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陶姑面帶關切的神色,挽衣不知該不該想信雪素的話。轉眸再看雪素時,雪素那張素臉上淡眉微蹙,顯然帶著怒意。在沁香樓時,雪素都從未露出這般怒意,若不是真的被激怒了,又怎么會這樣情不自禁地流露在她淡然的臉上?
挽衣讓自己盡量沉靜下來,梳理思緒,與陶姑相識以來的過往一幕幕在腦中閃回。論詭計多端,雪素絕不是陶姑的對手,那么,難道真的是自己誤信了陶姑?遲疑間再落向陶姑的目光便有了異樣的神色,而那一瞬的眼色,被陶姑看得正著。只不過,挽衣不是雪素,除了與陶姑之間的感情,她轉念想到了韓良臣和韓家軍。如果真在這時與陶姑鬧得不合,不知陶姑會做出些什么,畢竟她可是山大王的女人,與她們這樣的女人全然不同。這般思量著,不禁又緊凝秀眉。
她懷疑我了!陶姑心下暗忖。
“哦,是我讓雪素姐每天幫姐姐換了藥后,過來和我說說傷勢痊愈得如何?!蓖煲铝季眯χf道,這話聽得雪素挑眉,看向挽衣,不禁誤解了挽衣,難道挽衣不信我?雪素驀然怔在那兒不知所已。
挽衣余光輕掃看到了雪素的神情,只在心里念著:雪素姐啊雪素姐,但愿你能懂小妹的心意。
可雪素未讀過兵書,也不懂得兵法,更不知軍中是個什么狀況,她所關心的只是那幾個她心上的人兒。叫她怎么能猜透挽衣這會兒的心思,不禁傷心欲絕。
陶姑到底是比雪素狡猾得多,見挽衣這般說話兒,并不相信她所言是真。她才不信雪素來這兒只和挽衣說傷情,轉眸便去看雪素,既然在挽衣臉上找不到答案,那就從雪素那找。
雪素此刻正不解挽衣的做法,垂眸神傷,一時間站不穩,手扶在桌子上,身子搖搖欲墜。并未看到陶姑正看著她的眼神,須臾,便身子一軟,向下倒去。
“雪素姐!”挽衣大喊著跑了過去。
陶姑不禁一怔,她并不知雪素騙她,還當她是真的有孕在身,這會兒,是自己的計策得逞,那麝香起了奇效,心中一切竊喜。但見挽衣飛奔過去,也佯裝關心地跑上前,“雪素姑娘!”跟著喊道。
雪素被她二人扶住,才睜開眼睛想說什么,話未出口便昏了過去。
“雪素姐!”挽衣急得驚喊,“來人,快來人!”帳外沖進來兩名兵士,挽衣讓他們將雪素送回仇公子那里,也顧不得陶姑,
跟在后面跑。
陶姑看著挽衣背影,千思百轉,到底挽衣在想什么?有沒有懷疑自己?不過,既然已經不安全了,她只能提前下手,以防夜長夢多。
挽衣邊跟著跑,邊貼在雪素的耳邊輕語:“雪素姐,挽衣相信你,只是,挽衣現在不能讓陶姑懷疑?!彼恢┧啬芊衤牭阶约旱脑拑?。
仇公子見雪素是本就雪似的臉這一刻慘白得駭人,嚇了一跳,平時看到別人不論多重的傷都面不改色的仇公子,這時,竟不知所措得不知如
何是好,須臾才回過神,拿起雪素的手腕把脈,但不知是他的心跳得太厲害,還是因太過擔憂心愛之人而慌了陣腳,還是……雪素脈太弱,仇公子急出一頭汗來。
“仇公子,你放松些?!蓖煲滤瓶闯龀鸸拥幕艁y,連忙勸道。
仇公子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片刻后,才冷靜下來,全神慣注于雪素的脈象,驀然間他雙目微瞪,看向雪素。
“怎么了?雪素姐沒事吧?”見他那般神態,挽衣焦急問道。
仇公子一邊搖頭,一邊心疼地伸手去摸雪素的額頭,“她有喜了。”
“啊?可,可雪素姐說她沒有??!”挽衣想起剛剛雪素在她帳內說過的話,大惑不解。
“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背鸸釉桨l愛憐地輕撫雪素的面頰。
“那,那可怎么辦?”挽衣這下可慌了神,那雪素是真的中了陶姑的計?她連忙拉著仇公子把雪素在陶姑那兒發生的事兒講了一遍。
仇公子聞言大怒,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殺了陶姑,好不容易才被挽衣攔住,“仇公子,陶姑交給我,你只管把雪素姐照顧好。”
挽衣信誓旦旦,目光堅定地向仇公子保證,仇公子才狠狠一跺腳,轉身就去他的藥房找藥幫雪素調理。挽衣回頭看看躺在那兒的雪素,心里想的是陶姑,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挽衣從仇公子與雪素的營帳里出來,一邊往回走,一邊思索著陶姑的用意,柳眉微凝,心事重重。
“挽衣妹妹,雪素姑娘沒事吧?”才走幾步,便看到陶姑迎來,挽衣定睛瞧她,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才過來,剛剛在和仇公子說的話兒,她又是否聽到?一時間,十分迷茫。
“仇公子有靈丹妙藥,交給他就好,他會把心愛的女人治好的?!蓖煲鹿首鬏p松地說道。
陶姑像是松了口氣似地拍拍胸脯,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鞭D目間,陶姑又道:“挽衣妹妹,雪素姑娘好像并不喜歡我?!?
挽衣抬眸凝視陶姑,問道:“陶姑何出此言?”
“因我與妹妹太過親近了吧,陶姑還是不要惹人討厭的好。”陶姑故意說得委屈,挽衣半信半疑地看著陶姑。
不過,在不知陶姑意欲何為之前,她不想打草驚蛇,只好笑道:“陶姑多慮了,只是雪素姐人比較清冷,沒那么熱情罷了。日?后你二人熟悉了,便知道她性情。姐姐,還是快回去歇歇吧,畢竟這傷還未好,明兒還要趕路呢。”
“謝妹妹關心。”陶姑嘴上這般說,眼睛可一瞬也沒離開挽衣的臉,只是挽衣與她說完了話兒便轉身獨自回營帳去了,不那般親昵,陶姑猜想挽衣對她一定有所防范了。
陶姑轉身回自己的營帳,遠遠看到韓良臣,像是正要去挽衣那里,陶姑連忙從幾個營帳后穿過,故意繞到韓良臣面前,再裝得一臉難過之色落莫地垂頭迎著韓良臣走。
“陶姑?”韓良臣看到陶姑
不禁叫道。
“韓,韓將軍?!碧展寐曇魳O輕,透著點點委屈之意,韓良臣便納悶地問道:“陶姑這是出了什么事么?”
陶姑抬眸再看韓良臣時,竟然已是珠淚盈然,溢滿眼底,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從未在陶姑的臉上出現過。韓良臣看得一怔,不禁心中柔軟,忙問:“出什么事了?”
陶姑連忙拭淚,轉過頭去,“沒,沒事?!?
“沒事?可你這般委屈,怎會是沒事?”韓良臣心中陶姑直爽潑辣,倒真想不出會有人讓她這般傷心落淚了。
陶姑仍是扭著身子背對他,“唉!”地一嘆。
“若是不能和韓某說,就去找挽衣,你們姐妹之間不是一直都無話不談嗎?”韓良臣忽地想到。
陶姑背著韓良臣臉上冷冷一笑,可話兒卻說得很委屈,“謝謝韓將軍一番好意了,陶姑,哎……”欲言又止,讓韓良臣聽得糊涂起來。
“正好,我要去挽衣那兒,你和我同去,說說心事?!表n良臣說著便要走,陶姑卻駐足不前,韓良臣便又疑惑地看著她。
“陶姑不愿惹人討厭。”陶姑囁嚅著輕聲道。
“誰會討厭?我們都很喜歡你啊!”韓良臣被陶姑說得一頭霧水。
陶姑又是一嘆,“陶姑知道韓將軍不會討厭,可我與將軍走得太近,總是有人會心生妒意?!?
“妒意?你說挽衣?不會不會,她待你比待我還好呢。”韓良臣提到挽衣總會掛起笑容,這讓陶姑心中最不是滋味,妒的人是她才是,但見韓良臣對挽衣這般寵愛,陶姑心知不能太過急功盡力,便又說道:“挽衣不會,可有人會,以為我要搶了她的姐妹便與挽衣說起陶姑的不好來,剛從挽衣那出來,陶姑心里實在不是滋味,陶姑在山中數年,為了維護自己的威嚴,根本沒有這般親密的姐妹,與挽衣一見如故,才這樣依戀珍惜。倒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陶姑一番話說完,韓良臣才聽懂這說的是雪素,不過,雪素是個什么樣的女子,韓良臣心中有數,仍是笑了笑勸道:“陶姑不必多想,這其中必是有誤會了,解開誤會就好?!?
“陶姑只希望韓將軍相信陶姑便心滿意足,陶姑本就是為投奔韓將軍而來,又與他人何干?”陶姑隨即說出一句情意綿綿的話兒來,再睇向韓良臣的眼神也明明別有情絲,韓良臣見了,再次避開。
這一次次的暗示,就算是塊木頭也該懂了吧?陶姑不信韓良臣就體會不到她的心意。
一時間,兩人不知說什么才好,陶姑故作嬌羞地又道:“韓將軍也不要對陶姑太好了,陶姑還是避嫌吧,只要將軍知道陶姑心意,陶姑也別無他求了。”言罷,轉身便跑了去。
那委屈的纖纖背影,留給怔在原地的韓良臣,陶姑那話兒難道是他會錯意了嗎?聽起來怎像情話?韓良臣回身繼續向挽衣營帳走著,腦子里似還有陶姑的聲音,他不斷地在問自己是否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