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內,楊昭掐著日子算了算,太后的誕辰是在今天夜里就開始舉行了。太后的生時是在丑時,所以宴會不得早于這個時辰,楊昭大白天的就想睡一覺好養足了精神。可是她翻來覆去的,就是放不下心來睡。
今日可是發生大事的日子,楊昭是既擔憂又興奮。這些時候的安排,也該到收獲成果的時機了。一個人影在楊昭思索之際出現在了身邊,就這么看著楊昭。
“青姐總是這么守時,楊昭可當真是佩服了。”楊昭約見蘇青葉,她從來就沒有遲到過一分一毫。就是現在也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但蘇青葉就已經到了。
蘇青葉早已聽說過楊昭的計劃,也知道今日就是太后的生辰,擔憂的說道:“選在今日真的好嗎,這畢竟是太后的壽宴,若是有一絲閃失,那別說是你了,就是整個楊家將軍府都會受到牽連的。”
楊昭冷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冷血,說道:“楊家人的性命與我何干,若不是因為母親,我現在就會舉刀去刺殺皇上跟皇后,犯下一個株連九族的大罪!”
蘇青葉聽得有些心寒,楊昭今日變得有些不同往常了,莫非是真的要見血方收。微微嘆了一口氣,她清楚一個不會武的兒子生在將軍府是多么可悲,只是她不知道為什么楊昭的心中會有這么大的恨意。
楊昭輕咳了一聲,對蘇青葉說道:“青姐你要做的事,這個時候可不能退縮了,可別忘了蘇大人是怎么死的。他們在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之時,可沒有姐姐你這般的猶豫。”
蘇青葉渾身一振,雙目變得堅定了些。蘇宏之死,她畢生難忘。要不是因為孫世良,她們一家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她也不會被囚禁在裕親王府長達數年之久,生不如死,若她的意志稍有一刻的松懈,那她現在就已成了一個已死去多時的尸體。
蘇青葉說道:“惡有惡報,天理循環。我不相信惡人會有囂張得逞一世的好運氣,既然上天留了我蘇青葉一條命,我就不能讓這等惡人在存人間!”
楊昭望著蘇青葉,點了點頭,說道:“青姐放心,等為叔父沉冤得雪,我就將你跟母親送往世外桃源,永遠離開這紛爭欺詐之地。”
皇宮中,蘇青葉這樣的人是萬萬留不得的。就算顏皇后跟孫世良放過她,皇上也不會放過她。因為蘇青葉是跟裕親王有牽連的人,為免除后患,皇上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白日的吏部空無一人,因為是大日子,所有的官吏都是早早的就將公務在前一天都處理完了。楊昭見顏臨等候在這,笑了笑上前打了招呼。
顏臨見了楊昭,依然安坐,說道:“你這小子心思倒是多,約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就是約在這里。”這里是沒有人會來的,為了太后壽宴,就是平日里來打掃吏部的奴仆都是調去了后宮。
楊昭坐在了距離稍遠一點的地方,笑說道:“既然是商討要事,自然就是要約在沒有人的地方。今日這里就是沒有人回來的地方,就算是打開大門,也不必擔心有人偷聽。”
顏臨別過頭不再去看楊昭,有些不愛搭理的感覺,說道
:“有話快說,到底隔墻有耳。趁著現在無人,簡明扼要些。”
有些擔憂的望了望門口,卻沒有再去看楊昭一樣。現在的顏臨對于楊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客氣。杜演說得對,誓言對于男人來說,很可能就是一句空話而已。顏臨現在已經有了反出楊昭的心,也不再是當初那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了。
楊昭早已料到這是顏臨會有的反差,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而已,說道:“顏少爺真是個急性子,難道不知道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顏臨不耐煩的皺眉,說道:“本少爺只不過不想浪費時間,既然三兩句話就能說完,何必要長篇大論。這里不是舞鳳樓,本少爺也沒有心情喝酒。”忽的身影一沉,有些惡氣。“而且,少爺我也不喜歡吃什么豆腐!”將手重重的按在了桌面上,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敲擊聲,警告著楊昭。
楊昭有些收斂了面容,這顏臨看來是得恩寵,被捧得真是太高了。顏臨的定力,不足以讓他克制住自己。不過也真是因為這一點,楊昭才會讓顏臨一直留到現在。
楊昭笑了笑,對著顏臨抱了抱拳,說道:“那楊某真是冒犯了,既然顏少爺要簡明扼要,那在這里楊昭也就不必再說什么了。”楊昭抬手隨意的抄起了一張宣紙,撿起面前的筆就開始書寫了起來。
顏臨呆呆的望著楊昭在奮筆疾書,可不好發問。畢竟是他擔心隔墻有耳,就算現在他已是在受人尊敬,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廷。但越是這樣,就越要小心些。見到楊昭這般小心翼翼的舉動,才提醒了顏臨。
“你這家伙真是的,怎么像個刻板的老頭似的。做什么都要用寫的,有話難道就不能好好說。”顏臨理了理袖子,每當楊昭給他紙條,都是一些重要的消息。只要按照上面的去做,也總是能獲得意外的驚喜。
楊昭邊寫便說道:“不是你讓我簡明扼要嗎,那我一句話都不說,豈不是更加的簡單。”楊昭抄起墨跡未干的紙,將它攤開到了顏臨的面前。“你最好將這些話都記清楚了,太后面前可容不得你馬虎。”
顏臨輕輕撇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用不著你教我怎么說話,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了。”
楊昭冷笑,不發一語的看著顏臨的作態。此時的顏臨就跟當年欺壓她的孫令武跟楊振一樣,自視甚高,只要稍微有一點點的成就便會馬上自以為是起來。
楊昭笑著搖搖頭,似是在看一個笑話。這個笑臉就如同一條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顏臨的臉上。楊昭對著顏臨點了點頭,轉身背著手便走了。
顏臨藏在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攥著,指甲陷入了掌心,脖子上幾條不明顯的青筋已然顯現。顏臨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似是從肺里硬擠出來的一般。
愣了半響,顏臨還是伸出了發抖的雙手,去將那寫著字的宣紙給抹平,一字一字的讀著上面寫得有些凌亂的文字。最算他再怎么不服氣,還是得按照楊昭說得去做。因為楊昭說得沒錯,在太后面前一點也不能馬虎。只要稍微說錯一句話,就算太后沒有在意,也會被好事的人借題發揮,延伸出其他
的意思來。
百口莫辯,顏臨自認為他沒有那等口才可以對付得了各部的那些官員。不僅他會難看,在上座的顏皇后也會面上無光。到時候,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只要再隱忍一次就好了,只要最后再忍這么一次。等嚴松林一案徹底的了解,百姓擁護愛戴,這可就是他日后平步青云的一個契機。
和往常一樣,顏臨將紙上所寫通通記下,而后便用火燒成了灰燼。顏臨看著火堆燃燒殆盡,直到紙灰已然冷卻,他才走出了吏部。
四下無人,寂靜異常,顏臨心中開始不安了起來。楊昭為何所料的事情如此的準確,說吏部今日無人,居然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顏臨的心開始有些動搖了,他真的要跟這樣的人為敵嗎?雖說他不想招惹楊昭,但人在官場可由不得他選擇。只是他也不甘心屈居在楊昭之下,比起他來,楊昭跟吳為康的關系更為交好。
顏臨起身回了棲凰宮,面見顏皇后。將今日楊昭所囑托的事情,一字不漏的都告訴了顏皇后。他從不對顏皇后有一絲的欺瞞,他未來的仕途可全都要指靠這個身著鳳袍的女人。
顏皇后聽完后默然不語,只是眼神開始深思了起來。顏臨不解,抱拳問道:“敢問姐姐在想什么,何不說出來讓弟弟為您分憂呢?”
顏皇后并未抬一下眼眸,反而將眉頭微微的蹙起了,說道:“這個楊昭,看來滿腹的花花腸子不少。看來本宮還是得將她拉攏過來才是,過幾日你給她備一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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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臨低頭想了想,說道:“這無端端的給她送禮,只怕她會生疑吧?姐姐別忘了,起初那么多的官員給楊昭送禮,可都是被她一一的告了上去。”
顏皇后冷眸望著顏臨,說道:“怎么?你怕她?”
顏臨別過了眼神,硬是說道:“自然不是,但顏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姐姐著想。”顏氏子孫要是因為行賄而被檢舉,那可當真是給顏皇后的臉抹黑了。
“這么說來,還是本宮的不是了。”顏皇后言語帶刺,似有似無的笑著。她對顏臨就像是對一個手下,而不是對一個親戚。
顏臨心中有些不悅,為何一提到楊昭,顏皇后對自己總是那么的語帶譏諷呢?他不如楊昭機智,但也未必斗不過楊昭。對于楊昭,他開始是有些輕敵了。而且還有一個吳為康在中間作祟,否則他未必會落于下風。
顏臨深吸了口氣,低頭說道:“顏臨不敢,只是姐姐該相信顏臨。莫非在姐姐眼里,顏氏子孫就如此的不堪,還不如一個外人?”
顏皇后猛然站了起來,雙目如針一般的盯著顏臨,說道:“顏臨,你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這是皇宮!說句話都能死人的地方!在這里,沒有姐姐只有皇后!”
顏臨被呵斥一頓,登時也是沒了底氣。在宮中的人都將他看做是顏皇后的堂弟,可顏皇后至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他一絲的庇護,低頭沉沉說道:“是,小臣明白了。”
不是因為不照顧親族,而是因為顏皇后不相信他的能力,不想在他的身上白費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