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一愣,忽然想到綠娘子答應要想法子讓自己見到蕭素貞,莫非這和尚就是她想出的法子?
摸著鼻子,上下打量著這位樸實的有些榆木腦袋的和尚,薛破夜心里有些沒底,這樣一個呆頭呆腦的和尚能幫自己見到蕭素貞,這不是開玩笑嗎?
明虛有些忐忑地看著薛破夜,害怕這位新人舵主脾氣不好,又會找到岔子罵起來,忙道:“舵主,咱們可以化裝了嗎?”
“化裝?”薛破夜一怔,奇道:“化什么裝?”
明虛上下打量了薛破夜一番,有些為難地道:“舵主總不能這樣去見……蕭……蕭……蕭施主!”虧他想到如何稱呼蕭素貞。
薛破夜驚道:“難道你想把我化裝成和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頭上飄逸的長。
明虛合十道:“阿彌陀佛,佛法無邊,其實入我佛門也沒什么不好,不過咱們化裝佛門弟子前往蕭府也不好。”
薛破夜心中鄙視:“這個和尚混了頭,見人就要拉入佛門,可憐可憐!”問道:“那你準備將你的舵主化裝成什么樣子?”
明虛立刻道:“舵主若是不介意,可以化裝成醫童?!?
薛破夜摸著鼻子疑惑道:“醫童?什么醫童?”
明虛慢悠悠地道:“舵主,紅袖堂堂主下令屬下要想法子讓您混進蕭府,去見一見蕭施主,屬下想了想,準備這樣做。如今蕭府正在四處尋醫,屬下化裝成大夫,舵主便化裝成我的跟班醫童,這樣想必能夠混進去?!?
薛破夜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綠娘子口口聲聲要想法子幫助自己去見蕭素貞,誰知道最終卻將包袱丟給了這個看似愚笨的呆和尚。
“你的意思是說讓你的舵主化裝成你的跟班?”薛破夜皮笑肉不笑道。
明虛想了想,慢騰騰地道:“若是想進蕭府,恐怕只有這個法子了,委屈舵主了?!?
薛破夜心中明白,明虛這個提議倒是個極佳的法子,只是以大夫的身份進入蕭府,展露醫術是不可避免,這呆和尚有這個本事嗎,問道:“法子倒也將就,可是你會醫術嗎?若是不會醫術,到時露了破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明虛倒也謹慎,歪著脖子想了想,終于道:“醫海無涯,屬下愚鈍,只是初窺門徑。不過屬下自幼便研習先代圣醫之技,平常的雜癥倒也略解一二?!?
吹牛逼呢,還自幼研習,這話聽著似乎在謙虛,但是卻是自信滿滿,只有那句“屬下愚鈍”倒讓薛破夜有些贊同。
這和尚會醫術,薛破夜將信將疑。
明虛放下身上的大木箱,捋起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舵主,可以化裝了嗎?”
薛破夜招手道:“你隨我來!”將明虛帶到林子更深處,確定不會有人打擾,薛破夜才往草地上一坐,招手道:“來,在這里化裝。我告訴你,將我化裝的帥些才行。”
明虛拎著木箱子過來,放在地上,呆呆地問:“帥?舵主是要我將你化成很衰的樣子?”
薛破夜嘆了口氣,道:“就是漂亮,將我化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這下子懂了?!?
明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立刻又搖頭道:“不可,舵主,屬下本意是想將你化的越丑越好。”
“什么?”薛破夜氣道:“是不是看我長得比你好看,所以你心生嫉妒,才要將我化裝成丑八怪?”
明虛連忙搖頭道:“舵主誤會了,出家人不在乎這身臭皮囊,美丑亦是幻象,屬下是這樣想的,若是化的漂亮了,唔……就是舵主所說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恐怕會為人注意,這世上人都是喜美不喜丑,阿彌陀佛,到時若是被人死盯著看,難保不會露出破綻。但是若是化的丑些,恐怕就沒有人會注意了,那樣對舵主也就有利一些。”頓了頓,見薛破夜神情古怪,加了一句道:“舵主之見呢?”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卻也舉得明虛所言不無道理,看來這和尚倒不似他的外表這樣愚笨,點頭道:“恩,你說的有那么一丁點兒道理,既然如此,你可以動手了,不過我可提醒你,要是化的太丑,別說你的舵主沒有脾氣啊?!?
明虛有些為難,還是點了點頭。
薛破夜嘿嘿一笑,前世倒是在電視電影里看過那些武林高手易容改面,頗有些羨慕,想不到今天這件事情自己也有幸領教,不過心里卻還是有些突突。
這明虛一會兒說自己醫術好,一會兒又要化裝改容,弄得和真的一樣,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本事還是在吹牛逼,不過既然是綠娘子派來的人,而且是勝堂的副堂主,想必還是有些本事的,問道:“我該怎么做?如何配合你?”
明虛忙道:“不必不必,舵主只要坐好就成,剩下的事情交給屬下來做,阿彌陀佛!屬下是這樣想的,既然舵主開口,屬下盡量將舵主化裝的好看些。”說完,蹲下身子,三搗兩搗,將那箱子打了開來。
薛破夜對這個箱子頗有些好奇,探頭看了看,只見大木箱子里卻還有兩個箱子,這兩個箱子卻不是木質箱子,左邊的是銅制小箱,右邊是黑鐵所制的小箱,一黃一黑,并排在木箱中,看起來分量不輕,這明虛的力氣倒也不小,扛著這樣重的箱子轉悠。
明虛伸手將那鐵制小箱抱了出來,打開小箱,薛破夜向里面看去,卻有些吃驚,那里面竟然有不少瓶瓶罐罐,還有小刀,鋼絲,尺子,絹布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裝了滿滿一箱子。
“都是些什么玩意?”薛破夜好奇之心大起。
明虛忙介紹道:“這個是浮腫水,這是黃泥膠,這是尺子,這是黑蓮……!”便說便指著里面的物事,薛破夜聽得驚訝萬分,這些東西即使在后世也不怎么見過,這明虛是如何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奇道:“你怎么弄到這些玩意的?哪里買的?”
明虛搖頭道:“這是屬下自己做的,屬下看過一部《九州志》,里面有不少這樣的介紹,屬下自己也胡思亂想,經常試一試,東拼西湊找到材料,才一項一項地制作出來。”
雖然不知道明虛本事深淺,但是這些東西若真是他自己所做,那實在不簡單,薛破夜贊道:“不錯不錯,看來你是我青蓮照的棟梁之才啊,好好干,有前途?!?
明虛呆呆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慢騰騰地道:“屬下自幼便遁入空門,演習佛法,不過除了佛法,屬下對醫術和這化裝術頗有些興趣,方丈那時知道,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鼓勵屬下用心去學,屬下如今對這些雖說不上精通,但也很是熟悉。阿彌陀佛,屬下是這樣想的,這佛法渡人,醫術救人,都是好生之德,所以……!”
總是你想,啥時候輪到我想,薛破夜伸手止住道:“別婆婆媽媽的,快些化裝,也好早些去往蕭府?!?
明虛這才停了口,看著鐵箱里的東西,自言自語道:“舵主若是身材矮小,倒是可以化裝成女醫童,那樣更能掩飾身份,只是舵主身材高大,只好化裝成男醫童了……!”
薛破夜背上冒出冷汗,我地乖乖,呆和尚還準備將自己化裝成女醫童?虧他想得出來。
終于,明虛從里面拿出一把小刀和一個白色的小瓷罐,轉身恭敬道:“舵主,那我開始了!”
薛破夜點了點頭,明虛便開始過來化裝。
當明虛的手拿起工具的時候,薛破夜現他本來有些呆呆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就像勇猛的將軍拿起武器,飽學的才子拿起毛筆,散著無形和有形的魅力,就像變了一個人,精明利落,敏捷聰慧!
明虛先盯著薛破夜的面孔看了看,終于動手,薛破夜閉上眼睛,任他化裝,只感到明虛先是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就像在摸西瓜一樣,爾后有刀鋒劃過的冰冷,但卻沒有任何疼痛之感,忙道:“明虛,我可警告你,不可動我臉上的皮肉分毫,若是還不了原,那你這顆光頭也就要讓我好好修理一番?!?
明虛鎮定道:“舵主放心,屬下只是拉形,將你的皮肉稍稍拉緊,絕對不會傷及分毫,屬下是這樣想的,若是傷了舵主的皮肉,那就是傷了青蓮照的顏面,屬下一定會小心謹慎,舵主不必擔心。”
既然這樣說,薛破夜便不再多言,任他化裝。
沒過多久,就感覺臉上一陣冰涼,但卻說不出的舒服,還沒盡興,又是一陣燙,就像面孔在火上燒烤一般,臉皮有些緊,明虛的雙手利索無比,只聽到清風陣陣,他的雙手在臉上時而撫過,時而用手指輕輕敲兩下,時而以手背在面上輕拍,臉上的皮膚時緊時松,心里倒有些虛,可別讓這呆和尚給自己毀了容。
依稀聽到箱子里出動靜,自然是明虛經常在箱子里拿東西。
薛破夜聽著耳邊的風聲,時而有落葉著地聲,甚至有鳥兒的輕鳴,頗有些恬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明虛大功告成地道:“好了,舵主,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薛破夜松了口氣,現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問道:“有鏡子沒?”