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齊佑強打起精神直起身子道:“你說的是,文琴,你也莫要哭了,你過來,幫本王扶著你家主子下來,她這樣該會不舒服了。
文琴聽聞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愣住了,白猿趕忙道:“文琴姑娘,王爺叫你過去幫忙。”
齊佑道:“怎么還不過來!”
文琴也只好擦擦眼淚過去道:“王爺,您叫奴婢?”
齊佑紅著眼睛道:“過來搭把手把丫頭扶下來。”
文琴趕忙扶著喜寶的腿,幫著齊佑準備把喜寶扶下馬來,可是喜寶此刻還死死抱著馬脖子呢,根本扶不下來。
萬般無奈之下,齊佑只好先讓文琴扶著喜寶,自個動手先去拉喜寶的胳膊,可是用了好大勁都沒能扯開,齊佑嘆道:“丫頭,現在安全了,你可以把手松開了。”
可是喜寶還是就這么靜靜死死地抱住馬脖子沒有松開,齊佑松不開,白猿也過來幫忙,可是饒是他二人怎么搬都松不開喜寶緊緊環著的胳膊。
烏黑馬被他們這么一折騰便不耐煩地打了個響啼,搖了搖馬頭,這可把齊佑他們嚇壞了,生怕烏黑馬再躁狂起來,身旁的白猿正要拔劍卻被一旁的齊佑給制止了,他似乎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
白猿被制止有些不解道:“王爺?”
齊佑卻沒有回答,而是徑直靠近烏黑馬側耳去聽,一邊仔細聽著,一邊忐忑道:“丫頭???丫頭???是你嘛?”
白猿看著王爺似乎實在自言自語。心里有些不忍,這王爺已經被悲傷沖昏了頭腦了嗎,側妃根本就不會回答啊,王爺!
心里這樣想,但是白猿還是不敢去戳穿,即便王爺再堅強,也需要緩沖的時間。
而一旁的文琴看著王爺這幅樣子,眼淚又涌了出來,她看得出來王爺的悲痛,卑微。她明白這都是因為王爺真得愛她家主子。可是主子都去了,這已經沒用了。
白猿和文琴都在疑惑,而齊佑還在小心地探問著。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么,伸手摸著喜寶慘白的小臉道:“丫頭。丫頭。是你對不對。是你
”
白猿實在不忍齊佑這幅樣子,他跪在地上道:“王爺,您醒醒!側妃已經去了。求您不要再這樣了。”
文琴也是哭著跪在地上懇切地求著:“王爺,主子知道您很疼她,可是主子已經去了,求您要振作啊!”
就在齊佑再一次陷入絕望的時候,一聲微弱的輕咳傳入了他耳中,他一臉狂喜地摸著喜寶的臉道:“丫頭
丫頭!”
接著又是兩聲輕咳發出,這時跪在地上的白猿也聽到了,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道:“王爺!”
齊佑回頭看他道:“你也聽到了對不對?”
白猿趕忙起身道:“王爺,卑職??卑職不敢確定!”
文琴看著他二人的奇怪反應也止住了哭泣,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們。
齊佑顫顫巍巍地又將手伸到了喜寶鼻下,一絲極其微弱的呼吸繞著他的手指發出。
齊佑抑制著內心的激動和狂喜,又探了探喜寶的頸動脈,那同樣是極其微弱的跳動卻讓齊佑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此時馬背上的喜寶只知道耳畔的風停了,似乎還能聽見水流的聲音,臉下還是柔軟細膩的鬃毛,喜寶知道她還在馬背上。
激烈的奔跑了不知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長時間,等她稍微有了意識的時候,她感到有人正死死摟著她在痛哭,她很想出聲,但是虛弱的身體讓她很難開口。
她只能一次次試著發聲,一直到那人松開了手,稍微有了空隙,她才用勁全力咳了出來,因為她嗓子很干澀,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化成了一聲輕咳。
輕咳后她能察覺到有人探了她的鼻息和脈搏,她全力呼出一口氣,就想讓那人知道她還活著。
直接她聽到一個嘶啞又帶有竊喜的聲音祈求道:“丫頭,喜寶,是你,是你,你若是真有反應,就松開手,爺好把你抱下來,好不好?”
喜寶來不及去想這個男人是不是齊佑,她只知道她撐不住了,于是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松了一直死死扣著馬脖子的手,身子自然向下滑去。
然后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緊實的懷抱,接著便聽見那男人深情的低嘆:“喜寶,我的命啊!”
接著光線便被厚實的胸膛遮住了,那男人抱著她的感覺是那樣的珍惜,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不知所措,喜寶能感到那男人的顫抖和悲喜。
再接著像是有什么滾燙的液體劃過臉龐,滴滴答答越來越多,順著臉龐劃過嘴角,喜寶抿了抿發覺???那是淚啊!
而一旁的白猿也是愣在了原地,就這么看著齊佑懷抱著似乎有了生命跡象的側妃喜極而泣,那渾厚的背影似乎都在顫抖,王爺怕是愛慘了側妃了吧。
文琴似乎也發現了什么,她突然瞪大眼睛道:“白???白??白侍衛???主子
主子??是不是??活了
”
白侍衛紅著眼道:“我剛剛聽到了側妃好像發出了聲音。”
文琴道:“那??那???太醫???太醫??在那邊!”
就在文琴不可置信的時候,齊佑懷里的喜寶終于再次發出了聲音道:“王爺?咳咳??王??爺。”
這一聲如同天籟讓齊佑像是觸電一般支起了身子,望著懷里的喜寶小心翼翼道:“我在???我在
”說罷還執起喜寶的小手扶上他的臉龐,好讓喜寶有真實的觸感。
喜寶手下是一片濕漉漉,她知道那是淚。不知道為什么她有些想哭了,既然做了選擇為何又要對我這般依依不舍,齊佑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邊喜寶剛叫出了王爺,文琴和白猿幾乎是狂喜,雖然高興但是卻不敢大喊,只能捂著嘴又流出了眼淚,這次是喜極而泣的激動之淚。
樹林那頭已經哭累的齊哲正一抽一抽地全神貫注地看著小溪邊上,二哥的悲痛,絕望甚至崩潰他都看在了眼里,小嫂子滑下了馬。二哥抱著她久久不愿撒手。齊哲的眼淚又一次涌了上來。
正擦著眼淚去發現二哥突然愣住了,一旁的文琴和白猿也是表情怪異,齊哲心里就更難受了。
正想過去安撫二哥的,就聽見那頭二哥發狂似得喊道:“太醫!太醫!太醫呢!”
齊哲一愣。太醫。難道???難道??小嫂子還??活著。想到這齊哲愣是一把抓過太醫就直接沖過去了。
可憐了太醫,差點沒被激動的齊哲給勒死,他幾乎是被齊哲扯著后勁的衣領直接給拽到了溪邊。
太醫剛到正打算先向齊佑請個安。結果,又被齊佑一把抓跪在地上過道:“你快看看,她怎么樣了!”
跪在地上的太醫也顧不上其他,只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洗喜寶的脈搏,微弱但是卻堅定,似乎還有其他脈象,但是實在是太微弱了不好辨別,可以肯定的是側妃還活著。
太醫斷了半天脈才道:“王爺,趙側妃有脈象,雖然微弱但是很規律,怕是因為耗盡了元氣所致,能不能脫離危險還不好說,這里荒郊野外,寒氣又重,實在不是適合下一步診治,還請王爺將趙側妃抱上馬車,車上有皇上親自交給老臣的續命丹,先讓側妃服下護住心脈才是,回到行宮老臣才能近一步診治。”
太醫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起了心,趙側妃沒死,小嫂子沒死,主子沒死,丫頭沒死!
這是大家此刻最喜悅的心聲,樹林旁圍著的侍衛們也都松了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
齊哲率先道:“二哥,快,快把小嫂子抱上馬車去,咱們趕緊回行宮。”
齊佑立刻抱著喜寶起身就往馬車那走去,而此時的喜寶竟然還惦記著馬匹跟她共生死的烏黑馬,她只能只言片語道:“馬,別殺。”
齊佑聽了便回頭吩咐道:“五弟,叫人將那匹馬一同帶回,好好看著,不要出什么事,這馬身上怕是會有什么線索。”
齊哲吸吸鼻子腫著眼睛道:“放心吧,你帶著小嫂子先回后頭的事交給弟弟我來處理。”
白猿和素問緊跟在后頭,齊佑接著道:“白猿,可知素問現在在哪?”
白猿道:“昨日接到消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齊佑道:“你去接他,務必今晚之前要到行宮,我怕丫頭撐不了太久。”
白猿領命立刻飛身上馬先一步離開了。
齊佑道:“文琴,你先跟這隊侍衛回去,將你家主子的屋子收拾出來,等我們趕到。”
文琴道:“是王爺!”
齊佑抱著喜寶小心翼翼地上了馬車,然后將她摟在自個懷里輕輕道:“丫頭,堅持住。”
喜寶內心嘆道:哎!
剛剛那兩句話已經花光了喜寶僅存的一絲力氣,這會她又開始混沌起來。
就這樣兵分四路,齊佑帶著喜寶坐上馬車往回趕,而太醫也跟著馬車坐在了外頭,里頭的情形他實在不愿攪和。
白猿飛身去接素問,文琴快馬先回行宮,齊哲牽著烏黑馬跟在身后,而喜寶正窩在齊佑懷里昏昏沉沉地。
一上了馬車,太醫就將續命丹交給了齊佑,齊佑立刻就要給喜寶喂下去,奈何喜寶根本無法下咽,急得齊佑連忙求道:“丫頭,張開嘴,這是藥,保命的,你喝下去就會沒事了,丫頭,你張開嘴好不好。”
喜寶現在出了水帶該什么都咽不下去了吧,跟別說這顆續命丹了,萬般無奈之下齊佑只好將丹藥嚼碎又含了一口水,然后對著喜寶的嘴喂了下去,饒是這樣喜寶還是被嗆到了,好在這藥是進去了不少。
齊佑拿過絲帕擦了擦喜寶的嘴角道:“丫頭,讓你受罪了,藥喝下去就好了。”
喜寶微微皺眉但是沒有說話,到后來就越來越安靜了,齊佑不敢讓喜寶再睡過去,一路上一直說這話,就為了能讓喜寶清醒著,因為他害怕這一睡可能又會是永遠都醒不來了。
喜寶知道齊佑的良苦用心,但是她真的很累,很累,累得連呼吸都使不上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