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叔是又懷念軒轅將軍了嗎?”
“沒有。”軒轅無二連忙擦了淚,接著剛剛的話題,“那王爺最后會殺了他嗎?”
“會。”臨淵答得毫不猶豫,“不過,殺他的這個人,不該是你,也不該是我。”
軒轅無二心里隱隱猜到了他的打算,而他答得那么肯定,那么迅速,顯然是早就計劃好了的,是已經決定了的,他并沒有立場說什么,只是希望他的計劃能夠完美的實施。
“江闊此人多疑,小王爺一定要謹慎。”
“是的。”臨淵附和,眼睛里卻并沒有一絲畏懼和動搖,“幾年沒見,他越發狡猾了,在這種時候也想到怕我們調虎離山。可惜的是,他讓人攪了心緒。他把最重要的棋子放錯了地方,這局棋,他一開始的時候,就輸了。”
軒轅無二自然是相信他的,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謙遜有禮,內斂而有城府,如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也萬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今晚的對話讓他很累,他迫切的想結束,于是迅速地問道:“小王爺,車馬已經等待多時了,您要走嗎?”
臨淵站起來,略一踟躕,卻又實在想不起來他該為這里的什么東西踟躕,最后問了一句,“西門那邊,安排妥了?”
軒轅無二一拱手,“小王爺放心,全部都是愿意以死效忠的人。諜部那人,此刻恐怕已出了杭州城。”
臨淵點了點頭,輕嘆一口氣,“那么多人,不會白死的。”
這句話像是在安慰別人,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軒轅無二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自責,安慰道,“小王爺請不要難過,執行任務時總少不了替死鬼。為三公主和小王爺死,是他們的光榮。”
臨淵點點頭,不再說話,就著軒轅無二給他掀起的地道蓋子,一步步走下去。
明明不過離開幾天,卻總覺得這一走,有什么東西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有一霎,想要再回頭看看,最后還是忍住了。
他對自己說,“臨淵,走了這一步,一切就不能再回頭了。”
終于,兩人消失在小屋里,留下清冷的院落,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從未有人來過的模樣。
江府西側。
在幾丈高的城墻外,竹林,這是一個極為隱蔽的所在,倒處是竹子和灌木叢,又因為旁邊就是江府,平時很少人過來,倒成了外賊出入的一個好缺口。
最近明明是派人看守著的。
可惜的是——似乎還不夠。
此時,四五十個體型彪悍的異族男子,正將十多個提劍的男子圍在中間。
中間的人圍成一個圈,將劍指向將他們團團圍住的人,外圍的人緊緊的圍著,兩伙人在月光下一步一步的挪動,企圖找到對方的破綻。
顯然已經如此僵持多時了。
異族男子彪悍肥壯,頭發卷起,似乎是蒙古人。
彪悍雖彪悍,可看那身型,卻也不是武藝十分高強之人。
“武部”的人都是他和宋凱親自訓練的,每年都經過最嚴密的篩選,只有武功上乘的人才有資格到他身邊伺候,這些人雖不說是絕世高手,卻也鮮有對手,對付普通的死士,以一當十也不是不可能的。對付這些個異族男子也該不在話下。
而今數十個武部的高手在一起,竟被眾人圍在中間不得施展,一臉的警惕。
是什么讓武部的人如此懼怕?
視線一掃,掃過城墻邊上倒下的幾個侍衛,再一看,只見那幾人身上完好無損,卻只有裸露在外的臉和手,變成了黑色!
竟是中了毒!
雙方僵持不動,這時圍在外圍的人說話了,“你們,即使殺了我們,也是死,不如,放我們走。”
那人的漢話十分生疏,也不知道是不是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說完之后,就把手上的一個囊狀物往前一比,他話一說完,其他人也跟著把那東西往前一比,作勢要把囊中的東西放出來,此起彼伏的說什么,不是漢話,但是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側耳一聽,似是在哪里聽過,似乎,葉芙曾用這種語言和異族的商人交談過。
他們似乎在說,那東西可以見血封喉。
想必倒地的那些守衛的人便是吃了這毒藥的虧。原來這些異族的用毒高手竟然以毒為武器,逼得對手無可奈何。
“放你們走可以,把她留下!”中間有人冷聲回答,劍尖朝被異族男子護在身后的粉紅色身影,隔得太遠,看不清面貌,可看那身高體型,似乎正是葉芙。
那異族男子正要說什么,卻被葉芙阻止了,她朝中間冷冷問:“他還要留下我做什么?”
“你背叛主上,自然有你該受的懲罰。”
“你休想!”先前那男子回答,“我妹妹走散多年,近日才知道她竟然被你們主人囚禁了這么久!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幾人一皺眉,原來是哥哥,那男子跟她長得倒是有些像,可是不曾聽說過三夫人有哥哥啊?
正當幾人疑惑之時,就見外圍的人分了幾個將葉芙護著就要往遠處走。
幾人想追上去,外邊的人將手里的東西一捏——可這一捏卻不曾捏到,預料的毒煙未升起,卻是“嗖,嗖”的異響,接著“啊——”響起一片慘叫聲。
眾侍衛一驚,就見有什么東西紛紛咕嚕咕嚕滾在地上,他們瞪大了眼睛一看,才看到那滾在地上的是一只只手,手里還握著毒囊,保持著緊握的姿勢,全部從手腕的位置切斷。
而切斷手腕的兇器,正插在每一只手上——不過是竹葉而已。
四五十人同時被切去左手!
倏地安靜了,兩隊人不約而同的抬頭去看,只見在幾丈高的城墻上,一個紅衣男子面無表情的站在城墻上,衣袂飄飄,發絲飄揚。
月亮在他的肩側照耀,樹梢在他腳下搖晃,藍天白云仿佛都成了他的陪襯。
他站在遠處,離地面幾丈高,像一個天神,靜靜看著下面,卻不曾走近,似乎不想被人世間的一絲一毫所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