走了也沒什么,只說自己愛聽戲,這難道還差了禮數?
便笑著道:“若是如此,不如這樣,你們在這邊聊著,我去聽戲?”說著看向了趙雩笑著道:“我好久沒聽戲了,竟都不知道省親是哪一出,真想去聽聽。”
趙雩聽了,卻正好正中下懷,只笑笑點頭道:“也好,我們在這邊再坐坐也過去。”
孫氏便一一的跟在座的幾位全都說了一聲,這便轉身下了假山,往園子外面走去。
五姑娘只看著趙雩,看她要做什么。趙雩看孫氏走了,這才笑著道:“剛剛她在,有些話不好說……你們相公都是吏部的,我倒想問問,一個鹽課司的提舉,大約的……咳咳,你們該知道,我回去了也想勸勸我相公走動走動,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
那張氏和孫氏一聽就明白了,也以為趙雩把她們倆留下就是專門為了問這個,兩人互相看了看,笑著先沒說話。
五姑娘就小聲對趙雩道:“你還真的想……”
趙雩點頭,輕聲埋怨:“五姐也知道,就我們家那榆木疙瘩,指著他辦事,真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指望了,也就只能我跑跑了……”說著又看向了張氏和錢氏:“就是不知道大約的是多少?這心里也有個數啊……”
張氏沉吟了一下,謹慎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具體的誰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孫氏的相公跑這個事,銀子花的是萬往上了……”
趙雩做出一副大吃了一驚的樣子,并有些尷尬的笑著轉頭去看五姑娘,然后又轉過頭來,很是訕然的樣子,吶吶的道:“這個……真沒想到……竟然要這么多銀子……”訕訕的好像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不知道說什么好,頓了頓才吶吶的道:“想不到……孫氏看不太出來,竟然家里還挺有錢的……”
張氏一笑。
錢氏撇嘴道:“也是東挪西湊的吧,她相公之前四五個妾呢!聽說最后把妾都賣的只剩下兩個養過孩子的了。”
趙雩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那么多妾?想來原本也是個家財萬貫的。”
“什么呀,根本就不怎么樣,在應天府的時候也就是個小官兒,根本不起眼,這一次聽說也是賣房子賣地的,也是豁出去了。”
趙雩聽了又停頓了半天,似乎是在算著什么,道:“要這么說起來……湊一湊倒是真……”說著這里就停頓住不說了。
張氏和錢氏伸著耳朵聽著,聽到這里兩人心中也有數了。她們自然是希望趙雩回去勸勸她相公,那么,走路子的話自然還是經過她們兩人的相公,這不是又來筆財?不過兩人都謹慎,大約的也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情了,很會拿人,這個時候兩人都不說話,就叫你著急。
而趙雩似乎也謹慎了起來,端起茶杯來喝茶,不過樣子明顯是思索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兒便笑著好像轉了這個話題一般,道:“這么說孫氏可是個有福的,相公能想著這么上進,今后說不定她就是個誥命呢!”
張氏和錢氏也就沒有說那個話題,張氏聽了趙雩的話,倒是輕哼了一聲,壓低了點聲音道:“哪兒呀,她才是個最命苦的……剛剛不是說了,相公是個無情無義的,看見有姿色一點的就想往家弄。孫氏要是能生個兒子也好,可到現在都還沒兒子呢,今年都三十了……想想吧,哪兒還有可能再生?就一個女兒,想都想得到她今后……”張氏說到這里搖頭:“日子好不了。”
趙雩驚訝的追問了一句:“只有一個女兒?這么說他相公還沒有兒子?那擠破了頭花那么多銀子爭這個做什么?”
錢氏聽得都笑了:“是她沒有兒子,她相公人家可有。新納的小妾給生的,還有三個還是幾個的閨女……人家相公可是兒女雙全!”
到了這會兒,趙雩幾乎都能肯定了,這個孫氏的相公,就是何松年!
她驚訝的失笑道:“哎呀,我又沒想到那個……光顧著想銀子的事,你們說過的好幾個妾呢,怎么又忘了……原來是這樣”說著嘆了口氣,道:“這么說起來真的不容易呢,今后怎么辦吶。”
錢氏就道:“所以我勸她,趕緊的給自己弄點銀子傍身!不然再過兩年年老色衰,她那個相公又納新人進來,他們那個府里,她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趙雩就道:“不過也不能吧?說到底府里也是有規矩的,她也是正室!就算是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可家里的婆婆公公的,總不可能由著兒子胡鬧吧?老人家總會有些規矩的。”
張氏就搖了搖頭道:“他們家沒長輩了,爹娘早都不在了……說起來開始知道的時候我還羨慕她呢,不用伺候婆婆,不過就是有些事沒人給做主了,也算是有好處也有壞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