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不僅有藥物后天而成的體質,她每日都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練習站樁功跟指力,以及最適合矮小身材的身法。
由于醫道,楊昭對人體穴位更是了如指掌。這點穴的功夫楊昭已是做到閉著眼睛,挺省辯物。在蒙著面時,就聽著蘇青葉的呼吸,楊昭就能點出任何一個她忽然想到的穴位。
楊昭也知道楊振學習的鷹爪拳,她也是由此而了解到原來兩根如此細的手指,可以發揮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收了吧,再這樣下去,貴使只怕要血脈暴烈而亡了。”楊昭冷冷的說道,冰寒刺骨。“這大殿之上,難道貴使還想再見血?只不過這一次,是你的血,還是我的血,貴使想知道答案嗎?”
楊昭笑得如同地獄的修羅,多雷特吞了口唾沫,手上漸漸的撤去了勁力。楊昭也緩緩的松開了手指,從多雷特的手里抽出那折斷的槍頭,拱手說道:“多謝貴使。”同時也揚起了一絲神秘的笑,多雷特也讀懂了這笑容的含義。
軍師莫名其妙的望著多雷特,見他眼神有變,面容似是有些發白。他不知道在這一瞬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可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多雷特,略帶著一絲慌亂跟驚懼。
楊昭將斷槍交給了一邊得太監,命他將這槍頭交還給楊正行。太監接過那沉甸甸的尖槍,彎腰俯身也就去了。然而,就在楊昭準備入席之時,忽的覺得自己的脖子上一點刺痛傳來,似是被什么東西叮了一下。
楊昭下意識的捂住了脖子,只覺得觸手之處有些冰涼。瞳孔驟然收縮,別過頭瞥向了一邊不遠處的苗疆人。那個雙手合十的苗疆人還坐在遠處,只不過那合十的指尖是朝向了自己,那個人也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呵呵呵,我看這大梁的楊家將軍,生得兩個兒子是一文一武。既然長子武藝精湛,那么這次子定是聰明絕頂了。”契丹軍師訕訕的笑了,朝著楊昭不懷好意的夸贊了一番。
楊昭瞇了瞇眼,慚愧說道:“不敢當,大梁人才濟濟,后起之秀更是層出不窮。楊昭不過是這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塵埃,哪里稱得上什么聰明絕頂之詞。”
軍師詭異的笑了,說道:“如此謙遜,看來楊二哥是不知聰明這么簡單了。正好,我契丹有一個千古的難題,至今還未有人能解開,就是不知楊二哥能否幫一個忙?”
還未等楊昭答應下來,契丹軍師就朝后擺了擺手,一名契丹手下便雙手拿著一個東西走了上來。那東西用紅色的厚布包裹著,從外面看似是錘形之物。
軍師將布帛打開,只見里面是一個紅木制的寶塔,共有七層。每層都有著四面的門口,儼然可以瞧見里面的佛像。就連佛的笑臉都是清晰可見,楊昭湊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只是贊嘆這做工的精致。也不知是什么工匠能將這佛面雕刻得如此栩栩如生,還是在這么小的佛像上。
軍師說道:“這木制的寶塔,在我契丹已是傳了將近百年了。據說是我中原的一位神算高人所做,因受了我王的救命之恩,用了畢生的功德造此寶塔。但這佛像前的神壇太過狹小,這門也太過狹小,契丹一族至今也沒有辦法能往里面添上香油。據高人所言,只要能將香油送入神壇,
那我契丹便會風調雨順,昌盛興旺。”
寶塔的門卻是非常的窄小,就是小孩子的小尾指都伸不進去。但用肉眼看來,這門的大小卻是跟寶塔的比例相互協調,沒有分毫的突兀。
楊昭點點頭,這中原的高人還當真是高。會不會算先天神數尚且不說,就這巧奪天工的造詣,就已是令人嘆服。
“楊二哥,不知你可有法子往這里面填入香油呢?”軍師試探的問著楊昭,一雙狐貍般狡猾的眼睛正在發亮。
楊昭皺了皺眉,這個軍師可是在利用她。要是她說沒有辦法,那就等于是給自己扇了一記耳光,承認自己無才無能,同時也是給楊家將軍府丟了顏面,往大了說也是給大梁丟了顏面。但若是往這寶塔內添了香油,不就等于是給契丹增加了興盛了嗎。
低頭再看了看那寶塔,楊昭笑了笑接了過來,說道:“算命術士說的話,大多都不可信。這高人雖有,但也是滄海一粟,世間難求。我大梁是禮儀之邦,最好助人為樂。既然友邦有事相求,那我大梁自然相助。”
軍師面色一沉,本來是想刁難楊昭。這被她一席話說的,倒變成了他們是有事相求了。而且,還是他們契丹沒有人能解開的難題。要是真的被楊昭解開了,契丹能不能興盛且不說,這契丹可也是顏面盡失了。
楊昭將木制寶塔在手上掂了掂,轉頭俯身道:“友邦有求,我等自然相助。不知皇上,認為小臣說得對不對呢?”還是要給皇上三分面子的,要是楊昭自己做了主,那就有些喧賓奪主,不敬上的嫌疑了。皇上心胸狹窄,這時可得罪不了。
皇上揚了揚下巴,將手按在扶手兩側,身體輕松的靠著座椅,說道:“這個自然,太后的道士和尚也曾說過。這在世間要多行善事,日后必有福報。積德越多,子孫后代就越是有福。如果契丹真能因此而興盛,契丹子民富足愉快,那我大梁的功德也就越是深厚,國力也自然是水漲船高。”
楊昭挑了挑眉,皇上就是皇上。這說出來的漂亮話,比她還要有殺傷力得多。轉過身對這一邊的太監說道:“你去給我弄一根線來,還有一張宣紙。”
軍師聽了不明白,這線跟宣紙能做什么。二者之間可以說是毫無關聯之物,群臣也是面面相覷,互相小聲的嘀咕著。但彼此之間似是沒有交流出什么,紛紛搖了搖頭。
眾人見太監將東西呈上,楊昭將細線的一頭放在宣紙上,再用宣紙卷了起來,細線就這么緊緊的被宣紙包裹了起來。楊昭用了一點清水將宣紙的邊緣角給貼緊。線的一截就包在了宣紙里面,這樣怪異的做工更是讓眾人都迷糊了。
軍師笑了笑,說道:“楊二哥難道這是要逗貓嗎,這樣的東西是大梁小孩子的玩意吧?”
楊昭搖頭不說話,只是帶著微笑說道:“香油何在,小臣現在就要往神壇中添入香油了。”
契丹一人連忙走了上來,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五彩的瓶子,遞給了軍師。他們連香油都是自己隨身帶著,看來這個試探是早已預備好了。
楊昭走到軍事的身邊,結果他給的香油。一把拔開了香油的蓋子,只覺得里面飄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卻相當的沁人心脾。味道
不錯,就是不知道作為熏香好不好呢?
“楊二哥?”軍師見楊昭竟然開始走神了,不由得輕喚了一聲。這個時候,該不會是想反悔了?
楊昭眼眸回神,應了一聲。而后便將宣紙的那一頭捻起,剛剛好就穿過了寶塔的門,將宣紙捅進了那佛相面前小小的神壇。楊昭將細線的一頭半舉了起來,高過宣紙的那一頭。另一手抬起,將香油給倒在了那細線上。
楊昭倒的很緩慢,拿捏得恰到好處,香油沒有滴落在紅毯上,而是順著細線滑了下去。金黃色的香油在細線上滾動著,就如一條黃色的小蟲正在不停的游走。
香油浸潤了宣紙,而后便溢出在了神壇中。楊昭聚精會神的控制著手的幅度,當神壇半滿之時她便收了手。待剩余在線上的香油滾落完畢,楊昭將手一抽,將宣紙細線給拖出了寶塔。
軍師側身一望內部,只見神壇已是有了七八分滿了。黃色的香油正在里面,飄散出了陣陣的香氣。就連多雷特也是忍不住,湊過了碩大的腦袋盯著寶塔里面。
楊昭見兩個成人像孩子盯著狗洞一樣的望著寶塔,不由得有些好笑,說道:“貴使,這寶塔七層,不知還需不需要楊昭將剩下的六層給填滿呢?”
軍師直起了身子,等轉過身來之時面色已是變得有些冷沉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群臣的稱贊跟歡呼之聲,伴隨著隆隆的掌聲,席間歡樂一片。
一根細線一張宣紙,就這么簡單的兩樣東西就解決了契丹百年來無人能解的難題。這是由大梁一個未成人的孩子給破解的,這比起讓軍師趴在地上學狗叫還要丟人。
多雷特見軍師面色鐵青,忍氣吞聲的不說話,當下便大哼了一聲,說道:“這不過是一點小聰明罷了!用女人用的針線跟無能書生用的宣紙來做把戲,也就是你這等還在娘懷里撒嬌的小子才想得出來。”
楊昭冷然的笑了,說道:“是嗎,那既然連我這在娘懷里撒嬌的小子都想得出來的辦法,為何你們契丹的頂天立地大男兒,堂堂的草原勇士都想不出來呢?莫非,契丹就真的只剩下匹夫之勇了?”
楊昭此刻也是不在隱藏鋒芒,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契丹,而不是多雷特一人。若是此時再有讓步,只會讓多雷特更加的咄咄逼人。契丹人在大殿上已經是殺人傷命,要在智斗上再隱忍不做出反擊,那大梁可就會讓契丹瞧不起了。
多雷特面色漲紅,上前一步逼到了楊昭的跟前,一雙虎狼之眼怒視著楊昭。雙拳緊握著,只要這一拳砸下來,楊昭定然是腦漿迸裂,死得面目全非。
但楊昭只是微微抬頭,一雙冷淡如水的眼睛就這么看著多雷特。眸中清平如湖面,毫無波瀾。多雷特怒火的眼睛也帶上了一絲驚訝,從來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更別說是現在他怒火中燒,殺意騰騰。
楊昭淡然說道:“貴使這是想做什么?楊昭不通拳腳,難道貴使要想要欺負一個不通武藝,我這個只會用女人針線的柔弱書生?”
多雷特沉下了一口氣,退后了一步,說道:“自然不是,但我見你小小年紀,要學武還來得及。不如你現在就開始找個師傅學習,十年后我們再一較高下!那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