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杜耀楠瞅到王洛堯挑起的眉頭,不由睨了一眼潘欣文,冷冷地催道:“你先說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潘欣文朝杜耀楠翻個白眼,以一樣冰冷的口氣應(yīng)道:“你們?nèi)齻€方才不在,我一個人呆在船尾,看著一個丫環(huán)到她們?nèi)烁罢f了什么,接著先是她妹妹離開,然后她和小五便相繼離了船頭,再后來,我就見她一個人朝那艘船的般尾走去,發(fā)現(xiàn)她落水那會兒我正想去找你們。”
“蘇貝到船尾時,后面可有人跟著?”杜耀楠凝著眉頭。
“沒有,沒有看到,那兇手應(yīng)該是之前就隱在那里的!”潘欣文目光已然陰郁下來。
“你看到蘇貝落水時,有看到船尾有可疑人移動嗎?”杜耀楠撫著下巴剝絲抽繭。
聞此,潘欣文譏諷地覷他一眼:“見她落水,我還有心思想別的?”
杜耀楠被諷,反而理直氣壯地給他瞪回去,語氣調(diào)侃:“你倒是救她救得及時!”
“蘇蘇先行離開,是不是因為先前那個侍女其實是來喚她的?那個侍女你可認(rèn)識?”王洛堯這時插言。
潘欣文稍稍一愣,點點頭:“應(yīng)該是如此!”
王洛堯眸光漆暗,漸起的秋風(fēng)吹得他衣衫咧咧作響。
他的這句話讓其余三人都作了同樣的設(shè)想,惟有這樣的設(shè)想才能讓蘇貝落水的原因說得通。
這般設(shè)想后。另三人一致看向王洛堯,目光陰陰地落在湖面上的王洛堯回掃他們一眼,低聲道:“當(dāng)初我就說做我的婦人不是誰都可以勝任的。只是沒有想到,竟是這么難做!”
杜耀楠撇撇嘴,冷哧道:“貌似某人一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僅你自己蒙在其中罷了!”
王洛堯橫瞥他一眼,沒有應(yīng)話。
這時,蘇蘇氣喘著找過來:“糟了,不記得了。她什么都不記得了!”
聞言,潘欣文最快反應(yīng)。急道:“竟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嘴里問著話,腳下已動作,朝著蘇貝所在的包廂大步跨過去。
蘇蘇見他這般反應(yīng),眸中光芒一閃即逝。但她眼下無暇琢磨潘欣文,匆匆目帶無溫地瞄了一眼王洛堯,即緊隨在潘欣文身后。
回到廂內(nèi),已經(jīng)蘇醒了的蘇貝倚躺在榻上,看到潘欣文由蘇蘇領(lǐng)進(jìn)來,忙有些拘謹(jǐn)?shù)爻絻?nèi)縮了縮,螓首低含,蚊蠅般喚道:“潘公子——”
潘欣文聽此,神情不解地看向蘇蘇:你不是說她什么都不記得的么?怎么她還認(rèn)識我?
蘇蘇收到他的眼神。會意地解釋道:“哦,我的意思是說剛才的事她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
雖然蘇貝安然無恙地蘇醒,又沒有感染風(fēng)寒的跡象。實在是件令人心安的事,但問題隨之而來,沒有她的指認(rèn),她自己是如何落水的事,豈不難以查明了?
蘇貝聽到蘇蘇的話,秀眉顰凝。低頭磨搓著手指。
她抬眸飛脧了一眼潘欣文,她最后一段記憶便是潘欣文一直站在對面的船上。默默關(guān)注著她,方才又聽蘇蘇了她落水后被潘欣文救起的事,心里不禁波瀾起伏,這會兒近距離相見,她實有些不自在。
僅僅是剛才落水的事!
潘欣文心下稍稍安慰,不過蘇貝不記得落水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中了迷藥,又遭水浸沒,那段記憶被涮掉確是有可能的。
潘欣文知道蘇貝只是丟了一小段記憶,放下一顆心,自知再多停留即有失禮數(shù),便匆匆揭門而出。
到的外面,他將蘇貝的情況告知候在外頭的三人。
王洛堯關(guān)心蘇蘇對此的反應(yīng):“蘇蘇怎么個意思?”
“她似是還不知道她姐姐落水前中迷藥的事!”潘欣文看得出來王洛堯?qū)μK蘇漸動真情,知道如果被蘇蘇曉得她姐姐遭人暗手的事,定會牽怒王洛堯,以為是他的家人出手相害她的姐姐。
聞此,王洛堯沒有應(yīng)話,轉(zhuǎn)身朝船尾走去,潘欣文、杜耀楠和袁盡歡跟著一并。
蘇蘇留在廂內(nèi),坐到榻的一側(cè),問向蘇貝:“我離開后,是不是有人來找姐姐和洛歌妹妹?她們都說了些什么?”
蘇貝聽此,眉色苦凝,搖搖頭,不知如何回應(yīng),但她分明又是掙扎痛苦的。
蘇蘇搖頭一嘆,無奈地輕語道:“姐姐,你真是要嚇?biāo)牢伊耍∧闾热粲袀€意外,妹妹我該怎么有力地活下去!蘇家莊那里,我更是沒臉面對了!”
聞言,蘇貝不解:“妹妹以為是我自己跳得水?因為受到別人的言語刺激?”
蘇蘇迎視著她:“難道不是?”
蘇貝堅定地?fù)u搖頭:“我是不記得我究竟如何落得水,但我可以肯定不會是我自己主動跳的水!”
在她腦中清醒前最后的一絲記憶便是有關(guān)潘欣文,她不以為是因為別人的挑釁,讓她活不下去。
“你肯定?”蘇蘇面色一凜,語氣登時淡了下來,但臉上又難掩欣慰。
蘇貝再次肯定地點點頭,可想到如果不是她自己,那她又為何會落水呢?難道她自己一時失足?
可以她一向的謹(jǐn)慎小意,如此低能的錯誤,她是不會犯的。
蘇蘇耷下臉來,聯(lián)想到出事前,那個喚自己到船尾的小姐,猛地抬頭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是在哪里落的水?”
“哪里?”蘇貝一陣苦思,終是無力記起。
蘇蘇似是尋著一絲線索一般,起身:“你先在這里歇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丟下這句話,她腳下飛快,到得門外,欲去尋潘欣文問個清楚。
不想,才將門合起,身后驀地多出一道人影,唬得她朝一側(cè)橫跨一步,待看清人影,她更是唬得差些重新啟門溜回廂內(nèi)。
這時一聲嗤笑傳進(jìn)她耳里,蘇蘇抑制住內(nèi)心的不穩(wěn),盡量神情平淡地看向來人,佯裝不識地問道:“又是你?你是誰?為何幾次在我周圍三番神出鬼沒?”
卻是達(dá)燁一肘側(cè)趴在闌干上,一手執(zhí)著酒杯,臉上則是一副戲謔地朝她看來,聽到她的話,他沖廂門努努嘴,掀了掀唇角:“我不是一早就說過,想要找你時,隨時可以找到!”
此話一出,蘇蘇險些嚇軟了腿,一時間,腦中連事關(guān)蘇貝的煩惱都給沖淡不少,她沒想到她這樣子竟被達(dá)燁認(rèn)出,更關(guān)鍵的是,她清楚地讓得上個月底老侯爺做壽當(dāng)日,達(dá)燁就這般跟鬼似地突然冒出來,嚇了她一跳,也就是那會兒,他已經(jīng)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問題又來了,達(dá)燁究竟在何時已識破她的身份呢?
上次在茶館,會不會他其實已是知道在先了?所以,他才莫然其妙地來了那么一句“以身相許”的話?
蘇蘇背后出了一層冷汗,達(dá)燁的心狠手辣她是親眼見識過的,雖然王洛堯的紈绔自傲令她不爽,但不代表達(dá)燁這樣曾經(jīng)的亡命之徒就是她想要的歸宿啊!
這樣的人,還是要能離多遠(yuǎn)就離多遠(yuǎn)哪!
“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蘇蘇扔下這句,顫巍巍地提腳即要快速逃開。
“呵,不想知道你姐姐是如何落得水?”
身后之人倏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蘇蘇聽了,便是腳下一剎:他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姐姐是怎生落的水不成?要不他為何這么一說?
蘇蘇想畢,縱然再不樂意,她還是轉(zhuǎn)回了身子,只是目光沒有迎向達(dá)燁,依然四下躲閃:“你剛說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姐姐落水的?”
她沒有直接逼問達(dá)燁,而是慣性地使起了小聰明,試圖在不經(jīng)意間多套兩句達(dá)燁的話。
“想知道?想知道的話,明日下午,一品茶館,老位置見!”摞下這句,達(dá)燁仰脖飲盡杯中酒,進(jìn)而甩手將酒杯扔到湖中,然后大踏步朝船頭的方向踱去。
天!
蘇蘇如遭雷擊一般愣在原地,之前的幻想霎時被打碎,她想得太過完美,以為她和達(dá)燁之間不會有交集,然后她只要搞定侯府里的一切,她的生活便可以趨向簡單,豈知,侯府里面還一團(tuán)糟,識破她真身的達(dá)燁又跳出來,將她的如意算盤撥得亂七八糟。
只是達(dá)燁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明知她是有夫之婦,且還是衛(wèi)國侯府的人,為何他還要來招惹?
是了,他那樣的人,任性慣了,豈會在意這些?說不定越是于禮不容,越是有失原則的事,他越是歡喜沾染。
當(dāng)年,搶劫官船不就是一個鐵證?若是膽小怕事的,誰個海寇會拿官家開刃?
而且事實還是官家還拿他沒奈何,明知他罪惡深重,卻仍然以招安懷柔之策來收籠他。
想到,他臨走時說的話,言外之意不就是蘇貝落水是另有原因,要不是她自己中跳的水,另有原因,言外之意不就是有人致她落水么?
那個人是誰?
為何要致蘇貝于死地?
蘇貝是在船尾落的水嗎?
那個人是把蘇貝當(dāng)成了自己才推她入水的嗎?
不行,先去找到潘欣文問個清楚再做判斷,蘇蘇一邊走,一邊腦中紛亂如麻,想到潘欣文,她不由想到似乎他對蘇貝關(guān)心得有些過了頭,剛才聽說蘇貝失了記憶,就屬他最是在意,反應(yīng)也最為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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